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东的南梵中学到城郊的沙河口,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当然,是自行车。可是,阎小菊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算走到。因为自行车中途坏掉了。上坡的时候,她猛一用力,自行车踏板飞了出去,连接踏板的那根轴直接断掉了!
就这样推着残废了的自行车一路走来,走到这片贫民区的路口,她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平常她都是住在学校,要不是为了拿钱,她才不愿回这里。
沙河口的一片破旧平房,还是八十年代的产物。三十年过去了,一些工厂在市场竞争中倒闭,将厂房和单位宿舍用来出租。这种老式的单位房冬冷夏热,没有厕所,房屋内外破旧不堪。好在租金便宜,因而也吸引了许多租户。
阎小菊家就住在这里。每次走到沙河口,她心中都会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离开这里!一拿到高中毕业证,就立刻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阎小菊推开门,一股混杂着烟味、酒味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她胃里翻腾了一下,差点吐出来。
屋里一片漆黑。她摸索着开了灯,继父王志国半醉半醒地靠在沙发上。
“王叔叔,我妈呢?”阎小菊朝着继父问道。她一直不肯改口喊这个人“爸爸”。而这个男人,大约也从来没把她当过女儿。
“你妈?卖菜还没收摊吗?兴许去哪里逛去了吧?谁知道!”
“咕咕咕!”阎小菊的肚子叫了起来。她感觉胃里空空的,饿得前胸贴后背。厨房里冷冰冰的,打开碗柜,翻了半天,只找到一袋方便面和两包番茄酱。
好吧,先泡个面填饱肚子再说。她提了提热水瓶,空的。得,那就吃番茄酱干拌面吧。
阎小菊坐在桌子旁边,撕开方便面,正要挤出番茄酱抹上去,王志国凑了过来。
灯光下,少女凌乱的发梢和被汗水浸透的后背,让他血液膨胀。他的喉结滚动着,一双粗糙的手馋兮兮地摸了过来。
“放开!”阎小菊怒不可遏。
“瞧这白嫩嫩的!”王志国又伸出另一只手,在阎小菊手背摸了摸。
只要母亲李冬梅不在,王志国眼神里的觊觎和不轨,就**裸地流露了出来。平常碍于阎小菊刚烈的个性,他也不敢太出格。他觉得自己就像隔壁家的那只猫,望着挂在墙上的鱼,流着口水瞎扑腾,从来都没尝上一口。
他满脸通红,呼着酒气,身体里的酒精仿佛燃烧了起来,心中蠢蠢欲动。
阎小菊怒火中烧,她的太阳穴处突突地跳动着,血液都在往手臂涌动,手腕的脉搏处鼓了起来,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就要喷薄而出。
老色鬼!跟他拼了!她死死扣住王志国的手指头,猛地用力一掰。只听“咔”的一声,伴随着王志国鬼一般的惨叫,他的食指断了!
因为用力,番茄酱飙了出来,喷在了阎小菊的脸上。她却全然不知,只是惊讶地看着惨叫的王志国。
好半天阎小菊才回过神来,又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竟然掰断了王志国的手指头!简直不可思议!刚才那一瞬间,如有神助!噢耶!估计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帮了我一回!
弟弟王庆宝打着赤脚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抹着眼睛哇哇大哭。
门外传来隔壁秦爷爷的声音:“老王啊!你们家又怎么啦!”
他颤巍巍地在门口探进头来,猛地看到阎小菊脸上的一抹红色。秦爷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王志国!她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能这样下狠手啊!你把娃打得头破血流!”
他又看了看大哭的王庆宝,颤抖着说:“连亲生的也一起打了么?真是狠啊!”
王志国又痛又气,脸都变了形。他捧着受伤的那只手,窜出门,朝医院的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龇着牙:“你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秦爷爷气得直跺脚:“造孽啊!”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不愿多管,何况是这种复杂的组合家庭,谁管得过来呢?老人摇着头无奈地回家了。
确实,阎小菊的家庭情况算是够复杂的。九年前,母亲李冬梅带着她,继父带着女儿王庆兰,双方合在一起组建了这个家庭,随后生下了王庆宝。这个大家庭鸡飞狗跳的生活,邻居们也早已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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