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的另一处码头,小城,客栈中。
老板娘问我们要几间。魏婴不答,眼神飘忽看向我。我想着他和江澄说的那句“含光君只是我朋友”,心中抑郁,即使知道他看着我,也依然低眉不语。
结果,沉默半晌,老板娘自问自答道:“一间是吧?一间就行了!我这里的面积两个人也合适。不挤人的。”
闻言,魏婴没有出言反对,我心中一松。
朋友,是不会要一间吧?
还是,除了我之外,你和其他朋友,也会如此?
若果真如此,那么便是他对朋友定义太模糊。以后还要注意让他保持和朋友间的距离。
老板娘推开一扇门,带我们进去,倒了两杯茶。
魏婴道了谢,道:“刚才那家大客栈,您接着说,究竟怎么回事?”
他看上去兴味颇浓,老板娘把两只茶杯往我们那边一推,道:“那家呀。我刚才是不是说了?换过三家店了。一家首饰铺子,一家衣行,再就是这家客栈。有好些年了。就从那家首饰铺子说起吧!他要转卖,价格极低,我不放心就没买,另一个人买了改做衣行。一楼二楼是衣行,三楼就是一家老小住着。老板有一双儿女,刚搬进去,头天晚上,他们小儿子吼叫着跳起来把一家人都吓醒了。他从三楼冲下来,说他在房间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要说这天上就是没有掉下来的馅饼,结果,果然出事了!”
我问道:“什么东西。”
老板娘有些尴尬,道:“……说他看到两个人影,就在他榻上。怕是什么狐妖一类爱勾引人的东西,要吸他之气呢!”
闻言,魏婴笑道:“这可真是奇怪了。若是狐妖,赤条条倒是对了,可两个却是多余了。他们自己都在一起了,还怎么吸旁人之气啊。”
魏婴,你关注的点,是不是有点歪?
老板娘吃吃笑道:“是这个道理,说起来怪羞人的……反正那小儿子是死活都不肯住三楼那间房了。他爹一开始还数落他,可多住了一段日子,他们就发现,不光是一间房,二楼三楼的好多房间里,都能看到这些东西!……这么大个屋子,一家人在里面,晚上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安心的地方!
魏婴一本正经地道:“那在一起的,每次都是同样的两个人吗?还是不同的人?”
闻言,我心头一跳。魏婴,你是不是歪得太厉害了?
老板娘道:“呃,这就没听说啦,我看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吧。看到那种东西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谁还有心思留意每次是不是同样的人……”
老板娘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后来白天又出现琴声。
这个开衣行的住不下去走了,换了这家开客栈的,结果,他家的饭菜,总泛着一股烧焦的肉味儿。只要坐在二三楼的客房里,就会觉得很热,又热又闷。睡觉到半夜,都会做噩梦,梦到房子着火了,一个人在自己身旁打滚惨叫,口喷黑烟。
魏婴道:“那他们怎么不向此地驻镇的修仙世家求助?”
驻镇此地的修仙世家,不就是云梦江氏吗?
哼~
老板娘道:“哪儿敢呀!这是云梦一带的地界,都归江家管,那家的家主脾气差得很,吓死个人。人家属下早就说了,一个世家管那么大一片地盘,每天都有近百起小鬼啊小妖啊作弄人的小事儿发生,要是间间都立刻派人手赶去处理,忙得过来吗?没死人的就不是厉鬼恶煞,不是厉鬼恶煞的鸡毛蒜皮就别拿去叨扰他们。”
她愤愤地道:“这是什么鬼话,等死了人再去找他们,那不就迟了吗!”
魏婴闻言,转头看我。
是担心江澄惹我不快,还是想到我逢乱必出?
非厉鬼恶煞等严重事态不出,这几乎是较大的世家们不成文的规定了。
只有我,从来不理会这些。
老板娘又道:“再说了,莲花坞那地方,太恐怖了,哪儿还敢再去啊!”
魏婴一怔,道:“莲花坞恐怖?莲花坞怎么会恐怖?你去过?”
老板娘道:“那地方我是没去过。可后来衣行老板去了一次。结果去得不巧,那个江宗主正手里挥着一条发紫光的鞭子,在他们家的校场上抽人。抽得那叫一个血肉横飞!惨叫连天!有个仆人好心悄悄告诉他,宗主抓错了人,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叫他千万别撞上来讨不痛快,衣行老板吓得把提过去的礼品放下就跑,再也不敢过去了。”
江澄当真是让怨恨蒙蔽了双眼,用着魏婴的金丹,寻着使用诡道之人喊打喊杀。
老板娘又倾诉了一阵,末了临走,忽然想起来,回头道:“二位要吃我们这里的饭么?我们厨娘手艺可好了!”
魏婴这个馋猫,马上答道:“要的。不过现在不用,晚点儿吧,戌时再送过来。我们现在先休息一下再到街上转转。”
现在才过巳时,老板娘满口答应着出了门。
她前脚走,魏婴后脚关上门,道:“听起来像不太棘手,可以先对付着。”
看来未出人命,随手就能了结,自然应当趁在此地休息的时候解了这一桩祸患,还那间客栈一个安宁。
待他坐定,我伸过手去,按住了他的脉。
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检查和调整,再小憩片刻,养足精神,我们这才一齐下楼出门,准备去那家三度易主的客栈看看。
那家客栈一楼大堂里之前还有一个客人,现在一个都没有了。我们迈了进去,拣了张桌子坐下,半天都没人来招呼。
魏婴不得不用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唤道:“劳烦!”
伙计这才慢腾腾地过来。兴许是长期倦怠惯了,有生意做也打不起精神。
魏婴对着墙上的菜牌点了几个菜,他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我拿起茶杯看了一眼,杯底还不如那家小客栈洗的干净,又默默放下,不再去碰桌上的任何东西。
点完了菜,魏婴道:“请问你们这二楼是做什么用的?”
伙计耷拉着眼皮道:“门外写着了。一楼酒食,二楼住宿。你不识字?”
魏婴随口道:“你说对了,我真的不识字。那怎么锁住了?”
伙计不耐烦地道:“爱住住爱不住不住,问那么多干啥。”
见状,我冷冷对他道:“住。”
又不是住不起。
随后,我又压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声若寒冰:“要一间房。”
魏婴则忙道:“别呀,咱们不住。收起来收起来!”
他说着去压那银子,却不小心压到了我的手,我心里一紧,两人同时一缩。
心中一阵慌乱,我赶紧垂下手,袖子掩住了指尖,生怕手上的触电感被他看到了。
那银子掉到地上,伙计立刻跑过来捡起来,道:“房间不退!”
他收了钱,上楼开锁,清扫走廊和房间去了。
魏婴道:“何必?”
我:“待会儿总是要上去的。”
再说,我有钱,何必看你忍气吞声地受气。
他却道:“是要上去的。不过我们可以从窗户走,从屋檐走,又不一定非要从这扇门走。省着点花吧,不是我的钱,我都替你心疼。”
不用你替我心疼,你的心,用来疼我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路遇怪事去探访,不曾想竟是故人之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