他们抵达了一个建在商业街里的二层建筑,上下两层都是酒吧,装修是偏网红风的,有种夸张浮躁的韵味。
上茂哈里森的学生们几乎把这里包了场,走进去之后,几乎看不到其他游客的身影,全都是玩得兴高采烈的大学生。
迟到的四人找到了自己的桌子,天秤队一至五组的成员围坐在一个长条形的卡座里,正热火朝天地玩着什么游戏。
他们看到队长和三组成员姗姗来迟,都起哄说道:“迟到的要罚酒!”
话音刚落下,五杯还冒着气泡的酒就给他们准备好了。
几人在山间迷路的事情似乎没有传播开来,可能是为了防止散布恐慌,使新人对接下来几天的活动升起不必要的担忧。
其他学生并不知道三组成员这是刚从山里脱困,所以,非但没有安慰,反而胡闹起来。
“这次迟到是我的问题。”这时候,裴佑哲站出来说,“我替他们喝。”
他拿起第一杯,一饮而下,收获了一众欢呼声和叫好声。一杯又是一杯,转瞬之间,五杯酒都进了他的肚子里,他把空杯子亮给队员们看,示意他都喝完了,队员们这才放过迟到的人。
三组成员加入之后,人数多了起来,于是他们分成了两个大组,每组十一个人,坐在两个紧挨着的卡座里,队长和副队长各在一边带队。
新来的五人挤进了热闹的人群里,庄森芽坐在一个角上,她左边依次是温枣、何元楚和费洛,右手边是队长裴佑哲。
新来的五人加入了游戏,但还不知道游戏规则。于是乎,隔壁卡座的副队长巴木优临时过来,开始面无表情地给他们介绍起来。
他们在玩一种骰子游戏,所有人手里各拿到四个骰子,用杯子扣在桌面上摇晃,揭开之后只给自己看,并且记住那上面的数字。
然后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每一个队员都要报出一个数量加数字,并且下一个人必须在数量或数字上加码。
比如第一个人猜总共有‘3个4’,那么下一个人可以说‘3个5’,也可以说‘6个3’,但不可以说‘2个4’。
数字一直累加,直到有人认为所有人手中的骰子加在一起,也达不到上一个人所说的数量时,他可以说“开”。
比如上一个人说有12个4,下一个人认为所有人骰子加一起也凑不够12个4,那第二个人就可以说“开”。那之后,所有人把手下的杯子敞开,看看所有骰子加在一起究竟能不能凑够12个4。其中数字1被算作灵活骰子,在计算时可以充当任意数字。
最终,如果凑够了的话,说“开”的人就输了,如果凑不够,就是他的上家输了。
规则很简单,是最基本的一种玩法。
庄森芽拿到了她的四个骰子,扣在杯子下面使劲摇晃。
游戏开始了。
顺序从上一轮输掉的男生开始,他给出了他的报数,“10个3!”
“上来就这么大?”有人惊呼。
“这才哪到哪?10个4!”下家继续往上加码。
“11个4!”
这帮人根本没在怕的,因为参与者基数大,所以给出的数字比平时都要大很多。
总共十一个人,每个人手里有四个骰子,也就是说,1到6这六个数字,平均每个数字都能掷出来七到八个骰子。再加上灵活骰,数量直接翻倍,十五个左右都很正常。
“16个3!”数字已经来到了有些不可控制的范围。
下一个是费洛,他没有说“开”,而是思考了一下,继续往上加码,“20个4。”
他下家的何元楚诧异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是认真的吗。
费洛笑而不语地盯着自己的同组成员,一副打算观察对方怎么办的狡黠模样。
何元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杯下的骰子,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接力棒交给了下家的温枣,“20个5。”
数字还在往上累加,温枣一脸纠结,她盯着右手边的庄森芽,表情忐忑,“……20个6?”
“噢噢!只能往上加数量了!”有人喊着。
二十个……这也太多了。庄森芽心想。
她要是再往上加的话,就只能说二十一个。自己手里四个骰子分别是二三四五,分布得很平均,几乎可以说完全没什么参考价值,不管选哪个数字好像都差不多。
那要说“开”吗?二十个只比平均数字多了五个,感觉赢的希望也不是很大……
纠结了一通之后,庄森芽下定了决心,“21个5。”
她紧张地盯着下家的裴佑哲,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裴佑哲看了一眼自己的骰子,而后注视着庄森芽,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想要把她看穿一般。
庄森芽吞了口口水,屏息凝神等待对方的抉择。
半晌后,他声音如棋子一般掷下,“开。”
“开!!”
一时间,所有玩家都掀开了杯子。裴佑哲站起来清点着数字五的数量。
“三个,一个,四个,两个,两个……”他把所有人手里的骰子都数了一遍,而后得出了一个最终数字,“总共21个5。”
“队长惜败!!”有队员大声宣布道。
“这不管开不开都是队长输啊,他要是再加码,下一个人肯定开他,也还是输。”
“哈哈哈,队长好惨。”
“喝酒或者真心话大冒险,队长,你选吧!”
裴佑哲微笑着,一副愿赌服输的模样,“我选罚酒。”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又是一饮而尽,好像这个惩罚环节对他来没什么难度、不痛不痒似的。
“惩罚太轻松了啊!”有人叫嚷着,这群学生在庄森芽几人到来之前就已经玩了很久,多多少少都喝了不少酒,此刻都在兴头上,“总是喝酒太没意思了,都没有人敢选真心话大冒险!”
“是啊,是啊。”有人应和,“对于喜欢喝酒的人来说,这都不算惩罚。”
裴佑哲认真听取了大家的意见,提议说:“那下一轮开始,我们玩刺激一点,输的人既要喝酒,又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好!!”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赞同。
又是新的一轮,从裴佑哲开始。
摇骰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杯中的响动纷纷停下时,队长报出了数字和数量,“6个1。”
“这么保险?”
“6个2。”裴佑哲的下家说。
“你们怎么都这么保守?”
“不想谋害后面几家呗。”有老手答疑解惑,“这是把战场往对面推呢。”
“原来如此……”
报数转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来到了高达‘15个3’的数字。
下一个报数的人是费洛,他又笑眯眯地盯着何元楚,怎么看他都在思考着如何算计自己的同僚。
费洛:“20个6。”
“又加这么多,刺激!”
“关键的时候到了!”
何元楚冷静地沉思着,他无所畏惧地看着费洛,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开。”
“元楚你输定了我跟你说。”费洛嬉笑着,明明还没有揭开所有的杯子算骰子数量,他却已经信誓旦旦。
裴佑哲再次站起来清点数量,他数得很快,三四秒就给出了结果,“六只有十五个。”
“啊??怎么可能?”费洛发出质疑的声音,他站起来,不太相信地自己又数了一遍,“还真是十五个……”
何元楚倒了一杯酒,推到费洛眼前,“请吧。”
费洛愤愤坐下来,对何元楚说:“你小子,高手啊。”
何元楚:“是你加数加得太离谱了。”
“真心话大冒险,狗哥选一个吧!”温枣兴致勃勃。
“选一个!选一个!”
“唉……”费洛叹息一声,把酒咕咚咕咚喝光了,“我选真心话。”
裴佑哲把一个小铁盒推上前来,里面装着一沓卡牌,卡牌上写着都是真心话的问题。他洗了洗牌,把牌展开,让它们背对着费洛,“自己选吧,规则是三个问题,全部都要诚实回答,如果被发现说谎的话,就必须接受大冒险。”
这时候,一个身影从旁边的卡座走了过来,那是副队长巴木优。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凑到他们的卡座前,问道:“你们在玩真心话?”
“是的,轮到这位帅哥了!”人群指着费洛。
巴木优的目光落在费洛浅黄色的头发上,她一笑,露出有些阴森的表情。
“干嘛突然笑起来,好渗人……”费洛抱住了自己。
巴木优把她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那是一个精巧的仪器,看起来很复杂,“这是测谎仪,对着它说话它就能测试真假,如果说的是真话,会亮绿灯;如果是谎话,就会亮红灯。”
“好东西,太有用了!”
“副队长,还得是你!”
费洛诧异地盯着巴木优,“你从哪搞来的这种东西?”
巴木优:“是我认识的研究脑电波的那帮学生研究出来的成果,相关专业的老师也有参与制作。”
费洛狐疑:“你这东西,它准吗?”
“准确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
裴佑哲把题目卡推到了费洛的眼前,无情地说:“选吧。”
费洛看看测谎仪,又看看那些题目卡,小声嘀咕着,“我怎么感觉是在把我往坑里推……”
他从中抽出一张,掀开来给大家看,上面写着「自由题目」,意思就是让现场的人自由发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候,一个看起来有点喝高的男生站起来,没和别人商量意见,就这么把自己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听说你是留级的,你为什么留级了啊?”
留级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大家一般心知肚明,也不会问出来,因为原因普遍都不怎么光彩。
有人小声说:“要不还是换个问题吧。”
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真心话就是要说平时不想说的话。问题都问了,那就这个呗。”
费洛倒是看起来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他往卡座的沙发椅上一靠,悠悠然说道:“因为你们的学长我是个史无前例的学渣,名垂青史的那种。就算现在不认识我也没关系,等你们期末考试之前,肯定会有老师为了恐吓你们而给你们讲我的经典案例。”
他说完,人们咯咯笑了起来,气氛一点也没尴尬。本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听者就更是这样了。
一个问题回答完了,费洛伸手去抽下一个问题卡,他举到自己眼前一看,眉毛扬了扬,然后把卡片翻过来让大家看上面的问题。
“‘谈过几次恋爱’……”有人把题目念了出来。
在一群人好奇的注视下,费洛举起一只手,捏了一个零出来。
“不会吧,没有?”
“留级学神!你对着那个测谎仪说话。”有同学已经开始光明正大开始给他起外号了。
费洛清了清嗓子,冲着桌面上那个精密的仪器,“我没谈过恋爱。”
指示灯闪烁了片刻,绿灯亮了。
“真的假的,不可能啊?看着不像。”
的确看着不像,他人长得又瘦又高,一身时尚达人的装扮,走到哪都有人侧目,性格相处起来实际也不错,说没谈过恋爱谁都不信。
费洛侧过头来,对副队长巴木优说:“所以我就说,你这个仪器根本不靠谱。”
巴木优用大拇指指着费洛:“这家伙一看就没谈过恋爱,你们看不出来吗?”
所有人都盯着费洛,庄森芽也倾斜上身看着他,可无论怎么打量分析,都觉得费洛的追求者应该很多。
“看不出来。”众人异口同声地答。
“那现在你们知道了,他还是单身。”巴木优面无表情,声音也很平淡,“有合适的人记得推给他,救救母胎十九年的孩子。”
“你还挺爱多管闲事的。”费洛呲她。他又掀开第三张问题卡,翻开在桌面上。
那上面写着:「你最想忘记的事情是什么。」
“我最想忘了自己是谁。”费洛没什么好气又很随意地说。测谎仪的绿灯亮了,他摆摆手,模样有些不耐烦,“三个问题我都回答完了,这样就算结束了吧?”
巴木优不依不饶,专挑人痛处,“最后一点方不方便展开说说?”
费洛双臂抱胸,“不可能,除非我再输,不过我是不可能再输的。好了好了,开下一局吧!”
摇骰子的声音又此起彼伏,下一轮较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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