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试飞局里，丁复刚从飞机上下来，边走边摘头盔和手套。

郑飞走了过来：“复哥，你那个反向落叶飘，有点子牛逼啊，明年空军技能大比武，还要拿一个金头盔。

你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给我做个技术指点。”

丁复：“这种就是胆子要大，操作要熟练，你先在模拟器上面把技术要点记牢了。实操的时候最重要不要慌，保持冷静。

下来我陪你练练，你找找感觉，有什么问题咱们也可以讨论一下。”

丁复走得很快，郑飞小跑了两步：“那敢情好，对了，你让我排你春节值守的排班表让宋队打回来了。

你要不去问问宋队，话说你为什么每次节假日都争着值守啊，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丁复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往宋建军的办公室跑了过去，到的时候发现韩局也在。

他乖乖在门口喊了报告。

“进来”韩局说。

“韩局、宋队”丁复敬了军礼。

“宋队，我想问问春节值班表的事情。”

“是我做主的”韩局先开口了。

韩局：“从进了试飞局，你每年春节都申请值守，什么毛病。

你上次去参加团委组织相亲活动不加女孩子微信，高达回来我可问了，你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丁复，今年你不可以再值守了，我定的，有什么问题和我说。

丁复，今年你一定要回北京，我会给你爷爷打电话的。”

宋队在旁边也附和：“对，上次你不加女孩子的微信的事情，我也很生气。

不过还好你嫂子单位上回新分来的那个航医，叫什么赵晴的。

你嫂子说人家小姑娘说了，就喜欢你这样的，只要你一天没有女朋友，人家就不放弃。

我看这小姑娘就很不错，学历高，听说医术也很好，人漂亮又非常勇敢，你这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就很合适，你好好考虑考虑。”

丁复还想说什么。

宋建军看着他，警告意味很浓：“调班休想，赶快走吧你”。

丁复准备往宿舍回去的时候，想了一下，觉得不对劲。

又回到飞机检修室，看见检修室的老邓。

丁复说：“邓叔。”

老邓一看丁复边擦手边说到：“你小子怎么蔫头搭脑的，老宋又骂你了？你最近飞得还可以啊。”

丁复说：“不是，是韩局，我申请春节值守，他不同意，您能不能劝劝他”。

老邓笑了一下说“这事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吗？老韩做得对啊，你每年春节都值守，可以换换了。”

丁复：“我就不想回去。”

老邓指着战斗机说：“来，你天天开飞机也摸摸这飞机外面。”

丁复不清楚他什么意思，伸手摸了飞机。

老邓：“感觉到什么没有？”

丁复：“好像没感觉到什么？”

老邓伸手摸了一下飞机说：“中国航天史学过没有，背一背我国自主研发的第一代战斗机”。

丁复：“1963年，中国成功试飞了第一架自己研制的战斗机——歼-4。”。

老邓：“对，这架飞机的研发工作，我的父亲也参与了。

你知道我进试飞局第一天老头子就跟我回忆他参加的那次工作。

历史课本上短短的一句话，老头滔滔不绝地一个下午，什么遇到的技术困难，什么战胜技术难关的喜悦。

最后他告诉我我们中国航空航天人是最浪漫的人，制造飞机，制造飞行器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浪漫的追梦旅程。

谁也不知道前路如何，为着一个遨游天空的梦想，总有一批又一批的人秉持着愿景，一代又一代的人艰苦卓绝的努力。

他们不断失败，却又锐意进取，不断创新。

老头说他们的梦想是造出我们自己的战斗机，而我们现在的梦想是造出新一代的隐形战斗机。

我们制造飞机，驾驶员驾驶飞机翱翔在蓝天之上就像诗人谱写诗歌一样，热烈而诚挚，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

老韩的意思我明白，我们几个老家伙觉得你这个人缺了点人气儿，就是人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你想像你爸爸一样，成为一个英雄，但是你要知道成为一个英雄，并不是扁平化的描述他就是一个英雄，多么伟大，而是他具备了全部人类情感后的抗争的精神让人举得他的无畏。

试飞工作不是一个机械化、操作化的东西就能全部表述的，对于试飞员而言，在极限项目的时候还有

一个老师没有办法给你们上的一堂课，叫做情感选择。

在我这里，在老韩这里这个科目，丁复你还不合格。

丁复你自以为很懂得战斗机，除了技术和飞机零部件以外。

你想想是不是真正懂得飞行，是不是真正懂得飞机。

你说你小子连浪漫是什么都不懂，你又怎么体会翱翔于蓝天之上的荣耀。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活了半辈子，本不该倚老卖老，但是我想和你说人应该先学会去感受一下，才知道可不可以，好不好。

就像小马过河一样，小马既没有被淹死水也淹没了他的膝盖。”

丁复回到了宿舍，高达就站在他门口。

一见他就把他往里面拉：“赵晴又来了啊，站楼门口好半天，天气太冷了。

我看不下去和她说你晚上有任务，不知道回来的时间，才走了。

这是人家给你拿的水果，我说不要，人家非要给。

要我说小姑娘可真勇敢啊，上回你和人家说了话人回去哭了一场，还是不放弃，你要不考虑考虑。”

“谢谢你了”丁复接过水果，站在窗户前面对着水果发了一会儿呆。

郑飞给他端了一杯咖啡：“喝喝看，我女朋友买的豆子，我冲的，手磨咖啡。”

丁复：“大半夜的，喝咖啡，你也不怕睡不着。”

郑飞：“我今天飞夜航，睡不了，现在喝正好。”

两个人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

郑飞突然开口：“丁复要我说，你想找个啥样的。看看咱们试飞局的婚姻，大多数要么找的航医、要么找的也是飞行员。

咱们要谈恋爱，首先就是要理解咱们的工作。这姑娘理解了还不行，最后还要姑娘家里理解才可以。

除了那些在学校就谈上的，咱们局里就没有找外面的。高达这小子中了彩票除外。”

高达：“你说他就说他，你说我干什么，我运气好不行吗？”

郑飞看了他一眼：“万里长征第一步，你过了你丈母娘那一关再说吧。”

高达：“我今天可没有惹你吧，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郑飞没有理高达继续说：“其实赵晴真的不错，咱们找吧，最主要的是姑娘能够接受我们的工作性质。

你们一个试飞员，一个航医，挺好的。”

高达：“这个我可不同意，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会长久的。”

郑飞敲高达：“你别给我打岔，没你的事情。”

转过头又对丁复说：“丁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人生就这样，不能尽得圆满。走吧，高达，丁复要睡觉了。我也要去准备了。”

郑飞往外走，高达也跟了上去。

高达：“咱们自己想了也没有用啊。”

找个女朋友，丁复脑子里一遍遍过，最后想起了大冷风里冻得像个鹌鹑，可怜兮兮的姜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