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几房夫人陪着说了多少好笑,陈母脸上又黑沉了几次,不多时陈老太夫人被陈圆搀扶了进来。陈圆做为今日主角,一身娥黄长裙尽显女儿家的娇俏鲜嫩,低眉顺眼搀扶陈老太夫人的样子,像极了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早识得她真面目的谢琅華心里微微冷笑。前世他也是被她这幅样子哄骗了,信极了她,后来才知对方一面奉承着他一面又嫉恨他,两面三刀,搅风搅雨,跟陈蔚闹到那般田地,陈圆功不可没。
“琅華,”陈圆在搀扶陈老太夫人坐下后,一脸灿烂的过来喊道,眉目舒展张扬却是不见半点阴暗的。
谢琅華佯装垂目理袖,候在旁边的瑾兰一挪身挡到面前,不等陈圆脸色一僵,移到首座的陈老太夫人慈眉善目看向谢琅華,笑道:“一段时间不见,琅華是越发耀眼夺目了,真真跟宝光里飞出的金凤凰一样,让人都移不开眼了。”
‘凤凰’历来是皇后别称,这是打算捧杀他?谢琅華心里一定,否认说:“大婶婶快别说笑了。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罢了,大婶婶要这么说,侄媳是无地自容的。”
陈老太夫人还待说,陈夫人专门派来的婆子笑着上前一欠身:“老婆子见过太夫人。我家夫人近几年身子不适未再多有走动,今儿君夫人前来做客,出门前夫人再三叮嘱老婆子,见了太夫人后,定是要好好问声好的。”说着堆着笑,重重一福身。
陈老太夫人眯眼:“你是?”
婆子笑着一福身:“太夫人贵人多忘事,老婆子闺名秀棉,当年全赖太夫人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否则老婆子的坟头草都轮好几茬了。”
想起旧事的陈老太夫人眼前一黑。
陈夫人跟陈老太夫人是正儿八经的妯娌,年轻时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现在许多人都不知道的事,陈夫人门儿清。
内宅大院,谁还没个黑历史不是?
闺名秀棉的老婆子一现身,陈老太夫人神情就被动了,坐如针毡样子哪还有刚才的淡定从容?原本好些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结果就这?顿时觉着失望透顶。
其中陈母最是失望。论真,她对陈老太夫人这个婆母恶心不已,又恨毒了谢琅華,她还以为能看场好戏呢,结果就这虎头虎尾的收场了?
心里不甘的陈母拿帕子摁了嘴角,笑道:“六弟君不过来府里做客,小婶婶就巴巴把身边得力的派来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陈府是龙潭虎穴呢。”
婆子欠身堆着笑:“大夫人说笑了,都是女眷,怎么就是龙潭虎穴了?最多不过是那戏文里,妖精仙府罢了。。。哎哟老婆子见识短不识字,要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众位夫人莫要怪罪才好。”
众夫人脸色顿时那叫一个精彩绝伦,暗恨之余眼神不自禁投向陈老太夫人。婆子是陈夫人身边得力婆子,再怎么也轮不到她们来问责,唯有陈老太夫人能喝斥一二,不曾想,陈老太夫人却是垂目生生躲了去。
“卟·”瑾兰赶紧掩嘴。怪不到老夫人不放心,这高端局她着实玩不来。谢琅華也是端茶掩笑,陈老太夫人段数不高,玩的心眼不过是仗着辈份高为所欲为,但着实让人恶心,如果可以,他是半点不想跟她打交道的。
数次交锋都落于下风,陈母气不过给陈圆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里一定,欲泣欲诉倚了过来:“琅華不理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是真不知道苏表姐对哥有那种心思,”
这时候还说这些做甚?谢琅華一拧眉,她是觉得他还喜欢他哥,所以提这些给他添堵?还有什么叫‘真不知道’?当他傻的吗?
想到这谢琅華心里一晒,可不是傻的么,上辈子信极了陈圆,没成亲前应给钱给首饰奉为好友,成亲后又是给她添嫁妆又是各种帮衬,她看准了他不喜欢谢云歌,便撺使他疏离对方,直到后来谢云歌顶着一众压力在陈家人面前急言厉色质问不公,他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待他好的人。
这辈子,他可不会蠢到再相信她了。想到这,谢琅華恍若未闻,瑾兰一欠身:“四小姐。按理,您跟我家君夫人曾是好友,成亲后还情份尚存也是应当的,但我家君夫人是您的六君叔叔。情份归情份,规矩归规矩,四小姐还是按规矩来得好。否则,传出去还道四小姐规矩不严,有失家教呢。”高端局她参与不了,这小辈的低端局,做为贴身大丫环的她还是可以使把力的。
陈圆瞪大眼,像是无法置信谢琅華会这样对她,不死心又喊了句:“琅華我,”瑾兰往前一怼,满脸警惕盯着她,陈圆张了张嘴,最后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似的,福身见礼:“。。。见过君叔叔。”
谢琅華这才移目,倘若无事笑了笑道句‘免礼’,使又移了视线。一副不想跟她多做纠缠的样子。
人执拗起来相当可怕。谢琅華不想多说模样看在陈母眼里,只觉着他还顾念着陈蔚,诸多反应不过是心有不甘的报复罢了,是以她一笑冲旁边伺候的人道:“都这许久了怎么不见蔚儿?快去个人喊了来,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要紧的。”
闻言,在座所有人神情一动,谢琅華跟陈蔚的婚事定了十几年,说句青梅竹马俩小无猜那是真真的,这突然身份天差地别,还成了长辈。。。。。。顿时,好些人眼里都露出看戏神情。
陈母还以为自己胜了一筹,暗念得意佯装谦虚道:“说来我家蔚儿年纪也不小了,正是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六弟君是他的六君叔叔,还要麻烦多多留意才是。”
谢琅華险些以为他听错了,陈母的意思是让他给陈蔚说门亲事?!
荒唐!
荒唐到不可理喻!他以为陈母还要脸皮,现在才知道对方早就把脸皮丢了!让苏影与陈蔚牵扯不清的是她,跟他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也是她,退婚后又摆出救世主态度来恶心人的也是她,究竟脸皮厚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让他给陈蔚说门亲事的话来?
心里堵了口气,被恶心的,谢琅華垂目冷拒:“大嫂嫂这是何意?您跟大兄俱在,何时轮得到我这个六君叔叔插手他的婚事?纵使大兄跟大嫂嫂不方便,众嫂嫂们才是他的亲婶婶,也轮不到我来插手的。所以,大嫂嫂莫要再说笑了,图增笑料罢了。”
陈母气的目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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