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理会主持人的挽留,祁星睿揽着苏妍的腰,侧身挡住她所有的视线,带着她进了宴会厅。
看着余磬捧着衣服错愕的留在原地,他才放心的收回余光。
宴会厅内暖气十足。
两人一进会场,立刻有服务生上前,引导着两人往前坐在了主桌。
祁星睿拿起桌面上摆的慈善拍卖册,递给了苏妍,让她看着选。
苏妍没玩过拍卖,低着头仔细研读规则。
没一会儿,宋影帝和原本压轴的时尚界女魔头两人携手登场,翩翩然坐入主座。
苏妍跟着祁星睿起身,点头示意以示尊敬。
光线骤暗。
主舞台前,主持人登场,慈善晚宴正式开始。
刚开始,苏妍看到某小花的一副耳环被拍到20万,压不住的惊讶。
经过30万的限量款钢笔,50万的陶瓷水杯后,她变得越来越波澜不惊。
祁星睿捐了一件星源总决赛冠军全员签名的战衣,居然被拍到了70万。
台上,宋影帝在获得影帝的那个电影里穿的戏服,已经被拍到了120万,气氛火热,还有人不断在加价。
祁星睿看着苏妍久久不举牌,凑过来耳语,“你看上什么直接拍,走公司账。送你了。”
苏妍咬着嘴唇犹豫不决,“我真看不懂这些拍品,溢价太严重了。不然咱们还是拍这两个,好歹做些实事儿?”
苏妍指了指图册上的“希望小学捐赠十万册图书”和“捐赠三甲医院负压救护车”。
朦胧的灯光里祁星睿格外好看,淡定安静的木质香调扑满怀,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看着办。”
苏妍算了又算,捐了两台救护车和30万元的图书,加在一起正好170万元,圆满完成廖总监下达的工作任务。
想着接下来还有晚上的一场应酬,苏妍看向餐桌,谨慎的吃了一个蛋挞。
小心翼翼地吃完之后,她悄悄的戳了戳祁星睿:“老板,看看,小肚子起来了吗?”
什么都看不见,都藏在祁星睿的外套里了。
祁星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给她夹了俩奶黄小馒头,又帮她把凌乱的发丝从外套里轻轻拿了出来。
“吃吧,你很美。”
苏妍怕弄花口红,揪着小馒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宋影帝举起红酒杯,跟祁星睿隔空示意,两人对视一眼,优雅的抿了一口,“祁总有没有兴趣投资我的新电影?爱国题材的。”
祁星睿垂眸沉思了一下,“加个微信,我们后面聊?”
见两人聊上正事,苏妍不便插话,便兴致勃勃地观看拍卖会。
拍卖会结束后,主持人招呼众人上台合照。
苏妍看过前两年慈善晚宴的合照修罗场热搜,兴致勃勃的坐在台下当吃瓜群众。
祁星睿举起腕表看了一下时间,示意苏妍该走了。
小助理早已不知所踪,宋影帝将自己的化妆师借了出来,给苏妍补了妆,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通过员工通道到了股东答谢宴的宴会厅。
宴会厅内不过20余人,最高规格的餐桌中间,娇艳欲滴的鲜花盘上露珠青翠欲滴。
苏妍对花艺没有研究,只看出来其中有特别昂贵的香槟玫瑰。
在场的年纪都不轻,有坐在沙发上闲聊的,有在麻将桌上吞云吐雾的,有在牌桌上斗智斗勇的。
苏妍环视一周,脸熟的仅有亿达集团总公司市场部的李总和文娱分公司负责人刘总,心下知道了这场宴会的规格之高,搀着祁星睿的胳膊更是谨小慎微。
刘总见到苏妍握着祁星睿的手,起身迎上前来招呼:“祁总,万万没想到,您的墙角挖到我们亿达来了。”
祁星睿跟他握手,浅笑点头。
饭桌上,觥筹交错。
祁星睿不着痕迹的打听了一下宋影帝新电影的筹备情况,众人对祁星睿投资方向也兴趣十足。
这两年市场上电竞热,投资回报率极高,一顿饭下来,大家宾主尽欢。
苏妍以祁星睿肠胃炎刚吃过头孢为由,挡住了向他敬来的所有的酒。
酒过三巡后,刘总明显喝多了,满斟了酒杯就冲着祁星睿过来了:
“祁总,您不地道啊,物业的张总前两天还在聊小苏辞职痛失一员爱将,结果被您给偷摘了果实。这杯你必须陪我喝,才能解我心头一口恶气。”
祁星睿刚给苏妍剥完一只虾,正慢条斯理的拿着毛巾擦手指,听到这话,他伸手欲拿过苏妍的酒盅。
苏妍推开祁星睿的手,直接一盅酒下肚,挡在了他面前。
“刘总,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干了,您随意。”
她伸手拿起分酒器,连喝三杯后,举着酒盅往下倒,干干净净。
在场众人惊叹。
“祁总这个女朋友厉害呀。”
“盘靓条顺知进退,这是个做市场的好苗子啊,物业分公司怎么就放人了呢。”亿达集团总部的李总鼓着掌埋怨,“小苏为什么离职啊,是亿达工资没开够吗?这可以谈的呀,我给你做主。”
苏妍之前已经喝了不少,三杯酒下肚,辛辣刺激着喉舌,她忙坐下吃了口虾:“谢谢李总,我妈妈生病了,我思虑良久,以后定居老家G县了。”
祁星睿淡淡的将话题接过来,“做市场应酬太多了,看她喜欢什么吧。倒想问问各位夫人,平常在家都做些什么?”
话题被岔开。
苏妍只感觉脑袋有些发晕,她强撑着坐着,一边咀嚼嘴里的食物,一边感受胃里的翻江倒海。
她悄然起身,在祁星睿耳边简短说了一声,带着香风翩然离去。
卫生间就在包厢的角落里,苏妍脚步略有不稳,她怕拐到脚,又怕声音太大形象不雅,扶着墙压抑着脑袋里的晕眩,一步步来到马桶边。
金碧辉煌的装修在苏妍眼里变得模糊一片,她弯腰呕吐,却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她冷哼一声,调整了姿势,单手扣着嗓子眼,又控制好身体的平衡,缓慢蹲下身子,用双腿撑住地面,用右手按摩着自己的胃部。
过了许久,才稍微好点,但还是有些晕沉,她按下冲水键,扶着墙缓缓起身,抽了几张棉柔巾沾湿后简单整理了下妆面。
等苏妍回来的时候,刘总已经解开了外套和衬衫的第一个扣子,他关切的问道,“那小苏,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苏妍头有些发昏,但她还牢牢的记得自己的使命,“老板说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有人笑着打趣道,“哟,还叫老板呢,小祁这得加加油,早点把老板变成老公啊。”
祁星睿看着苏妍泛红的眼和被暖风吹得微红的脸颊,“那得看姐姐了。”
苏妍端坐在椅子上,盯着香槟玫瑰上的露珠努力克服不适感。
众人又将话题转到星源投资什么时候上市,祁星睿不咸不淡的跟众人聊着工作上面的事情,婉拒了其他人递过来的香烟,“姐姐不爱闻烟味。”
苏妍酒量虽然不错,但敌不过一轮又一轮的酒,最终她还是喝多了。
她酒品一向不错,醉酒后不吵不闹,端着惯性微笑坐在那儿,一时难以察觉。
夜深了。
闲聊中,祁星睿透露出了对智能芯片的兴趣,当场有人拍板要出资跟他一起投,一顿饭下来,达成了好几个投资意向,宾主尽欢。
张总对服务生耳语了几句,众人起身,准备散场。
文娱分公司和湖滨酒店的中高层都在门口候着,张总一个个分派任务,要把各位股东服务好。
看着带着工牌站在人群中的余磬,祁星睿忽然有种极度不爽的感觉。
张总已经步伐不稳了,助理搀扶着他。
他大着舌头喊:“小余你来送祁总,小苏喝多了,你追她那会不是打听过她喜好,交给你了。”
祁星睿本来面无表情的脸更冷了。
我说怎么那么暧昧的跟姐姐约饭呢,我说这两人站在一起怎么那么刺眼呢,我说怎么巴巴的拿着羽绒服在红毯边等姐姐呢。
原来还追过姐姐啊。
呵,不自量力。
余磬含糊应声,他看了一下祁星睿的脸色,干脆地伸出右手走在右前方给两人带路,一言不发。
苏妍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仍瞪大双眼看着前方,地毯太松软,她穿着礼服和高跟鞋,走起路来并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余磬在前面带路,时刻关注着两人,被苏妍吓了一跳,欲上前搀扶。
苏妍正在摆手拒绝,却忽然感到膝盖间一软,有人打横将自己抱起,木质的调香环绕着自己,如秋日梧桐,如冷日初雪,凛冽中又带有一丝温暖。
慌乱间,她条件反射的环上那人的肩膀。
祁星睿纤长的睫毛和清晰的下颌线出现在她眼前。
隔着布料,她感觉到单薄衣衫下他胸膛的坚硬和灼热。
老板那么讨厌我占他便宜,他怎么会主动抱我?
梦里的少儿不宜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的闪过脑海。
苏妍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祁星睿眼尾的痣:“老板,我是不是喝多了在做梦呀。是的话你骂我两句呀。”
祁星睿低头白了她一眼,骄矜中带着一丝无奈。
他抬头看向余磬,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抗拒:“余总监,请您带个路。”
回到房间里,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妍放在床上,又温柔地为她脱去鞋子。
在回来的路上,苏妍歪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双手插袋,站在床边盯着苏妍精致的红唇。
从她打着电话温软的哄妈妈的时候,他便认出了她。
八年前,她高三,自己高一。
吕柳思跟男友分手后发现宫外孕,爸妈将那年种花生卖的所有钱都贴上了才将将够手术费,爸爸再去找大伯借钱的时候,被大伯母拿着扫帚赶了出来。
那一年,C镇初中只有六个人考上了县一中,交学费迫在眉睫。
中年男人的颓唐一夜之间尽显,他抽着烟跟自己商量:“爸没本事,只会种地,你是男人,你姐姐这事,不处理好她一辈子就毁了,你还有一把子力气,要不你退学去打工吧。”
刚从C镇考入县城第一高中的自己,在滚滚烈日下,看着石制水泥大讲台上,穿着面包校服依然清秀骄傲的她。
她在国旗下说,“要把每一天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用力生活,用力学习,用力向未来。”
少年的梦发烫,晒过月与太阳。
他连夜翻过田埂去找奶奶,奶奶带着自己,去找教导主任,哭着跪着差点磕头,终于,教导主任心软,立下军令状,他必须在高一期中考试考进年级前50。
好歹是有个机会了,在躁动的青春期,他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学业上。
也确实如此,只要把每一天都当做什么的最后一天,努力的不留遗憾,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呢。
曾经,你是高高在上的完美学姐,我是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农村小孩。
现在,是你先亲我的。
本来想她帮一把,给钱给人,大家各取所需,应付长辈,三年后各自安好。
可有什么难以言喻的野望,在他心里悄悄的破土而出了。
祁星睿的视线离不开她艳若桃李的脸庞。
离不开她纤细笔挺的小腿。
他厌恶这样庸俗的自己。
他看到过手术室外脆弱的她,关心奶奶的她,努力照顾母亲的她,小心讨好自己的她,温柔的她,明艳的她,大放异彩的她,神采飞扬的她,豪迈挡酒的她。
还有…意乱情.迷的她。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他忽然想起那一晚,不自觉摸上自己的嘴唇。
怕唐突了她,他一直强迫自己假寐。
却听到她翻身的声音,她的头发撩过自己的脸,轻轻地贴了过来。
他屏住了呼吸。
他忽然觉得如果和她真的结婚,好像也没那么不能接受。
他应该可以爱上每一面的她。
可是,她说:
“明天就忘了这事。”
忘了。
怎么能忘?
所以她根本就是个渣女。
所以她所有的谄媚、讨好和服从,都是为了那份合约。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她怎么可以忘掉。
苏妍翻了个身,裙子束缚了她的动作,她捞起被子,囫囵抱在怀里,侧身昏沉睡去。
祁星睿察觉她的动作,看着她凌乱的发丝和纤长的肩胛骨,呼吸一紧。
好想亲手折断她的翅膀。
好想把她关在家里,让其他人看不到她的好。
让她眼里只有自己。
让她再也不敢说,忘了自己。
少年的梦发烫,晒过月与太阳。——歌词《少年狂想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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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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