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夕阳的余晖像熔化后的黄金,与天幕一起惶然低垂。

林予贤把腿斜跨上自行车,侧脸被暮云刷上一层暖色,这才中和了有些突兀的冷冽。

一半是郁愤,一半是寒意。

他先是骑到“美荫”,见郑南山并不在家,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月蚀”投资,在一众高楼大厦中,“月蚀”所在的这栋写字楼流淌着华光,高远如璀璨星空。

林予贤脸上淌着汗水,沿着眉峰滚落了几滴,视野蒙了水雾,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天黑了。

近30层的写字楼只零落开着几盏灯。

他把车随意丢在一边,找到写字楼的保安,平复半天心情说:“我找郑南山。”

保安看了他一眼,“来应聘是吧,他们早都下班了。”

电梯“叮”了一声,郑南山的拐杖假手金丝眼镜三件套和三个保镖一同走了出来。

保安尴尬地别过头去。

现、现场打脸?

郑南山看见林予贤并没有惊讶,而是从唇缝中冷冷哼了句“你来了”。

声音疲懒,连同懒得抬起来的眼皮,郑南山仿佛从冰窟中爬出来。

林予贤高声问道:“郑南山!你是不是杀过人!”

郑南山脚步微顿,以一种奇异的看傻子的表情歪头盯向林予贤。

保安和保镖们互相给对方传了几次莫名其妙的眼神。

保安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平日里没少受郑总照拂,逢年过节总能收到不菲的大礼包,自带狗腿属性,大义凛然地揪起林予贤的衬衣领子,作势要把他扔出去,边扔边说:“刚才就看你有点问题,一看就是小白脸一个,这还没到年关,就开始疯?”

大厅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正对着郑南山的头皮,他抬头看了看出风口的红色绸带,“啧”了一声,向右挪动半步,见林予贤被拖出门外后依然不忘敲打着玻璃,举起拐杖朝他的方向一指,说:“把他捆起来,放我车上。不要放在后备箱,会窒息。”

保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二话没说从手提箱拿出一条绳索,三个人乌云压境一般把林予贤五花大绑了起来。

郑南山旁若无人,依旧面无表情地伫立静候,依次整理衬衫袖口、领带,又从善如流地睨向不停挣扎反抗的林予贤。

不屑地哼道:“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保安似乎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忙退回到桌内,低埋下头,小声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

郑南山轻轻拍了拍保安颤抖的肩膀,好像在告诉他“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他步伐井然,一丝不乱地跟在保镖和林予贤的身后,听见林予贤吼出来的那句“郑南山你大爷的,我艹死你”之后,只当他在无理取闹,向上推举眼镜架,冷笑道:“死基佬。”

林予贤被塞进迈巴赫后座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后备箱有异响,发出阵阵敲击声,他面向没有一点避讳依旧坐后座的郑南山,面色全是郁愤,“郑南山!纸终于包不住火了对吧,没想到我好兄弟还是狼入虎口……”

郑南山漠然:“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蒋维吗。”

林予贤低头啜泣,流下不争气的眼泪,“你的手,生下来就没有对吧,所以你心思歹毒,凶狠至及,连别人尸体的手都不放过……郑南山,我只求你能饶我兄弟一命,他能活这么大真的不容易……”

郑南山终于憋不住,取下金丝眼镜,按揉太阳穴,把刚才凝重古怪的那一套收回笼中,笑到整个车都在摇晃不止,“蠢货,我只是想看看你被人无端绑起来,体会一下有可能被人谋杀陷害的感觉。”他带着大功告成的讪笑,转向林予贤,“刚才是不是吓得快尿裤子了。”

林予贤不解:“什么意思?你不是要趁月黑风高KO了我,然后再挖坑埋了吗?”

郑南山:“你有什么值得杀的。”

林予贤这才想起后备箱的神秘人士,汗毛倒竖,“我知道你要灭了后面那位,不也活不长了吗。”

郑南山不发一言,在保镖们心领神会的默契中,车长驱直达几公里外的赛车场,林予贤陷入即将赴死的战栗,活得稀烂的前半生恍惚间变成一张张让人口干舌燥的小画片,夹在蒋维的三个大画片间,在眼前萦绕不绝。

林予贤:“你答应我的事要说到做到,蒋维不能死。”

郑南山吞声道:“我可没答应你。”

“……”

赛车场到了。

几盏高功率的LED灯把整个场子照得犹如白昼,一辆改装后的红色跑车好像早就等候多时,只等属于它的主人带它在赛道上狂奔,响彻云天。

郑南山接过头盔,把领带松下,挽起袖口,穿着衬衣西裤端坐进驾驶舱。

保镖们打开后备箱,把一个同样五花大绑,口中塞着手绢的老头放在副驾,老头好像早就放弃了挣扎,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又被保镖死死地拴紧安全带,形如槁木死灰,瘫软地斜靠在座椅。

郑南山启动发动机,一阵轰鸣后跑车劈开了夜幕,怒吼着在赛道上风驰电掣,过弯道时郑南山并没有减速,车头几次都差点剐蹭到围栏。

整整五圈下来,几乎没有刹车制动的摩擦声。

老头下车后果然吐了。

郑南山淡定自若地从车上下来,轻拂一头密发,来到保镖身边接过眼镜,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戴上。

带着生意场上纵横捭阖的气质,飚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车。

林予贤牙都快被硬得硌掉了,小半边脸不停抽搐,即使保镖正在给他解绑,他隐约还是有种郑南山也要带他上赛道兜风的错觉。

林予贤服了软,“老郑,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杀人犯。我是行了吧,别让我坐这个,我怕吐你一身。”

郑南山紧盯着他,“你不是挺强硬的吗,怎么了,蔫了?刚才怼我的底气呢?再拿出来我欣赏欣赏。”

“不必了不必了,不用客气。”林予贤在惊吓中,十分想挖个地道,回到昆州就地养老。

郑南山转向吐得七荤八素的老头,拍着手,活像恶作剧后装无辜的小绿茶,“老胡,怎么样,还开心吗,刚才照顾不周,您请见谅。”

老头被取了手绢,脸上挂满汗珠,丝毫没有想臣服于他的懦弱,硬骨头地说:“郑南山,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董事会和股东会还是在我和老李手里,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用在我俩身上,没有丝毫用处。想要重新控制‘月蚀’,除非把我俩杀了。”

郑南山冷笑着,依然带着胜利者的高傲,“怎么,你以为我不敢吗。”

老胡:“公司是我、老李、你爸爸三个人创立的,你又是哪里来的小杂种,如果不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这个CEO根本不会给你,还是我劝股东们给你一个机会。”他扬声说,“你就这么报答我吗。”

郑南山丝毫不乱阵脚,也并不想以德服人,对“月蚀”的前尘往事丝毫不感兴趣,只是一门心思笃定道:“‘月蚀’本来就姓郑,是你给我父亲吃了**药,非要让公司募资上市,结果呢,你早就拉拢了一批黑资本,玩了好一出鸠占鹊巢。”

郑南山全身浸透了邪力,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你们怎么吃进去的,再怎么吐出来,还要跪在我父亲面前,加倍奉还。”他狠狠拍了拍老胡的脸颊,“我要让你们每个人都猜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死的。”

林予贤见证了这一幕人身威胁,投向郑南山的目光又多了分鄙夷。

郑南山几乎自证了他的狠毒阴险,还有草菅人命的不可一世。

那副拐杖的功能肯定不在保护自己,而在治凶杀敌。

林予贤似乎看见郑南山踩在他们的尸体上,又不解恨地一刀刀割掉他们的左手,在无尽的罪恶中,不尽地沉沦。

郑南山从容不迫地离开,背影清冷出尘,他驱散了保镖,冷冷看向林予贤,“还不走吗。”

郑南山只有一只好手,不得不单手开车,林予贤呆坐在副驾驶,后背挂了一群鸡皮疙瘩,暗忖说:“卧槽,刚才开跑车飚出250的怕不是个假人。”

郑南山开口就是噎死人不偿命:“没带你感受下赛道,真的可惜了。”

林予贤:“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郑南山有些晃神,深陷的眼窝里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杀过人,手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吗。”

林予贤完全忘了境地凶险,带着很少出现的轩宇气质说:“我临死前,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郑南山白了他一眼,“既然觉得跟我在一起有危险,怎么不把那个小民警叫过来,或者直接把我刑拘起来。”

林予贤也不清楚。

郑南山叹气说:“以前蒋维跟我提过,说你可能脑子有点不正常,这么看来,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找嫌犯当面对质,还跟他单独坐一辆车,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怕不是个傻子。”

林予贤:“真杀过人?”

“嗯。”

林予贤os:我我我我我、要死了……哇。

小剧场:

路泽发来四张油画。

林予贤念叨:热罗姆《后宫露台》,梵高《向日葵》,卢梭《外国列强代表前来向共和国致敬》,拉斐尔《卡尼吉亚尼圣母》。

林小爷:又再搞什么?!

路泽:分别都有几个人,或者花瓣。

林予贤顶着怒火数数,12、15、20、5。

林小爷:什么狗屁玩意?!

路泽:字母表,我的宝贝。

林小爷:宝贝你个大……

林予贤不大聪明地数完,脸突然绿掉:LOVE。

路泽:第四次。

PS:开che不会出现林予贤大叫“卧槽槽慢点呜呜呜疼”“今天不能吃辣椒了”这种对话的。

毕竟他是《大艺术家》

谢谢观看(别数了)

再次推我宝的现耽新文《白蛇》by陆鹤亭,话剧演员受X大学生村官攻,老男人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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