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10月3日,凌晨四点。

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破空而来,瞬间打碎了无数人的美梦。

透过窗户,不少人看到,车厘子大小的冰雹落在车顶上,窗台边,以及…一些未来得及躲避的人身上。

有人反应迅速,立马掏出手机,拍下这壮观的视频上传到网络平台上。

可惜冰雹只持续了十来分钟,转眼间一切又陷入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几个小时后,才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

这场冰雹下的突然,毫无征兆,气象台甚至没有发布任何预警,这是其一。

其二,由于网络时代飞速发展,信息传播速度极快,人们很快发现,这场冰雹的覆盖范围是全球。

其三,当晨曦漫开,那些早早出门工作的人们才发现,地上那些未消的残冰中,竟然都泛着诡异的幽蓝。

———————

这是宁溯苟活的第四年。

四年前,那场诡异的冰雹雨后不久,全球约99%的人类消失不见,生死不明,而他则不幸地成为那些1%的幸运儿。

云层遮住日光,整个世界陷入阴沉。

还未从悲痛中缓过神,幸运儿们便惊恐地发现,全球动物竟开始进化,拥有和人一样的体态,但大多行动迟缓,神情呆滞,不具备攻击性。

但那些植物又莫名疯长,无差别地攻击路过的每一个活物。

由于人兽数量上的差异巨大,加之人类内心对这些不明生物的恐惧,进化兽们游荡在人类原本的住所中,余下高层不得不紧急组织幸存者,扩建安全地带,搭建各方基地,以求平安。

尽管如此,但在基地外围徘徊大量的进化兽依旧阻碍着人类的发展,导致各国余下的研究员始终无法破解这一切的起源,直到四年后——

10月3日,是宁溯22岁的生日。

坐在统一分配的20余平方米房子内,宁溯的面前摆着一个小小的纸杯蛋糕。

四年前的他家庭美满幸福,如今他孤身一人。

“希望…”

宁溯给蛋糕插上一根蜡烛,闭上眼。对于生活,他已经有些麻木,却依旧保留着从前在家的习惯———许愿。

可是他如今有什么好希望的呢?

第一年,他希望家人回来,没有实现。

第二年,同部队的好友被肺癌折磨地奄奄一息,他希望朋友长命百岁,没有实现。

第三年,他捡到一粒无名种子,想要将其培育出来,用尽办法为它制造人工阳光,却依旧没有成活。

第四年……

宁溯不再闭眼,漠视着跳动地火苗,他吹灭了蜡烛,才在心里想。

“希望我不要幸运。”

只是他也知道,他的愿望从未灵验过,草草两口吃完纸杯蛋糕,便躺回床上。

睡觉,是现在最好的消遣方式。

也就在梦里,能梦到过去那些末世前美好的回忆。

可今日的梦,极其不踏实。

宁溯什么都看不见,梦里一片模糊,但到处都充斥着尖叫声,哀嚎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他甚至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然后…

然后宁溯猛地睁眼坐起,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他清醒过来,那些梦中的声音便听得更真切,宁溯心道不好,谨慎地在窗户边上探出头,眼前的一幕却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外面堪比人间炼狱,进化兽不知为何突破了基地防线,也重拾了动物本性,甚至更加凶残,见到人就撕咬,啃食,鲜血汇聚成了河流。

宁溯只看了一眼,便屏住呼吸,动作轻微地将窗帘拉死,生怕外面那些怪物注意到这里。

“滴滴滴—滴滴滴—”

他的特质手环发出轻微震动,宁溯低头看去,队友发来的语音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宁队,我们在北区遇到了那些进化兽…我们现在被困在仓库…它们进来了!”

“它们已经完全恢复了凶性,数量太多,我们招架不住…”

听见队友那边嘈杂的声音,最后彻底断开联系前,他听到了痛苦的嚎叫声。

宁溯握着手环,力道大的机会要将手环生生压扁。

他深呼出一口气,眼中燃起怒火,没有丝毫犹豫,将装备收拾好,就要出门与那些进化兽同归于尽。

科研家要研究这一切起源,就要有人外出采集样本。

而宁溯,来到基地先是经历了两年训练,由于表现优异,破格成为一只外勤队的队长。

这种任务安全系数不高,但好在一路上都有队友相互扶持。基地外那些进化兽虽然不会伤人,但更为可怕的变异植物会。

基地外的植物已经全部异变,生长的茂密,肥大,还均展示出一些显著的特性。

还记得一次带队外出采集进化兽粪便时,宁溯亲眼看见,一株含羞草,长到两米高,有人只是不慎触碰到,三个呼吸过后,便浑身肌肉萎缩,连痛苦的嚎叫都发不出来。

宁溯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受他舅舅的熏陶,对一些植物属性,动物习性颇为了解,大一些之后,便在舅舅的带领下亲身去体验“荒野求生”带来的刺激。

他的舅舅是个极度热爱大自然的爱好者,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动植物学家,而就是他舅舅传授给他的这些经验,让他的队伍成为基地中伤亡最少的小队。

在末世中,只有齐心协力才能生存下去,在与四个队友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宁溯早已将队友们视为家人,现如今,队友凶多吉少,他自然不能,也不愿再苟活。

他整理好装备,抱着必死的决心正要出门,只是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门外面传来的粗重喘息声。

心底涌上强烈的不安,宁溯立刻顿在原地,不敢再发出动静。

那些进化兽…已经找上门了吗?

“嘭—嘭—嘭—”

突然,门被敲响,但从这力度来看,宁溯敢肯定敲门的不是人类。

他小心地往后挪动脚步,试图走到里屋,来个埋伏。

“嘭——”

可惜没等他走几步,一声巨响,门板整个倒下来,就在那一瞬间,门外也扑进来一个“人”,直直奔到宁溯面前。

说他是“人”,但他眼里双目紧闭,满脸鲜血,说他不是“人”,可与外面半兽半人的进化体不同,他从头到尾,都与人类样貌无异,甚至在一些外形条件上,都十分优越。

那人喘着气,像是经历了一些巨大的斗争,就算闭着眼,也精准无比的面对着宁溯。

宁溯一个翻身躲过他的近身,却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动作,便被来人狠戾又粗暴地摁在地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宁溯只感觉身上肋骨都被砸断几根,喉间顿时涌上血丝味。

那人骑在宁溯身上,喉间溢出一声级轻的呜咽,像动物一样嗅了嗅宁溯的气味,而后——朝着他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唔——”

宁溯脖子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个“人”,在吮吸他的鲜血。

我要死了吗?

宁溯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越来越模糊,不知是不是泪,他竟看到多年未见的家人笑着冲他招手。

在他的力气彻底消失前,宁溯最后愤愤又不甘地瞪着伏在他身上吸他鲜血的“人”,却又惊异的发现,那“人”紧闭的双眼中,一直流着血泪。

那满脸的鲜血,竟是他自己的泪?

血泪从那人紧闭的眼中不断涌出,滴在宁溯脸上,与他因为疼痛而流下的反射性眼泪融为一体。

宁溯脑子混乱一片,来不及想太多,此刻他只想牢牢记住这个杀害自己的“人”,以后若是在阴曹地府相见,他也好有地方泄愤。

“啊——”

宁溯最后痛苦的嚎叫一声,那个“人”死死咬住他脖子,连肉带骨撕扯下来。

他痛到极致,整个人没了知觉,粘稠的血液喷涌出来,又被那个人硬生生堵了回望。

那人啃食的满嘴鲜血,甚至连自己的嘴唇都被咬破,血与血互相沾染。

眨眼间功夫,宁溯彻底没了生息,一动不动躺在原地,任“人”宰割。

—————

“哈——呼—呼—呼—”

宁溯全身被冷汗浸湿,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柔软的床上,而不是冰冷的地板,心里一惊,他慌乱间想要起身,却一不小心从床上翻滚下来,摔倒在地。

“诶呦,这大早上的,怎么了乖乖?”

一道女声传入耳中,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宁溯本来趴在地上,听见声音后不可置信的望着来人,眼前一阵恍惚,竟是四年未见的母亲?

“妈?”

宁溯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一切。

他不是死了吗?这里是天堂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傻儿子,睡糊涂了?快起床!”

宁溯的屁股挨了一下,他感受到了疼痛,让他暂时确定了眼前景象的真实性,他动作迟缓地坐了起来,却不知接下来该作何反应。

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脖颈,疼痛感还未完全消散,直到感受到血管在完好无缺的皮肤下阵阵跳动,鼻尖闻到的也是清香,这才感到真实。

“你…你…”

宁溯剧烈地呼吸着,看着眼前面容娇好的妇人,盯着她的脸又确认了几秒,下一刻,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激动,一把扑进妇人怀里。

“妈,我好想你…你回来了…”

妇人被抱了个满怀,一时愣在原地,听着宁溯的抽泣声,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但还是放轻了声音。

“怎么了这是?”

“哎哟哟,谁家小子起床还撒娇,害不害臊。”

宁父还刷着牙,听见动静过来,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口齿不清地嘲讽。

“爸!”

谁知下一刻,宁溯又扑进他怀中,让他这一个年近50的中年大叔重新感受到了儿子满满的爱意。

“行了行了,大早上的弄哪一出。”

宁父虽然这样说着,但手还是抚上宁溯后背,安抚性地拍打两下,这才挣脱开儿子的怀抱,不自在地向卫生间走去。

宁溯站在原地,一会看看宁母,一会看看宁父,脸上带着傻笑。

不是梦,是天堂吗?

“这孩子…”

宁母路过他身边时狐疑地嘟囔:“怎么越活越傻了…”

她招呼着吃饭,一家三口坐在饭桌边,宁父宁母面面相觑,看着宁溯吃个简单的早饭,竟吃出狼吞虎咽的气势。

宁溯今早的表现落在他们两个中年人眼里,还以为是青春期特有的情绪波动大,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搞不懂”“没办法”的神情。

任谁都不会想到,此时宁溯18岁的壳子下,装着22岁的灵魂。

电视中正在播放早间新闻,这是他们一家的习惯,女主持人的播音腔透过客厅,清晰地穿透到宁溯耳中。

“北京时间凌晨四点,全球多个大洲的不同地区同步出现了冰雹天气,颜色呈现深蓝,经监测无毒无害…目前,全球多地气象部门已启动应急监测极致,将持续追踪此次异常天气的深层原因…”

宁溯喝粥的动作一顿,快步冲到客厅,死死盯住电视。

冰雹…蓝色…四年前!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我回来了?”

这种重生的桥段发生在自己身上,使宁溯难以置信,他本能的欣喜,可又很快察觉到不对,因为上一世的这个时间点,他根本不在家!

上一世为了庆祝自己18岁,他在舅舅的怂恿下独自一人去到七星山露营,想在自己成人的这一天,留下一个深刻又美好的回忆。

入夜后他在野外扎营驻地,凌晨四点,亲眼目睹了那场绚丽的蓝色冰雹。

冰雹又密又大,差点给他砸死。

可为什么重生回来,这里都变了?

宁溯浑身汗毛立起,呼吸放的级轻,就在这一刻,宁母也探出头,招呼着他:

“傻站着干什么?吃饭去了。”

看着宁母的背影,宁溯只感到手脚发凉,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还未接受过系统化的训练,相较上一世,现在他的皮肤透亮,纤细却有肉,确确实实是他18岁时的身体。

舅舅。

宁溯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一个他最信任的人。

宁溯迫切的想见到他,有太多的事情想要问。他没有回餐厅,而是直奔门口,穿上鞋之后才想起来父母。

他的内心纠结又复杂,一边是与家人重逢的狂喜,另一边又是深深的担忧。

这一切真的存在吗?如果上一世的一切会重演,那他岂不是又要经历一次失去双亲的痛?

“爸,妈,我出去一趟。”

他快速整理了一下情绪,来不及等待父母回话,便快步走出房门,等待电梯的过程中,他透过走廊的窗户,隐约能看见外面世界的轮廓。

高楼林立,百业兴旺。

给他的感觉却恍如隔世。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只有他自己,心里怀揣着巨大的秘密,忐忑不安地踏入电梯间。

重发了。有存稿,不会弃坑,希望能点点收藏[可怜]

小白文笔,请多多担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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