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能饮一杯无

“我在来的路上想了很久,到底何事才会让一州刺史想出这样的法子。试图用自己的命来掩盖真相,除非真相之后还有阴谋。张大人觉得我说得如此?”

张珂嗤笑一声,却没忍住咳嗽了几声,咳嗽声停,张珂右手放置自己胸前,试图安抚这急促的呼吸。他好奇地看着谢安宁,眼睛里没有病痛折磨的痛苦,反而是欣慰。

“谢大人,唱得一出好戏,那就依谢大人所言,真相是什么?”

谢安宁坐回椅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珂,语气冷淡似窗外的寒风。

“是矿场!”

听到这个回答的张珂,僵在原地,他心中不知该是担忧谢安宁发现了矿场还是该庆幸是谢安宁发现的矿场。

见到张珂如此反应的谢安宁心情好了不少,这起码说明自己的方向没错。

“最先让我怀疑的是,中州旱灾的死亡数,朝廷的动作很快,中州的伤亡并不多,可是刺客却说并没有收到粮食。这就很奇怪,没有粮食收到,可中州却都有粮食吃,虽然说不过一点米汤,可这米汤持续了太久。要知道,我刚刚回京就遇见了刺客。”

“而且刺客的事情发生了这么久,皇帝偏偏等到我病好才处理赈灾一事,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如果回到赈灾粮上,什么人敢劫三皇子的粮,三殿下可不缺钱若是少了,立马补上不就成了,所以赈灾粮一定送到了中州!可有粮却偏要做成无粮的样子,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特意等我来中州的。”

“于是,我大张旗鼓地前往中州,暗中却派人调查中州最近发生的怪事。不知是说这雨下得好还是不好,我得到线报,中州地界上有一山塌了,大雨嘛,山塌了多正常。”

“可是山体坍塌原因是过度开采,原来中州有一座铁矿啊。这座铁矿并没有上报到京城,而是被人私自开场,拥有一座铁矿,武器制作就不成问题了。”

“到底谁有异心呢?天下现如今也算是安定,圣上也颇具贤名。什么样的人可以威胁到刺史头上来隐瞒铁矿一事。好巧不巧,这中州近一年的时间里,与李皇后家的商队来往颇为密切。”

“但是,三殿下一派自然是不想让中州暴露在众人眼前,他会尽力救助中州,以免朝廷的插手。那有谁,敢与三皇子对着干呢?我想,答案呼之欲出。”

“此次疫病如此严重,连刺史大人都难以幸免,若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也口说无凭了吧。”

张珂笑笑,若不是自己身体实在是不适,真想为谢安宁叫一声好。

“就算是谢大人一切说得都是真的,可是您,没有证据。”

谢安宁却笑着摇头,对张珂的话表示不认同。她直指张珂,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大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我要死了。”张珂与谢安宁对视,眼里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白芍、生地、千里光、龟版、丹皮、银花藤、知母、黄芩、黄连、黄柏、茅根。我昨夜已经修书一封送往谢家,不出两日药材便可抵达中州。”谢安宁跷起二郎腿,接着开口。

“如果到这一步都是张大人的计谋,那我可真是佩服您。”

“咳咳。”张珂吃力地咳嗽着,整个人都不太有什么精气神“若是中州疫病解决,真相自然大白。”

得到了张珂的允诺,谢安宁大步流星地出门,接下来便是分秒必争。

先是找到谢珩看粮食的事情是否得到了解决,原本的粮食已经不能再食用了,所幸谢珩的人找到了张珂藏起来的赈灾粮,而且谢珩先前派人送来的粮食也已经到了,在吃方面没什么问题之后,则是病人的问题。

慈安堂已经容不下这么多了,只好征用附近的民房改作临时的收容所。各房间门户大开,保证空气流通。能动的也要自觉加入卫生清扫,保证住所的干净整洁。

严仪卿则用仅剩的药材加上会做针线的女人加以缝制,制成香囊药囊分发给身体尚可之人的佩戴。同时病人的住所每日发烧艾叶消毒,病人的衣物吃食也要严格管控。

加上后来谢家送到的药材,在原本治疗肺炎的方子上加以改良,专人煎药分发。

经过几日的努力,中州的一切都变得有条不紊,刺史病倒让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还好谢安宁及时出现主持大局,当然谢安宁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个绝佳的好机会。

因着谢安宁暗中的推波助澜,谢珩在中州的声望可谓是水涨船高。谢安宁依旧每日傍晚前去探望张珂,通常是谢安宁一个人说,张珂听着。无非是告诉张珂,中州的情况,以及谢珩在此事上出的力。谢安宁只想让张珂认清楚,怎样的人方可真正救赎中州。

张珂彻底好起来时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了,这时的中州早已开始飘雪。白茫茫的淅淅沥沥地落着,如同要将这中州掩埋,谢安宁提前做好御寒措施,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谢安宁如今也闲了下来,一是源于她怕冷懒得动弹,二则大部分的事情还是交予谢珩来处理,所幸后续物资供应充足,谢珩也无需费太多的心,还时常来找谢安宁赏雪。

知晓谢安宁畏寒,谢珩将火炉烧得极旺,温上一壶好酒,裹紧厚厚的狐皮大氅,煮酒赏雪好不惬意。

谢安宁耐不住性子,伸手去接飘落而下的雪花,晶莹的雪花才接触到谢安宁红润的手心便化作水消融。她又用袖子去接,落在她鲜红的衣摆,一片一片小小的花瓣也落在她的心中。

大雪之中,她是唯一一抹艳丽。

谢安宁玩心大起,团了一个球向谢珩砸去,正中谢珩的脚边。

谢珩也不惯着谢安宁,跨过走廊的护栏蹲下开始团雪球,谢安宁见状暗叹不好,想着定要趁着谢珩没做好准备赶紧先发起攻击。

她先下手往谢珩脖颈处塞了一个雪球,见谢珩冻得直跳脚,指着谢安宁说“我跟你没完!”

谢安宁倒是被谢珩这滑稽模样逗得直不起腰来。

谢珩趁着谢安宁还在笑便将手里的雪球丢过去。两人倒是有来有回地打起雪仗来。

院子里的笑声对困在家中的小孩颇具吸引力,不一会儿,院子外围满了小屁孩,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玩,想参与进来却又担心被自家长辈责骂。

平日里千叮咛万嘱咐,这院子里住的可是贵人。

谢安宁瞧见孩子们渴求的眼神顿时心领神会,向他们招了招手,喊道“这个哥哥欺负人,大家愿意帮帮我吗?”

谢安宁这话说得委屈,小孩向来是吃这套的,齐声声地喊“愿意。”旋即一窝蜂似的冲进对着谢珩就开始砸雪球。看着被小孩追得满地跑的谢珩,谢安宁乐在其中,毕竟她可没见过如此狼狈的谢珩。

最后以谢珩的求饶告终,小孩们还若有其事地要谢珩向谢安宁道歉,闻言此事的谢安宁笑得更是眼泪都出来了。迫于压力,谢珩还真向谢安宁道歉了,他语气认真,没有一丝不耐“谢姑娘,你可能原谅我?”

望着小孩齐刷刷偏过来的头,谢安宁强忍住笑意,认真回答。“那我原谅你了。”

见矛盾接触,小孩们也不再搭理这两个奇怪的哥哥姐姐,自顾自地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谢安宁和谢珩也玩累了,坐在一旁看孩子们嬉戏。一杯温酒下肚,谢安宁全身都暖和起来了。她坐在小凳上,一手支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玩雪的孩子。

谢珩则看着谢安宁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上不知何时挂上了雪花,先前的玩闹使得她的脸蛋变得红扑扑,头发上依旧没有钗环只有雪花染就的白。

谢珩忍不住想,若是同谢安宁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或许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谢珩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谢珩,你知道你今日为何会输吗?”谢安宁依旧看着那些小孩,声音却没了先前的兴奋与高兴。

谢珩学着谢安宁的样子,敷衍回答“或许,是因为他们相信了你的鬼话。”此时的谢珩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谢安宁第一次叫他的姓名。

谢安宁将头偏向谢珩,随手将头上的碎发撩至耳后,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将酒杯举起递上“殿下,得民心者得天下!”

谢珩看着这般举动的谢安宁,突然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自己入戏太深还是笑谢安宁如此不解风情。

“你可喜欢孤?”谢珩接过酒杯却没喝,直勾勾地望着谢安宁,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谢安宁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却想着说正事呢谢珩怎么整这死出。谢安宁伸手勾起谢珩的下巴,露出自以为相当妩媚的笑容,调戏谢珩道“小郎君生得如此俊俏,怎么会不喜欢呢?”

谢珩耳边只有“喜欢”二字,两人的脸本就靠得极近,从谢安宁的眼中都可以清晰看见自己的模样,温酒的酒壶蒸腾的水汽模糊了谢珩的眼睛,他瞥见谢安宁红润的唇,不自觉喉咙滚动。

“谢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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