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星点点，墨蓝幕布掩盖天穹，商岷一只手提着两个外卖袋，另一只手滑动手机页面，偶尔举起手机发句语音。

齐昱拉开门，看到的就是商岷背对着他正在接电话，身姿挺拔，背影挺括，黑色T恤和深灰色运动短裤与夜色融为一体，清朗沉静的嗓音破开夜的沉寂。

齐昱想起刚才好友的话，

心照不宣吗？

商岷蓦然转身，看到齐昱时，眼神一下柔和了许多，他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夜宵，”

电话那头估计在说什么，他说了句晚点聊，就将电话挂了。

齐昱穿着蓝白色睡衣，睡衣上画满各式各样的小猫咪，和葡萄很像，脚上穿的是之前商岷见过一次的浅绿色缀着两颗大眼睛的拖鞋，露出的脚趾不安地蜷缩着。

“你怎么才回来？”

齐昱话语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亲近甜腻。

像是在责怪商岷回来太晚，又像是质问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齐昱急忙辩解，抬头却撞入商岷含笑的眼睛里，

今晚月色很亮，浅淡的光照到商岷身上，像是给他打了层淡淡的蓝色滤镜，

齐昱望着他，像是在看月亮。

商岷脸上笑容扩大，直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才略微收敛，俯身靠近齐昱，嗓音含笑道，“晚上和朋友约了吃饭，下次出去哪里我给你说。”

亲昵的嗓音从耳畔滑到心底，齐昱心神恍惚，仰头看商岷，浓郁的葡萄甜香味在晚风中迅速蔓延，将商岷整个人缠绕束缚起来，如囚笼一般。

闻到这香吻，商岷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像喝醉了似的，口舌焦渴，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制往前走了一步，

“商岷，商岷，”

齐昱见商岷情况，再闻到风中浓郁的熟悉的味道，脸色煞白，身体往后退一步，转身关上门。

“林双，”齐昱边跑边喊林双，跑得太急了，左脚套右脚，差点摔了，

林双看他凄凉模样，还以为商岷说什么了，伤害到他了，等闻到空气中的味道，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收敛住吊儿郎当的神色，连忙将齐昱推进客厅。

“商岷还在外面，”

齐昱抓紧林双的手，嗓音颤抖。

他在害怕，以前不管那些人怎么诋毁辱骂他，他都不在乎，这次他在害怕。

林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没事的，你先进去，我去处理。”

林双神色冷静，将齐昱劝进屋里后，拉上客厅的门，气势汹汹往外走。

脑海中快速谋算这次的事要怎么解决，以前齐昱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但那时齐昱很冷静地处理好了。

香水打碎了。

没有人会怀疑活生生的会有那么重的体味，也不会有人想到他身上味道特殊性。

这个秘密只有林双知道。

但是那次事件后，在两个室友的宣扬下，齐昱度过了一年半压抑痛苦的大学生活，直到后来搬出去住，偶尔回学校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鄙夷和嘲弄伴随他大学时光。

随身携带催情香水，什么人会做这样的事？

要是没打碎，这香水是准备用在谁身上？

害怕和质疑的目光砸在齐昱身上，人人对他避而远之，甚至出现言语和肢体侮辱。

林双不忍回忆，可是如今又有类似情况。

走到门边，林双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抬眼晃神一下，是商岷正要敲门。

“他呢？”

商岷神色清明，语气正常甚至还有些担忧，

“你……你……刚才……”

林双看看商岷，又往屋里瞧瞧，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才怎么了？我晚上喝了点酒，刚才酒劲上来，懵了一瞬，醒过神齐昱就不见了，”

商岷一脸真诚，身上确实带着淡淡的酒味，林双一时也摸不清刚才两人发生什么，只愣愣接过商岷递来的宵夜。

“我待会还有电话会议，先回去了，”

商岷朝林双微微点头，转身走向隔壁。

齐昱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客厅门，听到脚步声身体一抖，猛地起身看去。

林双推门进来，手上提着两个袋子，和齐昱对视一眼，转身将门关上，这举动掐灭了齐昱最后一丝希望。

“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晚上还有电话会议，先回去了。”

林双将东西往桌上一放，看向失魂落魄的齐昱，想了想说，“我看商岷根本没发觉，他把刚才的事当成自己酒劲上来了，愣神了。”

“是吗？”

齐昱反问。

“对呀，大学时那些人的丑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去时他好好的，神识清明，举止得体，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林双摇着齐昱的胳膊，笑嘻嘻将商岷走之前状态说给齐昱听。

林双的话给齐昱稍稍安慰，听到他说起大学，抿了抿唇，低头解袋子。

“没受影响就好，”

包装袋不大，打开却是一个砂锅，揭开盖子，粥米的香味混合鲜香味扑面而来，闻得人口齿生津。

林双将袋子里两个一次性碗拿出来，舀了两碗海鲜粥，

“别想太多，以他这份用心，还有我这几天和沈家人交流来看，他不像是那种品行低劣的人。”

林双将粥递给齐昱，见他还是心神不定的，故作爽朗道，“大不了我们离开，换个地方住呗，你人都不在了，他还能做什么不成。”

“嗯。”齐昱垂眸应答，不知道有没有将林双的话放进心里。

林双也不好说太多，一只手端着粥，另一只手摸葡萄的脖子，一人一猫小心翼翼的。

齐昱搅着粥，眼神瞟向沙发上的手机，他刚才已经将震动取消，如果有消息，手机铃声会响。

可是直到粥喝完，他的手机都没响过一次。

商岷大步回去，匆匆上楼，就将自己关进浴室。

齐昱离开后那味道确实淡了，但是影响并没有消失，林双出来时，他勉强保持清醒。

但这一路回来，那香味像融入空气似的，他每呼吸一次，那味道就拼了命的往他鼻子里、往他身体里钻。

血液沸腾、脑子里叫嚣着渴望，每一根神经都在颤动，都想挣脱束缚，将那味道占为己有。

浴室冷水哗啦啦流了半个多小时，掩藏其中的喘息声才渐渐消下去，

商岷冲干净手，扯过浴巾围上，随手将头发往后一捋，水珠顺着身体滚落，滴在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手机呢？”

商岷擦着头发，四处找手机，他进门时太匆忙，将包随手一丢，就直接去了浴室，此时出来，不知道手机丢哪去了。

找了半晌没找到，商岷从包里摸出工作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房间内没声音，拉开门走出去，楼下客厅也没有声音。

而此时隔壁，齐昱正和林双正收拾垃圾，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两人差点将手里东西丢了。

“你电话？”林双看齐昱。

“不是，”齐于摇头，只是这铃声越听越觉得耳熟。

“也不是我的，这声音哪里来的？”

林双表情裂开，扭着脑袋四处看，沙发、桌子、地上都没有，

林双走到齐昱身边，神情逐渐惊恐，看样子是已经在脑子里脑补十七八部恐怖片了。

声音就在两人耳边，齐昱还算冷静，顺着声音慢慢找，最后在掉到地上的外卖袋里找到手机，上面来电还在跳动。

“这是商岷的手机，”

齐昱拿着手机和林双面面相觑，最后笃定地说。

齐昱之前特意观察过商岷私人手机和工作手机，对他手机很熟悉。

“啊，那这电话没备注，估计是他自己打的，你接试试。”

林双说的话不无道理，齐昱犹豫一下，手指一滑，接通电话。

“喂，你好，我是……”

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齐昱咬咬嘴唇，开口，

“商岷，是我，齐昱。”

电话那头声音遽然停住，两人都没说话，只剩下两道浅浅的呼吸，

过了会，齐昱率先开口，“你手机掉在外卖袋里了，要我给你送过去吗？”

“我过去拿吧，大概十分钟后。”商岷声音微哑，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齐昱愣了下，这才将手机放下，良久无言。

商岷挂了电话，往下看一眼，长长叹息，澡是白洗了。

又匆匆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商岷这才出门。

齐昱拿着手机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商岷身影出现。

他傍晚穿的T恤已经换下，变成蓝色丝质短袖睡衣，头发湿润又凌乱的搭在眉宇间，成熟气质减少，多了些青春少年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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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