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归闹,总还知道适可而止。
说笑呢,哪个头铁真不怕小阁老秋后算帐呀?彼时谢琅華被扶入新房,陈清臣后脚便跟了去,进屋时前者正端坐在大红婚床上,让丫环掀起金冠垂下的金帘喝水。
金冠繁复精美,垂下的金帘上至额角下至颈脖,遮挡了视线不假,却也真心不太方便,喝个水都要人小心翼翼搭把手。
“怎么不拆了?”他问。
瑾兰赶忙把金帘恢复,欠身回道:“回六爷的话。按规矩,这金帘只得由您来拆的。”
“是么?”陈清臣不置可否挑眉,走到面前端详片刻,抬手微摆:“都下去。”丫环婆子们皆退出门去,他伸出手指轻轻拨了拨金帘。
跟看到新奇玩具似的。
谢琅華“。。。。。。?”说是金帘其实就是一根根精美绞丝金链并排而成,尾部吊着明珠,手指一拨叮叮咚咚作响,他是玩得开心了,只谢琅華被金灿灿颜色恍得眼睛疼。
陈清臣掀起金帘,被恍到眼睛疼的谢琅華不即瞪了他眼,到不想这一眼直接撞进男人眼神,不同于平素的深幽,那是男人独有的攻击性。
谢琅華手指绷紧,慌乱似的垂首避了去。
陈清臣盯着他垂首露出的羞涩姿态,视线扫过他颈脖那裸露的雪肤。。。不行,天还没黑还不是时候,不能吓着他。好悬朝堂上练出的面上功夫还算到家,心中血气翻涌,却能不露声色问:“怎么解?”
不疑有他的谢琅華:“。。。?”不是你不知道怎么解就把人撵出去了?谁给你的自信?!
又被瞪了眼的陈清臣失笑,心道小东西气性还挺大。“我看看。”说着抬脚挨到旁边坐了,视线看向金冠道。
谢琅華下意识低了低头,想着方便他拆,却不知就俩人身高来说他不低头才刚刚好,低了头去反到不方便了。陈清臣差点被金冠上斜插宝石步摇戳了脸,到也不计较,只让了让,不过纯金并掐丝又点翠的金冠,精美到了极致不假,复杂到了极致也同样不假。
他愣是看了半天不知如何下手。
要知道男人面对朝堂各种突发状况都能从容应对,结果今天被一金冠如何拆解一事,给难住了。似有所感的谢琅華掀起金帘,果真见他眉头微拧,心里微微一乐。乐完,还是抬手摸索着脑后,指导说:“这里应该有枚金钗。把金钗拆下来,看到挂扣,解下来便是。”
婚服是礼部送来的诰命吉服,但出嫁戴的金冠却是谢母据理力争的。说是她好不容易嫁个哥儿,怎么也得使使力,是以愣是把城里最好的金匠连请了三位,又翻箱倒柜找出不少珠宝,倾力打造了这顶金冠。
妥妥的精美艺术品。
金帘从挂扣解下,另一边同理,没了眼前遮档物,谢琅華那张瑰丽到惊心动魄的脸便露了出来。刘氏那句话到也不假,哪个见了这样的美人儿能不朝思暮想的?见了却得不到,可不得恨煞人也?
陈清臣眼里惊艳显眼至极,他知道他的小君夫人长得好,满上京公认的,但他不知他的小君夫人穿起繁复礼服,戴起珠翠金冠的样子。。。像世间最最顶级的红宝石,璀璨、纯净、绚丽、动人心魂。
而哥儿独有的孕痣似乎也格外偏爱他,长在右眼眼尾,鸦羽一颤一颤间,影影绰绰,惹人爱怜之余格外诱人气血激荡。
这个人,终于是他的了。
陈清臣感觉心口都想疼了。
哪个男人还能忍?!
谢琅華正庆幸眼前没了东西恍眼,霎时男人欺了上来,下頜被指尖抬起,唇舌顷刻便被攻陷,身子更是被腰上箍紧的胳膊不由自主揽了过去。谢琅華吓了一跳,双手惊慌撑住男人胸膛,下意识挣扎想要逃离。。。。。。好不容易叼上嘴的肉,男人舍得放?
只会越发肆意掠夺罢了。
纤薄的身子被男人强有力的胳膊紧紧揽住,敏感的唇舌被整个霸占,碾压,吸吮,连呼吸似乎都被整个掠取了去。。。谢琅華脑子烧没了,撑在胸膛的手腕不知不觉没了力气,酥软着攀到男人肩上,眼里水汽氤氲不散,即是一幅受不住的荏弱情态。
“六爷,前院宾客唤您去喝酒呢。”
屋外响起婆子的通传声,赫然回神的谢琅華撑起胳膊撕扯,从被叼住的唇舌间唔嗯着拒绝,陈清臣暗自咒骂声,狠狠吸吮下这才恼火松开。松开唇舌也不撒手,大手扣着他后脑紧紧摁在怀里,声音低哑眼神想杀人:“让他们等着!”
穿过门缝都感觉有股要刀人的感觉。婆子们面面相觑,这咋整?
屋内陈清臣勉力平复呼吸,被摁在他肩窝的谢琅華也好不到哪里去,区别前者是施予者,后者是被施予者。呼吸平复,陈清臣恋恋不舍把怀里人松开,眼神仍旧直勾勾盯着人,谢琅華红着眼尾垂首,下意识咬唇反把自己弄疼了。
“嘶~”嘴唇又疼又麻,木木的,似乎还有血腥味。似有所感的陈清臣箍着他腰揽到腿上坐了,一手勾起他下颌:“我看看。”
又红又肿的唇瓣看着丰盈不少,格外嫩滑的上唇还现了道血丝,就这么一会就被亲破了去,那晚上还了得?陈清臣心里喟叹,手指轻柔抚去那丝血迹,只是指尖感触还是粗糙了些,终还是以口封衔。
谢琅華瞪眼,还来?
陈清臣失笑哄他:“我轻轻的。”
如果说刚才那一吻像恶狼叼着肉不撒嘴,那这一吻便似春雨润万物,轻柔,温软,旨在安抚抚慰。怕自己又被勾起心火,陈清臣不敢多做留恋,手掌在其纤薄肩背揉了把,留恋不舍把人从腿上放了回去。
叮嘱说:“我去应酬宾客,你在房里好生休息,要觉着衣裳繁重累累,便换身轻爽的。也好舒服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院里人,要饿了旁边有小厨房,吃食都是备了的,莫拘着委屈自己。”
谢琅華正待应声,抬眼撞进男人似笑非笑眼神里,抿了抿唇,踌躇应了句:“好的夫君,琅華记下了。”
这句‘夫君’简直喊的陈清臣全身心舒畅。“你好生憩着,我去前院瞧瞧。”想要喝酒是吧?没有眼力劲是吧?今儿一个个,都给我横着出去!
自觉被搅了好事的男人杀气腾腾冲到前院大杀四方,谢琅華这厢喊来瑾兰跟喜婆更衣,只是他那幅嘴唇又红又肿眼里氤氲模样,该懂的都懂。
喜婆忍俊,只瞧见他嘴上口子,又着急忙慌去找药,瑾兰端来蜜水劝着他喝了些,心里也不免忧心,这才一会儿便把嘴唇咬破了,晚上一宿可如何得了?她可是知道她家公子的,瞧着娇贵,事实也着实娇贵,是个顶顶怕疼的,这一宿下来不得被碾碎了揉成汁?
忠心大丫环忧心不已,喜婆是过来人了,哪个新嫁哥儿不要经这一遭?只盼夫婿是个知道疼人的,万莫由着性子横冲直撞才好。
想了想,还是悄声吩咐瑾兰道;“去个人去小厨房瞧瞧,有那上等血燕雪珍珠之类的,细细炖上些,好给哥儿补补元气。还有,哥儿身子矜贵的很,这几日吃食也格外注意着,莫由着口腹胡来才是要紧。”
瑾兰一脸谨慎连忙记下,换了身轻爽衣裳的谢琅華晕晕欲睡,喜婆笑着劝他憩着。这一天还早着呢,不趁机养养精神,晚上可没精力应付。
谢琅華的确累了,他平素就有午睡的习惯,今儿又起得早,之前有事撑着还不觉着,这一松懈下来眼皮子都打架。便说:“那我睡一会儿,六爷要回了便着人喊我起来。”
“唉,君夫人只管憩着吧。”
这一觉又黑又沉,连有人来过都没发觉,只迷迷瞪瞪醒了时,才发现手边放了东西。那是一个有着精美雕纹的木盒,从材质到雕纹风格瞧着都极为眼熟,它怎么在这?
谢琅華起先还以为是瑾兰从嫁妆里翻出来给他解闷的,但磕睡醒了后便知不是,这东西贵重,没有他的准许是万万没人敢动的。
心里闪过想法,手指拨开搭扣,里面是细腻绒布托着的三枚香薰玲珑球。
守在外室的瑾兰听见响动,掀开帷幔,下意识笑说:“君夫人醒了?”见他膝上放着的木盒,掩唇又道:“您睡着没多久六爷就来了。也不让我们叫您,搁床边守着您坐一会儿,放下木盒又走了,还嘱咐我们让您多睡会。”
谢琅華耳根一红,怪他睡得太瓷实,连男人来过都不知道,这新得的三枚香薰球,不用想也知道怕是那句‘夫君’的改口奖励了。
统共十二枚香薰球,如今他已得了九枚,那最后的三枚该如何得?他起先以为一句‘夫君’至少能换六枚呢!
瑾兰指使小丫环们挂好帷幔,回头见他捏着香薰球拧眉,还以为他是恼了对方来了又走,促笑道:“奴婢说句逗趣的话,六爷之前是万万不想走的,只前院有同朝为官的大人们催的急,这才不得不起了身。”
谢琅華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释他苦恼的不是这个,不过还是问了句:“前院宾客们吃得如何了?还留着多少人?”
说着边下床汲了鞋子坐去梳装镜前,瑾兰拿了梳齿给他梳发,边回道:“刚传来口信,说是还有好几桌客人还热闹着呢,六爷不好离席,估计还要一阵子。”
能让小阁老亲自相陪的宾客,身份定然不一般,怕不是朝堂上顶顶超群的那几位。才刚刚入府也不好干涉太多,但那几位身份、年纪真真马呼不得,这府里忙得人仰马翻要疏忽了,如何使得?
想了想,谢琅華招来管事婆子,叮嘱说:“你悄悄去寻了管家,就说想问一问六爷平素醉酒用得什么方子,要说大厨房备了,正好端一碗来准备着;如果没备,要了方子小厨房也好熬煮上。记着话说的漂亮些,就说是我忧心六爷身体,担心醉酒伤身。”
这种还没当家做主就干涉府里事务的话不能明着说。
退一步论陈母还在,轮不到他一刚入府的人来操心;进一步说管家都是府里顶顶能干的,没道理会忘了给重要宾客备醒酒汤一事。大婚前谢母千叮嘱万嘱咐,新嫁入府少做少错,多做多错,宁愿少错也不要多错。
前者能以经历不足来搪塞,后者,可就是讨人嫌了。
婆子欠身去问,冬盛端来炭火上煨蒸的养身血燕,人未到声音先到了,一句‘公子燕窝粥炖好了’惹得瑾兰作势打他,怪他忘了规矩可不能再喊‘公子’,是要称‘君夫人’的。冬盛吐舌:“我一时又忘了,公子、不君夫人务怪。”
冬盛不比瑾兰,如果说后者是谢母调教好放他身边理事的,那前者便是放他身边讨喜的。一个稳重,一个烂漫,就是‘烂漫’不太好把握分寸,比如这句‘公子’,又比如他盯着谢琅華嘴上口子,天真问:“君夫人唇上怎么破了口子?自己不小心咬着了?”
正喝燕窝粥的谢琅華:“。。。咳!”
后者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忙劝道:“君夫人没事的,我也时不时咬着自己,”还待说一脸五味沉杂的瑾兰赶紧捂了他嘴,可闭嘴吧,再说下去没见主子脸红的都要钻地洞了?
到底是自己咬的还是别人咬的这事真不好解释,谢琅華三俩口塞完一碗粥,递回碗忙不迭打发人出去了。就是吃得急,有些噎着了,瑾兰递上蜜水,迟疑说:“要不,这几天给冬盛放几天假?”
她都不敢想这几日要放对方在房里伺候,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到时候别活没干什么,说出来的话能把主子羞得钻床底下去。谢琅華心有戚戚,颔首应了:“也好,给他多发半个月银钱,让他家去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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