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火彩老师。”
在珠世目前居住的日式宅院里,猗窝座对着莫桑垂下了头:“是我以为砍下了头就已经没事了,没有继续追踪而是放任童磨存活到了现在是我的过错。”
“放松放松。”莫桑接过珠世递来的茶水,倾身安慰的拍了拍猗窝座的肩膀:“不能算是你的错啦。”
她捧着茶盏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惬意又安宁的长舒了一口气:“和童磨比起来,狛治这方面有所欠缺也是好事情啦。”
“别长成讨厌的大人哦。”
青年模样的鬼冲她摇了摇头。
“我也答应过恋雪,会在她死后也继续保护您。”猗窝座盯着端庄跪坐在侧的珠世,很快又收回目光:“之前答应您的事情也没有做完……”
“童磨吗?”
莫桑放下茶杯。
“我来处理吧。”
珠世在她身侧款款坐下,唇角勾出浅笑:“明明刚刚还露出了相当可怕的表情,问是不是有谁背叛了您呢。”
“都到现在了,如果真的有心思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莫桑一脸我没听见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但是别给我现在的孩子造成困扰啊。”
“您已经有判断了吗?”珠世柔柔问道。
“嗯……差不多吧。”
莫桑优哉游哉的抿了一口热茶。
“在我躲到了咒术界后还要折腾出事情把我弄出来、而且对象还是鬼这种不好遮掩的事情,针对我的感觉太明显了。鬼杀队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解散,现在的特殊组织对鬼的经验几乎为零,魔术师的话更是压根不会管……”
“啊,不过童磨一直很想吃了我所以他会忍耐到现在我还是蛮惊讶的——”莫桑点了点下巴,思索道:“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他和某个同样让我头疼的家伙联手了吧。”
如果只是童磨,大概不会做的太绝,感情寡淡的恶鬼,只会专心致志对付她,没那么多心思琢磨别的。
但是那家伙——白兰·杰索也跟着伸手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让她不仅仅是咒术界,而是整个普通社会都没有容身之处的程度了吧?
人眼没办法辨别鬼与人的区别,不同于咒灵不被普通人观测、魔术界始终保持神秘的行事作风,杀鬼还是杀人,在普通人的眼中概念是模糊的。
即使是咒术界,也不可能接纳“肆意杀人”的恶魔。
莫桑轻笑起来:“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好让人没办法啊珠世~”
“那就还是我去——”猗窝座下意识站了起来,又被莫桑按了回去。前任的上弦三被一根手指按回原地,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笑容灿烂,一脸游刃有余的从容:“狛治有别的安排。”
“是。”猗窝座下意识坐回原地,“任务是……?”
“嗯……”
莫桑沉思片刻,笑眯眯的冲他竖起一根手指:“东京的夜景很漂亮,反正现在的年轻人胡闹得多,狛治这副样子也不算特别起眼,闲着没事的话,晚上偶尔也出去逛逛吧~”
猗窝座:“……”
猗窝座:“……这个不叫任务啊老师。”
“你才多大不要总是一副老头子的口吻,啊怎样,才一百多年而已老师说话就不好用了吗?哎呀人家好难过哦珠世~小孩子叛逆时间这么早的嘛~”
“猗窝座大人?”珠世抬手安抚着莫桑,轻轻柔柔地跟着她一起劝道:“莫桑大人难得对您提出要求,这种程度的您照着做也没什么问题吧?”
“但是童磨的事情还没有处理——”
不去处理的话,他又会给老师——
“那是大人的工作啦大人的,”莫桑满不在意的摆摆手,伸手揉了揉猗窝座的脑袋,“小孩子就去玩吧。”
猗窝座沉默片刻,叹着气重新坐好。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心里喃喃道。
在道场被毁、自己沦为鬼舞辻无惨坐下走狗的那一刻、在他连亡妻和养父的尸骨也没能埋葬就成为了恶鬼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但是……
没有办法,拒绝这个人。
猗窝座置于膝上的手,缓缓攥紧了。
即使到了现在,也仍然卑劣的选择退后一步,让自己的老师站在自己的前面替他承担着自己的期待、代替自己接受所有的罪。
【但是如果是她的话,自己这么做就没有问题。】
“很久之前就想和您说了,您该不会对所有由您照顾的孩子都是这副态度吧?”
莫桑抬头,一脸茫然:“嗯?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
迟早会出事吧。猗窝座闭上眼睛。
迟早会出事呢。珠世叹了口气。
莫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神情沉重的家伙,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不多说了,要回去了。”
放下手中空掉的茶盏站了起来,拍了拍有些堆出皱褶的衣摆:“啊对了狛治,如果真的是童磨的话你反而不用太担心,那家伙和无惨不同,并没有量产鬼的能力,所以不用太担心哦,老师会处理好的。”
“这就要走了吗。”
珠世匆匆站起来,错开半步跟在她的身边:“还是回咒术高专那边?”
“嗯,”莫桑回头冲她笑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容身之处了吧。”
珠世低头,轻声道:“您完全可以回来这边的……”
“珠世。”莫桑语气淡淡。“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那娴雅端丽的美人蓦然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那儿,哀伤地注视着莫桑那双浓黑的眼睛,低声喃喃:“您还是要选择抛弃我们吗?”
“不对。”
莫桑平静地看着她。
“应该是‘你们快点抛弃我’才对。”
她抬起手,摸了摸珠世冰凉的面颊。
“重新变回人类、在阳光下微笑着老去吧。”
温柔的鬼女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了莫桑。“正如您刚刚所言,‘那句话我就当做没听见’——无论如何,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着您的。”
珠世对着一脸无奈的莫桑重新扬起安然的微笑:“时间不早了,请您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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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夏油杰准时踏入了莫桑的住处,刚一进屋,就听见了莫桑的嘀嘀咕咕。
“……啊,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愿意听大人讲话的坏小孩。”
夏油杰把外套放在旁边,惬意的把自己浸入了弥漫满屋温暖的食物甜香之中,跟着走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凑过去帮忙拿莫桑给自己准备的咖啡,手指还未碰到杯子,胳膊却蓦地顿在了那里。
闻到了陌生的香气。
咖啡的苦香、新鲜烤制面包特有的温暖香味,混杂在小厨房里的除了属于食物的味道之外,还有一股与其格格不入的神秘冷香。
莫桑自己没有调香的习惯。
那也不是她身上的味道。
夏油杰唇角挂笑,只是笑意浅薄不曾真切融入眼中:“你出去了?”
“嗯?出去了哦,”莫桑转开了话题:“和你们老师聊了聊,夜蛾老师说你们不做作业。”
夜蛾正道要是用这种古老昂贵的熏香,那五条悟能拿着喇叭喊遍高专。
“悟的话是不做的。”夏油杰帮着她端着早餐的盘子,“五条家本家的资料他也不是很耐烦看,那小子更倾向于实战练习。”
话音未落,夏油杰便跟着捡起了之前的话题。
“除了老师那里还去了别的地方吧,莫桑去哪了不能和我说吗?”
莫桑沉默了一会,然后很淡定的瞥了他一眼。
“你的作业写了吗?”
夏油杰:“……”
夏油杰转开了视线。
莫桑·伽拉泰亚把牛奶杯放在夏油杰的面前,扯出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大人做事小孩子不要插嘴多问,吃完饭做作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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