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解源都说了不用人接,楚澜雨便也先行一步到了市局。
市局外停了辆救护车,尖锐的警笛声与红光相衬。
楚澜雨走进里头,根据徐正支说的地点,摸到了羁押室01间。
屋门半开着,一旁站着两个随时准备抬人上车的医护人员,而走道尽头则站着通知他来的徐正支。
正支夫人宋小姐虽然是身经百战——高腐水肿蛆虫巨人观等——的法医,但在日常生活却非常有洁癖,属于是徐正支两脚刚沾门槛,她就马上催人洗澡的那种。
是以今天也不例外,徐正支换了身居家的衣服。
楚澜雨走向过道尽头的徐正支,照例问起情况来:“徐哥,详细说说吧。和邓遇强同一室的毒贩为什么要杀他?”
“……其实也不算杀。不过我也才刚赶来,没来得及问清楚。不过你怎么……”徐正支欲言又止。
楚澜雨不理解:“我怎么了?”
“怎么洗澡了?”
“???”
“不是我说,”徐正支说得头头是道,分析中不失数落,“有案子在前的时侯你九点前都不一定能吃上饭吧,十点前洗澡那都得在尸水里游了两圈吧,衣服换个面又过一天,外套一穿又是俩星期……”
楚澜雨:“……”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忙不迭打断徐正支,郑重其事地一拍后者的肩,语气深沉:“因为我谈了对象。”
这会儿换徐正支惊疑了:“?!”
“我现在是刑侦队里第二个脱单的了。”
“……”
秉承着过来人的想法,徐正支问道:“哪个单位的姑娘?年纪多大?”
“就我们局的法医,三十。”楚澜雨可谓骄傲得很。
徐正支就着这两条信息排查了阵,眼神登时复杂起来:“法医室里的姑娘除了小宋,最大的也才二十八吧。”
楚澜雨循循善诱:“跳出惯性思维啊徐哥……”
谁知徐正支不买账了:“虽然组织天天说你老大不小催你结婚,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们公职人员要讲究诚信!”
楚澜雨:“…………”有一种痛叫有实话不能说。
虽然说楚澜雨总被徐正支疾言厉色地挑着骂,但也只是办案时才多,徐正支平常还是个挺随和的人。
综上所述,楚澜雨又把这份气给咽下去了。
“楚澜雨。”两人正近乎闲聊时,身后倏忽响起了叫唤声。
这声音楚澜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便迅速调整好表情,而后转过身去:“解法医!——”
身后解源和他穿着同一款式的白T恤,衣袖上折的那两道,让解法医其人看起来竟多了分居家气质。
楚澜雨立马凑过去:“哎解法医你怎么就只穿了一件外套啊,十一二月了气温降得厉害,感冒发烧都容易得很……”
徐正支看了两眼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口道:“你们关系挺好。”
楚澜雨心想能不好吗,我是他男朋友啊!今天刚晋级的!
解源大概是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面上空白了几秒,随后才微点下头:“嗯。”
楚澜雨见状简直欣慰——为现如今解源的态度。
要换是以前的解源,最少都会冷脸,不过更多时候是关心他有没有病;但现在大不相同了,解法医不仅没有骂他,也没有剜他,连冷脸拧眉都没有,甚至还认同了他!
果然晋级男朋友了就是不一样,感觉生活都有盼头了!
解源不动声色地躲开楚澜雨想来牵他的手,向徐正支道:“情况怎么样?邓遇强送医院了吗?”
提及正事,徐正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侧身向那间羁押室:“先进去吧。”
·
此前在羁押室内待着的人、以及紧急就医的邓遇强都已离去,是以现在里头了无半分声响,似是暴乱后的宁静。
徐正支同他们边走向羁押室边低声道:“虽然说是和邓遇强同屋的毒贩要杀他,但其实实际情况我也不了解,都是李培钊在电话里和我匆匆讲的,具体是什么,还是得问他。”
“禁毒正支平常这时候都差不多要休息了,这会儿一时之间还赶不来。不过副支倒是来了,就在里头。”
徐正支说着,便推开了羁押室虚掩着的门。
里面的确是很凌乱,摆着的物件东倒西歪,该碎的碎,该裂的裂;唯一正摆着的椅子上,坐着本场主角李培钊。而在他的身侧,是本年度最佳命苦奖得者——郑副支。
楚澜雨同解源都不是很想和李培钊说话,前者便让徐正支与其客套去,自己则向郑副支去。
“老郑,你是来的最早的,问的怎么样了?”楚澜雨道。
郑副支一脸苦瓜相:“早起的鸟儿不一定有虫吃。李处长自己也受了点伤,但又不去医院,所以就要给他上药处理伤的时间吧,直接开问太不讲人情。”
这话确实是有理,不过还待楚澜雨揶揄几句,李培钊便开口了:“很抱歉让各位大晚上的还这么仓促地赶来,但这件事确实是不能忽视。”
解源懒得听他废话:“直接说前因后果吧。”
李培钊也没在意:“今晚约六点半左右,他们一行人也到了吃饭的时候。我那时候正要去资料室翻东西,但在经过01间时却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叫喊声。”
楚澜雨问道:“是他们在打斗?”
“不是。”李培钊表情和语气都很正经,说出来的话却堪称荒谬,“在往他嘴里塞鱼刺。”
“???”
整个这么迂回的杀人方式???
虽说知道市局里头工具有限,虽说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奇葩杀人案,但原谅楚澜雨此刻还是极度想笑。
解源想的倒比较全面:“鱼刺?市局给的饭菜里有鱼?而且能造成窒息,这鱼刺体积也不小吧。”
这算是一番含蓄的拆台,李培钊却像是无心争执般:“我知道你的疑虑,但这件事放在后头再说。”
楚澜雨面色不虞,拉住解源,在其耳旁低声道:“这李培钊说得好像很了解你一样。”
解源神色无异,被楚澜雨牵着的手却甩出了火星子:“放开手,有没有脸。”
“不不不,解法医,我们现在还在热恋期呢。话说你今晚在我这睡吗?”
“看我心情。”
“……”怎么又改主意了。
不过念着解源可能还不适应,楚澜雨还是放开了他。
看着解源耳垂上的一抹玫红,楚澜雨也不觉有丝毫缺兴,心说解法医你肯定是喜欢我的,没事我理解你啊。
徐正支倒是入了神,没注意到他们的小打小闹,继续同李培钊道:“现在就听你复述也是云里雾里,就先查查监控了解下基本的前因后果吧。”
李培钊摇头:“其实在你们赶来前我就找监控室的调视频了。但……”
他摸出手机,按亮屏幕。"
“——35分至40分这一时段的监控已经被完全删除,我们根本没法知道为什么那些毒贩要杀邓遇强。”
“那你之前的意思是……”楚澜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李培钊也只沉重地点下头,屋内霎时一派肃严的气氛。
屋内众人都明白那句没出口的话。
局里可能有内奸。
就像毒贩怕有卧底一般,警方也怕有内奸。
徐正支最后道:“这件事毕竟不能轻易判断……你们先回去吧。我去问技侦能不能还原被删除的部分,实在不行就去公安厅调备份……”
“不,”李培钊道,“你要做好那个人可能是公安厅的人的准备。”
·
折腾完这一通后,楚澜雨又拉着解源了家。
“啪”。楚澜雨按开灯,屋子里登时明亮一片。
这会儿其实才**点,同以往相比并不算晚。但经过一天的审讯操劳,在市局里还好,一朝回到这富含生活气息的家,疲意倦感便一齐涌了上来。
解源随口问了句:“楚澜雨,有新牙刷么?我刷个牙就睡了。”
楚澜雨抱臂深沉道:“没事啊解法医,跟我用一根牙刷就好了,别嫌弃我。”
解源:“……”
他重新穿上脱了一半的风衣外套,“你家楼下还有超市吧,我下去买根牙刷跟个杯子再上来。”
楚澜雨闻言立时退出正经状态,忙不迭抓住解源,先帮他把剩下的扣子给扣好,随后才痛心道:“解法医我错了,新牙刷和杯子就在卫生间左手边柜子第三格码着呢,大晚上风凉你别瞎出去跑啊!”
解源身体一僵,语气却没什么异样,淡淡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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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源搁卫生间刷牙的时候,楚澜雨就倚着门框跟他闲聊。
“解法医你考虑好了吗?睡你岳父岳母那屋还是你男朋友这屋?”
解源将含着的水吐出:“睡你……”
楚澜雨大惊:“解法医你原来喜欢一步到胃吗?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屋。”解源冷冷瞥来,将后面两个字补上了。
楚澜雨感到了千分之一秒的尴尬。
但尴尬这东西多了是会免疫的,楚澜雨便也给自己找起了补来:“哎没事没事,听岔了。反正会有的事。”
会有的事?
解源又侧望了眼楚澜雨,心说你还挺高兴。
楚澜雨又把话题给扯了回去:“所以怎么又睡我那了?怕你岳父岳母啊。”
“我觉得你作为他们的儿子,和他们应该好说话点。”解源洗了把脸,瓷白的脸上沾了些水珠,“而且我认旧东西,就你身上这味我习惯些。”
虽然刑侦支上至徐正下至小陈都盛传“楚副办起案子来有多不在乎个人形象”的谣言,但抛开他们那万恶的滤镜,楚澜雨本身还是挺好的。
那一身的味道清新的很,如雨后青松,犹带露珠。
楚澜雨终归是没老实,进来亲了解源几下,旋即走到主卧门前,作关门状:“解法医,早点睡啊。”
解源“嗯”了声。
2025.6.7.检查
重新看一遍小情侣的日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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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落江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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