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醉酒——虽然不是蓝湛独白,但是不放于此处,太对不起自己。毕竟每次看,都一副姨母笑,而且百看不厌。
魏婴说着晓星尘和宋岚之事,语气极为压抑和低沉。
而蓝湛想着十六年前,魏婴的事,心里也极为沉痛。
思及此,蓝湛心中竟然悲愤难抑,一时失控,拿过魏婴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世事无常!”
当魏婴看到蓝湛喝完后,既惊讶于他突然夺下自己的酒杯,端起来就一饮而尽的行为,更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样。
十六年前,除完水祟回到云深不知处之后,他和江澄、聂怀桑躲在他房间喝酒,没想到被这个小古板抓包,然后趁他不备,给他贴了符篆,在自己的指使下,蓝湛被动地端起一杯酒喝了。
可是,他当时万万没想到,一向端方雅正、清冷俊朗的含光君,竟然是个一杯倒。
而且,倒下来以后,先睡再醉,醉起来,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所以,从最初的一阵诧异之后,魏婴便开始兴奋莫名。
他认真地盯着蓝湛的脸,看他什么时候脸红,什么时候趴下。
谁知,盯了好一会儿,蓝湛的脸色和神色都半点不变,浅色的眸子很冷静地注视着他——完全没有变化!
魏婴大感失望,正想着蓝湛这十六年间,是否酒量变好了。正想着怂恿他再喝一坛,忽然,蓝湛皱了皱眉,轻轻揉了揉眉心,一只手支着额,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
……果然又睡着了!
一般人在喝了这么多酒之后,应该先醉,然后再睡。而蓝湛则是先睡,后醉。没事,他等着便是。魏婴对着睡着也是一脸严肃正直的蓝湛挥了挥手,在他耳边拍了拍掌。不应。
居然还是个一杯倒。
十六年了,蓝湛这酒量,竟然半点长进都没有。
魏婴拍了拍腿,思索片刻,把蓝湛右手环上他的脖颈,拖拖拉拉载着他离开酒楼,便摸向蓝湛的胸口,这段时日,他对这个动作已经掌握的娴熟无比,找到钱袋,又找了一家客栈要了房间,把蓝湛送进去,脱了他的靴子,摆成一个雅正的姿势,然后定定地看着他,心内感慨万千。
十六年前,落入悬崖之时,真没想到,还可以再看到你。
更没想到,再次看到的你,竟然如此待我。
陪我,助我,容我,懂我,信我。
蓝湛,谢谢你。
一向清冷雅正的含光君,如今像一只白色的兔子一样,乖巧地躺在这里。
如雪的脸颊上,出现了浅浅的粉红色。
魏婴见状,甚觉可爱,不由伸出手,触碰一下两下三下……
静静地看了好一阵,魏婴突然想到温宁。
趁着蓝湛睡着,赶紧唤他出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宜早不宜迟,万一蓝湛醒了,看到温宁不知会不会生气。
于是,他给蓝湛盖好被子,便趁着夜色出门去了。
行至一处荒郊野僻,拔出腰间竹笛,送到唇边,吹出了一段调子,随后,静静等待。
这段日子,魏婴和蓝湛日日相对,没有独处的时间。他也就无法召唤温宁。
除了此前身份半遮半掩,还有别的缘故。温宁手上有姑苏蓝氏的人命,纵使蓝湛对自己很好,魏婴也不能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召使温宁。或说,正是因为蓝湛对他很好,魏婴才没脸在他面前召使温宁。
他脸皮再厚,也不是厚在这种事上,做不出这种事。
回过神来,耳边已传来那阵熟悉的“叮叮当当”。温宁低着头的身影,浮现在前方的阴影之下。他一身漆黑,溶在身旁的黑暗之中,只有没有瞳仁的双眼,白得刺目,白得狰狞。
魏婴负起双手,围着他慢慢走了一圈。
温宁动了动,似乎想追随着他的步伐转圈,魏婴道:“站好。”
他便老实不动了。那张清秀的脸似乎更忧郁了。
魏婴道:“手。”
温宁伸出一只右手。
魏婴捉住他的手腕提了起来,仔细察看锁在他手腕上的铁环和铁链。
这并非是普通的铁链。温宁发起狂来时极度暴躁,能徒手把钢铁拧成泥浆,断不会这样任它拖在身上。恐怕是特地为禁锢温宁而打造的一副铁链。
挫骨扬灰?
连阴虎符的残件都要费尽心思复原,某些世家当然也对鬼将军垂涎三尺了,怎么舍得挫骨扬灰?
魏婴此时方才知道,这就是个谎话。
一阵眩晕上涌,冷笑一声,不知是悲是恨。
恨的是当初不知道这件事是个骗局,悲的是即便当初知道它是骗局,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阵轻微的眩晕过去之后,魏婴站到了温宁身侧,略一思忖,伸手在他头发里慢慢按了起来。
留下并锁住温宁的人,必然不能让他自行思考。要让他听从旁人的命令,就要毁掉温宁的神智,一定会在他脑袋里种下什么东西。
果然,按了三下,魏婴便在他右脑一侧的某个穴位上,按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点。
他把另一只手放到温宁左脑对称之处,有一点同样的小硬物,似乎是针尾一类的东西。魏婴同时捏住两端的针尾,慢慢动手,从温宁的头颅里,拔出了两枚的黑色长钉。这两枚黑色钉子长约寸许,粗细一如系玉佩的红绳,深埋在温宁的头颅里。
钉子出颅的一霎那,温宁的五官微微颤动,眼白里爬上一层类似黑色血丝的东西,似乎在极力忍痛。
那两枚钉子上刻有细致繁复的纹路,来历必定不凡,制造它的人算是有点本事。
温宁恢复神智以后,对魏婴讲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
他被囚禁起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魏婴大梵山上吹出的笛声,他才开始有些知觉。
魏婴低头看看温宁手腕、脚踝上的铁链,心道,总这么拖在身上叮叮当当的响也不是办法,得找把仙门名剑将它们斩断。
他头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蓝湛的避尘。
虽说拿蓝家人的剑去帮温宁斩锁链,有些不妥,但他要问温宁的话太多了,必须要问清楚,不能叫他拖这么一堆累赘在身上,万一被围堵了,至少要能全身而退。
魏婴对温宁说道:“这样。我现在先回客栈,如果蓝湛醒着,就不借。如果蓝湛还睡着,我就借避尘用一用。”
打定主意,他这便转身。谁知,一转身,蓝湛就站在他身后。
召来温宁之后,魏婴心绪微微混乱,难免无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蓝湛若是不想被人觉察到他的到来,自然轻而易举,所以他乍一回头,看见月光下那张越发冷若冰霜的脸,心跳刹那间一顿,小小一惊。
他不知道蓝湛来到这里多久了,是不是把他做的事、说的话都听去了。若是他一开始就没醉,一路跟在他后面过来的,这场面就越发尴尬了。
当着面闭口不提温宁,等人家一睡着就出来召,着实尴尬。
蓝湛抱着手,避尘剑倚在怀里,神色非常冷淡。魏婴从没见过他把不悦的表情摆得这么明显,觉得他一定要先开口给个解释,缓和一下僵持的局面,道:“咳,含光君。”
蓝湛不应。
魏婴站在温宁身前,与蓝湛面对面瞪眼,摸了摸下巴,不知为何,一阵强烈的心虚。
终于,蓝湛放下了持着避尘的手,朝前走了两步。
魏婴见他拿着剑直冲温宁而去,以为他要斩杀温宁,思绪急转:“要糟。蓝湛莫不是真的装醉,就为了等着我出来召温宁,再把他斩了。也是,哪有人真的会一碗倒。”
他道:“含光君,你听我……”
“啪”的一声,蓝湛打了温宁一掌。
这一掌虽然听着响亮得很,却没什么实际的杀伤力。
温宁挨了一下,只是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晃了晃,稳住身形,继续站好,面上一片茫然。
温宁这幅状态,虽然并没有他从前发狂时暴躁易怒,但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如在大梵山那夜被人围攻,剑都没戳他身上,他就将对方尽数掀飞,掐着脖子提起来。如果魏婴不阻止,他必然会把在场者一个一个全都活活掐死。
可现在蓝湛打了他一掌,他却仍然低着头,一副不敢反抗的模样。
魏婴略感奇怪,但更松了口气。
温宁若是还手,他俩打起来就更不好调解了。
这时,蓝湛似乎还嫌这一掌不够表达他的愤怒,又推了温宁一掌,直把他推出几丈之外。
他很不高兴地冲温宁道:“走开。”
魏婴终于注意到,有哪里不对劲了。
蓝湛这两掌,无论是行为抑或言语,都非常……幼稚。
他这是开始“醉”了?
把温宁推出了足够的距离,蓝湛像是终于满意了,转过身,走回来,站到魏婴身边。
魏婴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他的脸色和神情,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比平时更严肃,更一本正经,更无可挑剔。抹额佩戴得极正,脸不红,气不喘,走路带风,脚底稳稳当当。
看上去,还是那个严正端方、冷静自持的仙门名士含光君。
但是他一低头,发现,蓝湛的靴子,穿反了。
他出来之前,帮蓝湛把靴子给脱了,甩在床边。
而现在,蓝湛的左靴穿到了右脚,右靴穿到了左脚。
出身名门、极重风度礼仪的含光君,绝不可能穿成这样就出门见人。
魏婴试探着道:“含光君,这是几?”
他比了一个二。
蓝湛不答,肃然地伸出双手,一左一右,认真地握住了他的两根手指,低声说道:“我的。”
“啪”,避尘剑被主人落到了地上。
(求避尘的心理阴影面积)
这是皓月君基于《陈情令》和《魔道祖师》写的独白,不敢声明原创,因为本就是衍生作品,版权不敢属于皓月君,更应属于墨香及编剧。因为太爱蓝湛,想写出他的内心独白,与大家共赏。仅此而已。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世事无常,再醉一次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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