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自爆弱点

她不理解诺特斯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带出来,而男人的话很快回答了她的疑惑。

“我力量的源泉就是它。”他说着,手掌握住绿色的晶体,往下一拽,黑色的线条应声而断,手心摊开,他将那个小小的一颗石剑醇递给她。

庄森芽感到困惑,“做什么?”

“让你安心些?”诺特斯也不太确定地说,“离开这个小东西,我就没办法使用任何能力了。”

听到这番话,她有些不太相信地盯着他。

她一直苦苦寻觅的弱点,男人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自己说出来了?

她不认为对方会这么愚蠢,所以这怎么想都是一个陷阱。

看到她戒备的模样,诺特斯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灵月十四》真的是你画的吗,你不会是什么冒牌作者吧?”

庄森芽有点阴沉地盯着他,“……我没进行过这样的设定。”

男人挑挑眉,接着了然一笑,“看来那位科学家说的是对的。‘世界’是有生命的,有时候只需要种下一颗种子,它就会自己生根发芽,变成栽种者自己也不认识的模样。”

“……”她听不懂,认定他在进行一些歪理邪说。

诺特斯用指尖拨弄了一下手里的绿色晶体,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莱王星上有很多用你们这个世界的规则无法解释的现象,其背后都是石剑醇这种物质作为源头去实现,我能隐身也是一样。现在你只要把这小块晶体拿得离我稍微远一点,我和它之间的连接断开,你再用铁铲敲打我的脑袋,我是没办法修复伤口的。”

看样子,他还记得庄森芽唯一伤害到他的那一次。

对于诺特斯的这段自白,她持怀疑的态度,毕竟当下也没有办法验证。就算把这一小块石剑醇从三层楼抛下去,也无法证明诺特斯是否失去了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装作无法隐身的模样,以来骗过她的眼睛。

诺特斯似乎能看出她眼中残存的不信任,他抓过她的手,把那小块晶体放在她的手上,“你看。”

庄森芽的视线落在小小的石剑醇上,片刻之后,它突然开始泛起微光,而与此同时,诺特斯用自己的手兜住了她的,只是,庄森芽没有感受到他的接触,男人的手穿过了她的手,两只手掌物理层面上的重叠在一起,共同托起那块小小的绿色晶体。

对方现在无疑是隐身的状态,所以可以无视物理规律的限制。

“每次我动用能力,它就会发光,而发光就代表着它在被消耗。虽然消耗肉眼不可见,但你能理解的,对吧?光亮意味着物质的转换,它在燃烧。”

这么基础的物理知识她当然能懂,确凿的现象让人有所动摇,从全然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

她看向诺特斯,说出了自己的推论,“这就是你盘踞候鸟山工厂的原因吗?”

能力的发动需要消耗石剑醇,而候鸟山工厂则是这种资源的生产地,无限量的供应也就代表了无尽的能力。

“不是哦。”诺特斯轻声说道,他解除了隐身,石剑醇也不再发光。他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用双手把那小块晶体和庄森芽的手一并扣在掌心,接着抬头,笑起来,“我接管候鸟山工厂,只是因为友人把它托付给了我。”

他往后退去,庄森芽的手被动地从他双手之间抽离,石剑醇也被他拿走了,男人站起来,把挂坠重新在脖子上系好。

庄森芽抬起头来盯着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之前一直蹲在地上,卑躬屈膝的模样有点让人难以相信是他这样的人会做出来的。

“现在,我已经把自己最致命的弱点告诉你了。”他边系那条挂坠边说,“你要是想限制我,完全可以把所有的候鸟山工厂炸掉,一片石剑醇也不给我留,那样我就会变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

他目光侧望下来,眼里有窗户外打进来的月光,“但我实在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

庄森芽紧盯着他,等待他接下来说的话。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点相信他刚才这些所有的胡言乱语,所以才会想要听他接下来的解释。

认定自己当下一定是鬼迷心窍了,等后面有时间,她一定要再理智地好好回想一番。

“……算了,还是先不说了。”诺特斯收回了本要出口的话。

这让听者有些抓心挠肝,她不由问道:“到底是什么?”

诺特斯笑起来,两手在自己的颈后调整着挂坠的长度,“不重要。”

“……”

见他不肯再说,庄森芽也懒得再问,就算追问也没有结果,她已经在这方面领教过很多次经验了。

一时没人说话,万籁俱静,庄森芽不由开始回想刚才那番对话。

如果诺特斯说的全是真的,那么,他无疑是将一把能够刺穿自己心脏的利剑递交到了她的手上。

不过,这究竟是一把塑料弹簧刀,还是货真价实的钢铁呢?

她还是更倾向于前者。

“总而言之,我的意思是……”费了半天劲,他终于调整好了那条石剑醇挂坠,又回到庄森芽的身前,还是以一种蹲姿接近她,自愿放低了姿态,“你从一开始就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这点从来就没有变过。所以,也不要害怕我会威胁你或者什么,那只是我小小的挣扎,为此感觉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就更没有必要了。”

男人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低声地安慰。

接着,他伸出一只手,掌心贴在她一侧的脸颊上,大拇指抚去那上面的泪痕。

庄森芽盯着他,为对方自曝弱点的行为感到困惑的同时,也有些难以自制地沉溺于那双金棕色的眼睛,它不发狠的时候就像是粘稠的琥珀,总是盈着一种摄人心魂的光。

那番话听起来,就好像他是一个自愿被戴上手铐的罪犯,或者是在棕熊面前放下长枪的猎人,虽然拥有着无匹的实力,但却宁愿投降,以来换得她的安心。

“我的确很想活下去,也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但如果你……不愿意,真的一点都不愿意,”他反复强调着,眼里透出恳请的神色,“那就照我说的那样消灭我。但务必要对我温柔一点,好吗?”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反复盯着对方的两只眼睛,确认着那里面的诚恳。

她看不到一丝虚假。

也有可能是被蒙蔽了,她想。

一半的心在警醒着,认定诺特斯肯定是在伪装;可另一半似乎已经放弃了,哪怕是假的,也愿意相信。

只在当下这个瞬间,她想要相信。

在整个世界都与她背道而驰的时候,在她最为脆弱的时候,她多想相信眼前这个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样的话,起码还有一件事情不算那么坏,起码还有一件事情是她所能控制得了的。

如果是这样该有多好。

诺特斯,你为什么偏偏是诺特斯呢。她想。

不知怎么回事,思绪来到这里的时候,胸腔里那股委屈的情绪却像决堤一样,再也控制不住。

她紧闭上眼,浑身颤抖着,可是鼻尖和眼眶却愈发酸胀。

对面的人的声音听起来是有些无措的,“等等、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

她感觉到那只温暖的手离开脸颊,轻抚上后颈,而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后腰。

上一次男人这么做的时候,是在一家酒店里,一张座椅上,把她带进了一个不情愿的吻中。而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将她上半身拉近了一些,让她的头颅靠在自己的胸膛。

肩膀在耸动,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却对这溃堤一样的泪水毫无办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觉得很丢人,但是又抑制不住。

不禁有点自暴自弃,每次在这个诺特斯的面前总会丑态百出,但想了想对方的身份,怎么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一个动不动就哭的女人或许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说他见不得女人哭,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系列自爆弱点的坦白。虽然那些可能只是惺惺作态的表演,但不得不说,它的确提供给了庄森芽一个可以放下包袱的契机。

她可以大胆释放着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情绪,哪怕当下营造出来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哪怕都是假的,哪怕明天这个男人又会说‘其实我都是骗你的’,但现在,仅在这个时刻,她可以放任自己把这一切当真,沉溺于对方营造出的温暖的假象之中。

“好了好了……”他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肩,轻轻捏着她的后颈,“都会没事的,你这么厉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有勇气一直和看起来毫无胜算的对手抗争,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你,就算有我也会帮你的,好吗?”

庄森芽没回应,安静地靠在对方的胸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一股令人凝神的气味窜入鼻翼,她有点熟悉,那是诺特斯身上独有的味道。

每次离近了都会闻到,她说不好那像什么,可能是某种木质味的香水,闻久了会使人沉迷,就像是令人上瘾的香烟。

她觉得自己很丢人,居然倒在一个可以算得上是敌人的怀里。

而她的敌人居然还在安慰她,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了,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月夜宁静,夜晚的图书馆尤甚,静谧的图书室内,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像温存的眷侣。

缓了有一阵子,庄森芽推着胸膛,从他身上离开,萦绕在周身的短暂暖意也骤然离去。

男人没拦着,只是关切地盯着她。

她抽了抽鼻子,心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难看,低着头从背包里翻出纸巾,半掩住自己的脸,声音囔囔地冲对方说,“……照你的意思,你想说自己不是坏人吗?”

她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于是假装无事发生一样,谈论起刚才还有可聊余地的话题,也是其中一个她有些在意的问题。

诺特斯眯眼笑起来,贴心地帮她抽纸,也不再提她哭泣的事情,给足了面子,“我说了,我不在乎这个定义。关键在于——你怎么想。”

“……”

她怎么想?她还能想什么,已经十足混乱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在做梦一样,梦里她见到了一个与平时大相径庭的诺特斯,他不再是个威胁。

如果他不再是一个威胁,那对于自己来说,他又是什么人?

“我送你回去吧。”诺特斯轻声对她说。

庄森芽没有拒绝的理由,教材已经毁了,她继续待在图书馆也没有意义。

但她又不是那么想要回到宿舍,怕闭上眼睛,第二天醒来之后,残酷的现实又会找上门来,告诉她今日的温存只是蒙蔽双眼的假象。

可是男人放轻的话语像是魔咒,哄劝的音色使人无法拒绝。

她放弃了思考,像提线木偶一样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在星夜之下返回宿舍楼。

诺特斯只送她到了楼下,庄森芽悄声回到宿舍,钻进自己的被子,电量耗尽,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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