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文琅,我们相识,整整十年了!

“沈总,那一晚,是我!!!”高途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沈文琅的耳朵里。

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淡淡的鼠尾草的香味。

高途家的客厅开了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勉强裹住两人的身影,却照不进沈文琅眼底的寒霜。

高途站在窗边的桌子旁,垂着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那普通的短袖棉质布料被指尖捻得发毛。

而高途突然的一句话,让沈文琅的情绪一下子失控,Alpha的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地往外溢,带着压迫感的鸢尾花信息素渐渐裹住整个房间。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鼠尾草香味和充满了鸢尾花压迫性信息素。两种味道开始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蔓延,交缠,碰撞,缠绵。

“你说什么?”沈文琅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往前迈了一步,原来只有十公分的距离,变成了五公分。

沈文琅还是居高临下地盯着高途,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高途,这种事能开玩笑?”

天花板的吊顶光晕落在高途的发顶,给他苍白的脸镀上一层薄暖,可他的眼神却凉得像水。他抬起头,直直看向沈文琅,一字一句地重复:“那一晚在酒店,和你在一起的Omega,是我。”

沈文琅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无数道惊雷在里面炸开。他下意识后退几步,撞得身后矮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小桌子上的玻璃杯晃了晃,水洒出来,沿着桌角滴落在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怎么会忘了?那天晚上参加聚会,他联系不上高途。带着酒劲,恍恍惚惚进入了那个杂物间,他依稀记得杂物间里有个很干净的味道,像雨后的青草,带着Omega特有的甜软。那种Omega浓烈的味道,浓烈的包裹着自己。隐约觉得跟现在高途屋里的味道有些像。

他以为是X hotel安排的人,也以为是P国的对家派来勾引自己的。在极高匹配的信息素中混乱中失去了理智,依稀记得那个Omega反应得很大,自己慌乱中扯下了那个Omega的领带,生生地绑住了他的手,他才没有反抗的力气,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醒来时房间里只剩凌乱的床单,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他让高途去查,是想找到那个“不知好歹”的Omega,要么给钱打发,要么让对方永远消失——他从不允许有失控的人和事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让他失控的人,竟然是每天待在他身边,替他整理文件、安排行程,被他随意呵斥的高途。

是那个总穿着白衬衫,袖口永远扣得严严实实的高途;是那个在他加班时,会默默泡好白茶,却从不多说一句话的高途;是那个他一直以为是Beta,甚至偶尔会用“Beta就是比Omega懂事”来暗讽的高途……

无数画面在脑子里翻涌,沈文琅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像一团乱麻。

他想问高途为什么要那么做,想问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想问他这几年的顺从是不是都是装的,想问他为什么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沙哑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高途没回答,只是突然捂住了嘴。高途喉结剧烈滚动两下,指节因过度用力攥住下唇泛出青白。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白。

冷汗夹杂着水珠顺着鬓角滑进短袖领口,后腰撞上桌角的闷痛也没能缓解胃部翻涌,胃酸灼烧感让他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黑点。颤抖的指尖刚捂住嘴,喉间就溢出压抑的呜咽,混着泛上来的酸水在齿缝间打转。

沈文琅刚刚释放的带着鸢尾花香气的压迫信息素让他在孕期格外的难受和敏感,如果是安抚信息素的话,高途真的会好很多。

高途踉跄着两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涌上来,整个人像被抽取去骨头一样,让他连站都站不稳。

“高途?”沈文琅的心猛地一紧,刚才的愤怒和混乱瞬间被担忧取代。他看着高途扶着墙,弯下腰剧烈地咳嗽,甚至开始干呕,整个人都在发抖,那点Alpha 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途跌跌撞撞地冲向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沈文琅站在原地,耳边全是那让人揪心的声音,他的手僵在半空,想去敲门,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想起前几天高途递离职申请时,眼下的青黑;想起高途偶尔在办公室里,会突然捂住肚子,说自己肠胃炎犯了不舒服;想起高途生日那天,被他和盛少游打架时的信息素弄得脸色惨白……

那些他曾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一把把小刀子,扎得他心口发疼。他走到卫生间门口,隔着门板,能清晰地听到高途压抑的哭声和呕吐声交织在一起,脆弱得让他心慌。

卫生间的玻璃上晕开朦胧的人影,此起彼伏的干呕声像钝刀在他神经上反复拉锯。

指节触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手时,他的指尖发颤,高途破碎的呜咽裹着胃酸翻涌的声响,混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柠檬味,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成酸涩的牢笼。

镜前灯透过门缝漏出微弱的光,在高途手背投下蛛网般的裂纹,那些被沈文琅亲手推开的温柔,此刻正化作千万根银针,密密麻麻扎进沈文琅每一寸血肉。

“高途,你怎么样?”沈文琅的声音放得很软,指节发白地攥着门框,声线像是浸在冰水里的细弦,“要喝水吗?我去倒。”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往旁边的茶水区虚探,“还是要叫医生?”。

卫生间里的声音停了几秒,随后传来高途沙哑的声音:“不用……沈总,我没事。”高途的声音颤得厉害,像被雨打湿的蛛丝,在潮湿的空气里摇摇欲坠。可那声音里的虚弱,任谁都听得出来。

沈文琅在茶水区前的桌子站着,突然想到第一次到他家时,连茶叶都没有,就给自己喝了一杯白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而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面对高途的脆弱,竟然会这么手足无措。他习惯了对高途发号施令,也习惯了掌控一切,可现在,他连一句像样的关心都说不出口。

他想起刚才高途说“那一晚是我”时的眼神,没有算计,没有讨好,只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疲惫。他突然意识到,高途从来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顺从、懂事、没有脾气。高途只是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藏在白衬衫的袖口下,藏在低头写字的阴影里,藏在每一次“好的,沈总”的回答里。

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高途的付出,甚至用最刻薄的话伤害他。

……

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高途扶着门框走出来,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眼睛红红的,连嘴唇都没了血色。他看到茶水区的沈文琅,愣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突然定格,脸上瞬间露出惊愕的神情,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去,仿佛沈文琅是一个会给他带来更大伤害的存在。

沈文琅却先一步上前,伸手想扶他,却又在快要碰到他时停住了,目光死死盯着高途那发白的指节——刚才就是这双手紧紧攥着洗手台边缘,指缝里还残留着水珠。

沈文琅生怕自己的触碰会让他更不舒服。

“我……我给你倒杯温水。”他说完,动作慌乱得像个新手。不锈钢水壶被他抓得哐当作响,水流撞在杯壁溅起细小水花,烫红的指尖在杯沿留下歪斜的水渍。

高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沈文琅现在肯定很乱,就像他自己一样。

从决定说出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被沈文琅厌恶、驱赶的准备,可他没想到,沈文琅的反应,竟然是心疼。

沈文琅端着水杯回来时,手还在微微发抖。他把杯子递到高途面前,小心翼翼地说:“温的,你喝点,能舒服点。”

高途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文琅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沈文琅的手很暖,和他平时冷硬的形象完全不同;而高途的手,却凉得像冰,让沈文琅的心疼又加重了几分。

“谢谢沈总。”高途垂眸盯着杯壁凝结的水珠,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温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却冲不散胸腔里翻涌的酸涩。胃部痉挛稍稍缓解,可他的指甲仍深深掐进掌心,膝盖仍在不住颤抖。吊灯在水面投下晃动的光斑,恍若他此刻摇摇欲坠的心跳。

沈文琅后背抵着床侧书架冰凉的木质边缘,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身后的书,而高途原本笔直的脊梁此刻像被抽去了主心骨,膝盖一软跌坐在床沿。

沈文琅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只有落地钟的滴答声,在空气里慢慢流淌。

沈文琅盯着高途苍白的侧脸,对方脖颈处的抑制剂贴痕已经晕染出淡红,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找高途要个解释。喉结滚动着咽下满腔质问,此刻看着对方手指微微发颤,冷汗顺着鬓角滑进领口,之前所有刻意忽视的细节突然串联成线。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所以,高途,你是怀孕了吗?”尾音在寂静的小房间里泛起涟漪,撞碎了两人之间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伪装。

沈文琅没等到高途的回答,沈文琅又接着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过了很久,沈文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其实想问的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可话到嘴边,却化作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生怕惊醒沉睡在冰面下的秘密,将那些破碎的过往再度搅得鲜血淋漓。

高途握着玻璃杯的指节骤然发白,他垂眸盯着杯子的水面涟漪,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转瞬又低敛眉眼:“一周前...我在楼下药店买了很多验孕棒测的,结果都是两条杠。”

“那你……为什么要离职?”沈文琅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是因为怀孕了,不想让我知道?还是……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告诉我?”尾音轻颤着消散在空气里,像片被风卷走的枯叶。

高途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沈总,其实我一开始没打算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Omega,更不喜欢被人算计。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觉得我是故意设计你,故意怀孕来绑住你。”

高途垂眸凝视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空调出风口的冷风如细蛇般缠上颈侧,寒意沁骨,却压不住皮肤上不断渗出的细密冷汗。

沈文琅如今知晓了自己Omega的身份,高途现在也就不必再贴着那宛如狗皮膏药般的信息素抑制贴。

多年来,每日粘贴竟已成为身体记忆里难以剥离的习惯。

高途抬手揭下后颈处的抑制剂贴,活动着僵硬的脖颈,轻声呢喃:“沈文琅,我们相识,整整十年了!我用Beta的身份也骗了你都有十年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尾调还在不受控地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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