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把手机给他。”
邬翀看着手里的红色老年机,“你老儿穿越了?上哪儿找来的这么一部老物件。”
“说是只玩几天,等上了路谁知道要走多久?待会儿车一修好你就丢下人家跑了我怎么和人父母交代?”
邬翀手一甩,老年机脱了手,在茶几上转了几圈后,咣当一声砸中烟灰缸。
“你脑子被驴踢了?陪玩谁不能陪。你非扯我去做什么?你不怕我冲到他家一拳把你们这场生意给搅黄了。”
邬世东依旧笑着,“有种你就这么干。三天内没动手你就是孙子。”
话音刚落,起身走过来拍了拍邬翀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晚好好休息休息,行李我都让老张准备齐了。车库里那辆路虎是给你的,明早八点你开车去潇湘清府接人家。”
邬世东说完就自顾自上了楼。
邬翀躺在沙发上,点进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位联系人——温伯瑜。
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邬翀盯着那个孤零零的号码,拇指在拨号键上方悬停了几秒,最终只是把老年机扔回了茶几上。
不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吗?老子闭着眼都能应付!
第二天。
邬翀起了个大早,提前出现在一栋三层中式别墅楼下。
虽然邬翀五年没回来过,从前在雾港市的记忆大都已经变得模糊,但潇湘清府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这里是雾港市有名的养老小区,空气清新,环境舒适,住的都是些退休干部。实在难以想象一位年轻的富二代会选择这种地方作为居住地。
邬翀关上车门,掏出老年机一看。
七点五十九。
别墅门虚掩着,阳光照进小院,被长着尖刺的枯枝肢解得七零八碎。
约定的时间到了。
邬翀心中生疑,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莫不是还要人专门进去请吧?
八点零五分。邬翀打开通讯录。
拨了三次,没人接。
邬翀斜靠在车门边,掏出烟盒,数了数。他给那个什么温伯瑜十根烟的时间。抽完他就走。
电话始终没响。在邬翀第八次点燃打火机时。
吱呀——
门缝里钻出来一只大皮箱。
邬翀按下老年机一看,九点整。
他妈的,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
邬翀抬起头,张口就准备骂:“你。”却突然哑了声。满腔的焦躁与怒火在看清那人长相后瞬间熄灭。
来人步履款款,身披薄款浅色针织外套,左手环抱一老旧檀木盒,右手提着一个复古皮箱,阳光下肤色白皙透亮,像是博物馆里精心保存的青瓷。整个人完全就是邬翀他爸期望儿子长成的样子。
邬翀烟呆在半空,眼睛直勾勾盯着,温伯瑜都要走到脸上了,邬翀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接行李。
“我们先去哪个地方?”
闻言,温伯瑜皱了皱眉头,盯着邬翀看了半晌才开口,“邬先生,请别在我面前抽烟。”瞥见邬翀伸过来的手,点头说:“谢谢,我自己可以提。”
邬翀愣在原地,尴尬地收回手。
操!装什么清高!
老子在门口巴巴等了你一小时屁都没放一个,只是抽根烟你就给老子甩脸!
邬翀掐灭烟扔进路边的垃圾桶。跟在温伯瑜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少自作多情,本来也没打算帮你。”
“佩尔草原。”
邬翀没听清:“你说什么?”
温伯瑜抬头看着他又说了一遍,“我要去的地方,佩尔草原。”
邬翀握住温伯瑜胳膊将人往后轻轻一拉,顺手关上了后备箱。
“去那里的路我不熟。劳驾用你手机开个导航。”他拍拍手,麻溜上了车,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副驾,扭头问他:“你坐后面?”
“嗯。”
邬翀嗤笑一声,敢情这温少爷真把他当司机了!
越野车在别墅前掉头。
九点的风还有些凉,卷着清新淡雅的海棠香,不一会儿便将车里的烟味彻底取代。
“嗯——嗯——嗯——”
身后不间断地传来手机的震动声。邬翀回头一看,发现手机被温伯瑜随意扔在旁边的座位上,而他看都未看一眼,只是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越野车很快驶出潇湘清府,路过保安室时,邬翀停车朝保安招手。
“大爷!我走了!”
话音未落,一脚油门就上了马路。
保安扔下旁边那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撒开两条腿就开始追。
“哎哎哎!下来登记!要本人签名呐!”
听见身后叫喊,邬翀往后视镜一瞧。
奇也怪也,保安放他一马,反倒是刚才保安旁边的那个男人追了过来,领带飞扬,锃亮的皮鞋踩进路边的水坑也浑然不觉。
邬翀一边继续踩着油门一边假装不经意提醒温伯瑜:“后面有个傻子在追你。”
“……”
半天没人理他,邬翀抬眼看向中央后视镜——温伯瑜靠在后座的软枕上,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发现邬翀在看他,还似有若无地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邬翀不自主扬起嘴角,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猛地踩下刹车,探出头朝后面那人喊:“那谁!要联系方式还是要表白,赶紧的!我们赶时间。”
怕那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邬翀降速换挡,呜呜地倒着车向那个人靠近。
柳卓尔很快追了上来,等人快要靠近温伯瑜那边的车窗时,邬翀再次换挡,以既看见那人狼狈的姿态、同时又保证他能跟上的速度往前开。
温伯瑜没想到邬翀居然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他箍紧抱枕,往车座中间挪了挪,漆黑的瞳孔因过于吃惊而放大,脑袋嗡嗡作响。
前方邬翀的笑声毫不掩饰。旁边柳卓尔不顾体面地疯狂拍打车窗。
“温温,你听我解释!”
邬翀嘴里叼着根烟,单手操控方向盘,啪嗒一声打开打火机。
嘭!嘭!嘭!
笑声混杂着喊声,刺鼻烟味冲袭鼻腔,温伯瑜忍不住拧紧眉头。
“温温!求求你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这简直是荒谬!温伯瑜胃部泛起一阵痉挛,脸色苍白,身体不断往旁边挪,最后索性坐到了车子另一边。
邬翀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踩住刹车,而后按下了后排车窗控制键。
外面忽然没了动静,温伯瑜警惕地盯着车窗,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身后袭来,死死钳住温伯瑜的肩膀。
“温温!我错了温温!”
温伯瑜登时脸色大变,情急之下迅速翻身甩掉外套。
柳卓尔失去拉力,重重跌下车,从马路滚到人行道,皮鞋直接飞入一米外的灌木丛。
劫后余生,温伯瑜衣衫凌乱,冷汗浸湿发丝,手肘撑在后座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驾驶室的男人笑声爽朗,与他此时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
邬翀笑呵呵升起车窗,幸灾乐祸地调侃他:“您没事吧!”
等喘息稍平,温伯瑜抬眼瞪他,一双眸子像浸了水的玉,颤音中暗含怒意。
“邬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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