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的戏码,很多人都爱看。徐澜卉也不例外,可如果决定她逆袭的人是唐曜,那么,她会强行掐灭突然升起的期冀。
因他而赢,还不如输。
待姑娘们让开,唐曜慢慢踱步至桌边,垂眸看了一眼纸上结果,他左手拾起桌上另两张纸,认真的看了不下三遍。
“唐郎君甚为仔细啊,怕是纠结选谁。”粉衣女子感慨,引得其他姑娘应和。
谢蕙敏自是希望唐曜选择自己,但不敢确定,她盯着男子瘦削背影,轻咬唇瓣,头一回这么紧张。
唐曜气定神闲的站了好一会,仿佛故意卖关子。
与他离得最近的当属谢逾,观他神情,已然明了他确定所想,正想询问,就见唐曜转头,看向后方。
唐曜目光所及,是徐澜卉与谢蕙敏。
徐澜卉没有回避他的注视,看见了那双眼中的一丝意味。这种感觉极其熟悉,且令她不舒服。
上份工作的一次员工会议上,同事发表看法前,仿佛洞悉人心,故意戏谑望着徐澜卉,却转手给她的竞争对手好评。
那时,徐澜卉以为两人关系不错,为此有点介怀。
不知唐曜自作多情什么,徐澜卉可不管他怎么选。
“逾兄,三娘的字更得我心。”唐曜轻启薄唇,说话之时,他还特意再看一眼徐澜卉。
徐澜卉:“……”
这男人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谢逾宣布谢蕙敏赢得比试,夸了她一句。然后,谢蕙敏彻底放松,笑着接受姐妹们逐一赞美。
本来,徐澜卉应该随她们一起对谢蕙敏美言两句,然而她没忘上次摩擦,何必做全表面功夫。
于是,亭内便形成鲜明对比。
谢蕙敏四周其乐融融,徐澜卉形单影只。
以为徐澜卉为结果伤心,顾允之走到她身边,说:“若得机会,四娘为吾写一副字,可否?”
见是他,徐澜卉嫣然一笑,“当然可以。”
顾允之轻轻颔首,弯身答谢。
两人的气氛显得格外融洽。
“徐女士,你不对顾允之设防?”
写副字而已,需要防啥?徐澜卉抬手掩住脸,呵呵笑,迅速说了句“闭嘴”回应。
另一边,谢逾抽出桌上一张纸,细心折叠好,放至袖袋,他走过来安慰徐澜卉,“兰儿,已然很好,无需介怀。”
他们都担心她的心情,徐澜卉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态度表现得更明显,她道:“是啊,我很厉害了,得到顾郎君他们认可足够啦!”
豪爽的语气显出活力。
对此口吻,谢逾原是不习惯的,但确定她不介意,亦安了心。不止进步,心境也不骄不躁,他甚感宽慰。
“没影响四娘信心,我便放心了。”
同样中听的话传来。
正是唐曜。
与谢蕙敏说话途中,他不间断留意徐澜卉反应。徐澜卉似乎全不受影响,唐曜略感奇怪。
谢家四娘寻得这样一个机会展示才能,打的主意不该是震惊四座?怎不介意输赢?
徐澜卉侧眸,看着这个面孔温和的男人。
说实在话,唐曜与顾允之性情是相近的,尤以外表极具迷惑性。可因着过往,徐澜卉能明显感觉前者的虚假。
前世,唐曜就是通过寿宴,与谢蕙兰互诉心意。双方有默契之后,再见了几次,确定婚约。
她知道,唐曜该是想借此次见面拉近关系,再不济,都得让她注意他,方有了那些行为。
“实不相瞒,之所以纠结良久,也是考虑到四娘。”
“你的个人看法罢了,我无需因你的选择失去信心。”徐澜卉并不会轻易被旁人所言影响,何况还是唐曜。
唐曜温柔弯唇,徐澜卉撇开眼。
“兰妹妹,我喜欢你的字。”
又是一句顺耳的话。
徐澜卉发觉,这些人真的能言善道。她看向一米之外的谢蕙敏,说:“多谢三姐盛赞。”
谢蕙敏抿唇一笑,“我确然为你今日表现惊讶,早点如此,我与兰妹妹或能……”话只到此,她没能说完。
一老仆从廊下跑来,语气急切的切断谢蕙敏的话,“二爷,老爷让您去一趟。”他看一眼亭内众人,没细讲原因。
谢逾领会他另有话单独讲,快步到老仆面前,听到“太子殿下有事相商”之语,神色一凛,转身说:“允之,你们可自去听戏。”
没等顾允之答话,谢逾头也不回离开凉亭。
书房。
谢清与壬太子相对而坐,安静下棋。谢逾到来时,棋局已到分出胜负之时。壬太子放下手中白子,叹息一笑。
“非让您与我下一局,却是此结果。”壬太子感慨拱手,“心服口服。”
谢清捋了把胡须,大笑,“壬儿得加把劲呐。”见二儿子望着案上棋局,他正色问,“宾客妥善安置了?”
谢逾点头。
宴席已至尾声,多是女眷留下陪着谢老夫人。部分男客先行离去,少部分则由谢逾长兄照看。
壬太子拂了拂长袖,让谢逾坐了,问了他关于唐曜的事。
谢逾说:“唐郎君确是耿直之臣。”
听他笃定,谢清沉默,壬太子不露态度,道:“中丞他们均不作此想,言他莽撞,唐曜得罪的人不少啊!”
“宁折不弯,难免遭排挤。”
“二郎很是欣赏他?”
谢逾严肃的脸更显刻板,摇了摇头,“实话尔。”
壬太子一笑,又讲了近期朝堂之事,谈及皇帝对他颇有些忌惮,不由叹息。谢清与他分析一二,壬太子便打消忧虑。
看双方面色凝重,谢逾心念一动,拿出袖带里的东西,摊开到案上,他说:“父亲,此乃四妹方才所作诗句。”
口吻带着点自得。
“嗯?”谢清疑惑,垂首凝神细看,他张了张嘴,半信半不信的问谢逾,“你没诓我?”
谢逾自然否认。
这样的书写成果,匪夷所思。
是以,谢清拿起纸张,端详良久,甫放回案上,他就抚掌大笑,“兰儿好字啊!”
激动之色难掩,甚至夸张了。
壬太子对四表妹印象浅淡,只记得模样极好。见谢清反应如此,他把纸张移到自己这边,细细看完,他眉峰一扬,说:“上佳。”
“能写出独有风格,很是难得。”谢逾感慨。
谢清点了点头,敛了笑,看向谢逾,“难为她藏拙。”
谢逾不得辩解,低头应是。
未理会他们父子话中含义,壬太子道:“舅舅,妍儿近来爱上练字,不如让四表妹教她一教?”
闻言,谢清又是大笑,谢逾亦低眉微笑。
随着雨停,徐澜卉离开凉亭,去了谢老夫人那,陪了一会,生出倦意,她折道返回芳兰馆。
一路上,若婷依然兴奋,与她说着方才之事。那一世,她并不知谢蕙兰书法如何。
谢蕙兰藏得只她本人知晓,写好字难,把字写丑实在简单。她想过与唐曜分享,两次开口,都被唐曜以公务繁忙打断,因而谢蕙兰没再提及。
这么想着,徐澜卉听到一声“四娘”,回头望去,唐曜缓缓而来。
“四娘,我能否与你单独相谈?”唐曜看了眼若婷。
若婷朝他行了一礼,但没有走开,看向徐澜卉,等着她家姑娘表态。
想了想,徐澜卉还是让若婷到路边的桃树旁等着,她与唐曜则走至不远处的长廊拐角。
廊下,飘过片片桃花瓣。徐澜卉背对唐曜,直说:“唐郎君,你不觉自己招人烦?”
唐曜呆了呆,好像不敢相信此话出自她之口,“四娘何出此言?”没待徐澜卉讲明,他接着说,“你还为唐某送回玉簪一事生气?”
“你说呢?”
唐曜苦笑,“我听严老板讲了,说是娘子生气。确是唐某唐突,不该贸然行事,只不希望娘子为簪子一事忧心,对不住。”
对不住谁?
徐澜卉道:“我不需要道歉,只望你不要出现在眼前。”
“四娘讨厌我?”
“话已说完,你自便。”
不想继续废话,徐澜卉随即转身,可没走几步,那人已伸手拉住她,徐澜卉回身,欲甩开他的手。
唐曜像早有预料,力度之大以至于徐澜卉没能成功甩开,但男人也很快放手,神情恳切的看着徐澜卉。
“四娘,今日之事,是不想你误会我故意讨好。因玉簪,你颇有微词,若再选你,你怕要觉我居心不良。”
唐曜轻声细语,温柔得不像话。
“徐女士不是小姑娘,哪会轻易被甜言蜜语打败。”
系统冷不丁出声。
徐澜卉嘛,听清他的话,莫名笑了,她低头,轻轻拍打那处因被拽而生出褶皱的衣袖。
甜言蜜语是否有用,得看说话双方。
唐曜所言对徐澜卉自然无效。
女子侧头微笑,漫不经心的模样,却让唐曜莫名一顿。
唐曜弯身一福,郑重道:“相爷是某敬佩之人,二郎亦乃我至交,恕我,不能应娘子要求。”
说完,转身,款步远去。
望着他轻松的背影,徐澜卉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
回到芳兰馆,徐澜卉都还回想着这段话。依唐曜的意思,怕是不会放弃与相府来往。
“徐女士,你打算怎么办?”
“唐曜阴魂不散,我的确不知道拿他怎样。杀了他,没那能力;赶他离开相府,做不到。”
“告诉谢逾你讨厌唐曜,说他言语冒犯。”
“这不是诬陷吗?我才不干。唐曜人模狗样的,很多人对他印象颇好,要是弄砸了,把我牵扯进去就不好了。”
徐澜卉有点烦躁,揉了揉脸,她猛然记起小万上次告诉她的话。
弦音楼的一位嚒嚒送食盒到唐府。
唐曜和弦音楼居然有交集,谢蕙兰却毫不知情。
周沣也常去弦音楼,徐澜卉觉得此处应该是一个重要地方。
“我得想办法去一次弦音楼。”
“在你女扮男装去那地方之前,先让自己能出府。”
徐澜卉瞥一眼上方悠悠转动的光亮,“用你说,我今日表现这么亮眼,父亲自会同意解除我的禁足。”
系统纠正,“是谢清。”
“哦。”
徐澜卉不觉得称呼有什么问题,怎么讲,她都在穿书,是谢蕙兰的身份。纠结称呼,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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