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改口的奖励

不得不说陈清臣也的确是眼光极好,那么大一片花圃,他挑了最好看,最灿烂,也是最名贵那朵。略大植株就独那么一朵海碗大的花,紫白粉三色渐变,花瓣微卷,层层叠叠,是取自芍药名品‘紫凤朝阳’及‘桃花映雪’的变种。

对爱花惜花的人来说,无异于顶级圣品,价值千金。没好气瞪眼辣手催花的人,一手捏着花茎一手去扶被折断的枝杆,看断口粗糙模样,担忧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生平第一次送人花,结果不即没送得人欣喜,反把人给惹恼了,一时间搞得陈清臣都有啼笑皆非之感了。

谢琅華白他:“你还笑得出来?这种培育出来的变异芍药极为娇贵,你这么折,就算侥幸没死,再开花都要好几年后了,而且开出来的花可能再不是这种三彩渐变的,对培育出这株芍药的花匠来说,无异于惊天霹雳。”

说完,看着男人面如冠玉脸上淡然神情,谢琅華才惊觉就对方身份去再乎一个小小花匠喜乐,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吧?

岂不知男人神色淡然不过是历来掩盖真正心绪的伪装,心中想的全部都是‘美人薄怒,人比花艳,人比花娇’,想法一点都不君子。

“你喜欢花?”他问。

后知后觉男人送花意义的谢琅華心内擦汗,要被谢母知道对方送花他非但没笑一笑,反又是瞪又是指摘的,非在他脑门真戳个洞不可。花已经摘了,又不能接回去,只得恹恹点头:“喜欢。我喜欢各色花草,也喜欢培育新品种,我娘一直嫌弃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说我喜欢花是玩泥巴。”

陈清臣束手轻笑:“非是如此。人有所爱,各有不同。世间擅琴棋书画者,不知凡几,反到是爱花育花之人,甚少。喜爱前者的人,不缺沽名钓誉顺势而为之人,但你对花草的喜欢是出自真心对么?只此一点,便珍贵许多。”

“不是不务正业?”谢琅華踌躇问。

对方反问:“何为‘不务正业’?”说完,轻声失笑,道:“世上没有哪条道理,是规定人必须做什么的。你需先是‘你’,后才是‘谢家琅華’,做真正的‘自己’,不丢人。”

男人轻描淡写的话却在谢琅華心里引起一股不小的风浪。自打出生,没有人跟他说过‘做自己’不丢人,身为哥儿,好似就有无数条枷锁规定他需要做什么,必须做什么。

久而久之,好像都已经习惯了。

此时正是春日正浓时节,花圃中名贵花草争奇斗艳,一路走来,着实让谢琅華好好饱了一番眼福。只是走了许久也没见其他游人,到也没问,就是忍不住好奇多望了两眼。

陈清臣侧目:“在找什么?”

谢琅華抬眼,踌躇回:“今天天气这般好,怎么未见其他赏玩的人?”

‘湖心亭’游人如织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在他记忆里来的几次一次比一次人多,有一次因为人太多不慎把帷帽撞落,引得路人纷纷顿足直往他身上瞧,害他被瞧得烦了回府还生了几一阵气。怎么往常那么多人,今天怎就没一个人?

“原本是有的。”男人轻飘飘续道:“因着你要来,便让管事停了今日营生。”

谢琅華发愣,所有字都听懂了,但合在一起愣是有些没明白,陈清臣看眼他:“想问什么?”即是一幅有问必答的样子。前者迟疑:“‘湖心亭’,是陈家产业?”上辈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迎着他好奇眼神,陈清臣微微伏首:“正确的说,是我跟陛下的产业。”说罢又凑近些,一幅隐密意味悄声道:“陛下还靠这些营生添补私库呢,别说出去。”

皇帝陛下富有四海,能蛐蛐他没钱的,也就眼前这御前重臣了。谢琅華弯唇失笑,颔首应声:“好,我肯定不说出去。”

托蛐蛐皇帝的福,谢琅華终于觉着没那么拘束了,俩人穿过长长的花圃景区,改到去了临湖小亭。亭内已经备好了糕点茶水,陈清臣亲自冲了盏清茶递了来。

“今年刚上的春茶,昨日陛下赏赐了些,尝尝看喜不喜欢。”

一片片完整的月芽嫩叶在雅淡茶汤中肆意舒展,香味清新怡人,味甜回甘,不能说喜欢,只能说真真喜欢到了心坎上。

时人爱喝三蒸三晒的红茶,爱喝精心炮制的老树茶,但谢琅華唯爱这一份从树枝上采摘的,独一份的翠绿。

清新,味苦,微涩,回甘,欲罢不能。

“我很喜欢,”能送进宫的都是精挑细选的贡茶,一般人是万万喝不到的。“。。。谢六爷。”

陈清臣微不可察顿了下,视线扫过瑰丽眼尾那颗朱红小痣,心弦突的像被人拨了一下。长到这般年纪,他从不觉着自己是好颜色之人,但从今日来看,怕是挑人。

“终于舍得改口了?”虽说未达预期,但总比‘世叔’听起来顺耳多了。

这句调侃听得谢琅華耳根子微红,好悬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了去,只是他没想到,俩人离的这样近什么反应看不到?陈清臣眼里染上笑意,伸手从茶台下取出一精雕细刻木盒,推了来说:“改口的奖励。”

谢琅華呛了下,忙放下茶盏正想拒绝,只是一抬眼撞进男人似笑非笑眼里,暗自咬唇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伸手接过木盒垂目道谢。

“打开看看。”

精雕细刻的木盒很是精致,搭扣亦打磨的很是圆润,轻轻拨弄开,里面是用棉绒细细托着的三枚精巧鎏金香薰球。球体圆润小巧,镂空纹饰各不相同,但无一不精美,而且看纹饰风格及雕琢手法,怕是出自一人手的成套物件。

这样成套且精美的物件,民间是很难有的,怕不是出自宫中御用。

谢琅華眼里欣喜是骗不了人的,陈清臣眼中带笑,续道:“这套重薰球全名叫‘十二生肖鎏金镂空玲珑球’,出自前朝雕琢大师之手,是宫中典藏。当年琼华宴上先帝着我们榜上三甲做诗,我拨得头筹,这十二枚玲珑球就是当时的彩头。不犯忌讳。不过余下的九枚,不能轻易给你。”

‘先帝赐下’的意义已经不单单是‘珍贵’俩字可以概括了,还来自琼华宴文斗魁首,不能说珍贵至极,只能说世间难求。

按理,这么贵重又意义非凡的东西,是不应该收的,但它太精致太合乎他心意了。哪个哥儿不喜欢精美又精致的东西呢?更何况谢琅華在‘香道’上也有所精研,拿在手上连香方都想了不下十张。

“余下的九枚,要怎样才能给我?”他咬了咬唇问。

陈清臣似笑非笑睨他眼,垂目吹了吹茶汤,以一幅漫不经心语气道:“既然是改口的奖励,余下的九枚,自然是哪日改口改到让我满意了,才能给的。”

‘轰’得一下,谢琅華脸红红到脖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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