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央重新扛起林雯霜,朝人最多的地方开了一枪,快速转身上了墙,和林雯霜稳稳落地。
她四处扫了一眼,跑向了和裴嵩衡接应她相反的地方,跟上来的只有贺渊。
子弹不停擦着她身边过去,但却避开了要害。
程央央记得,如果要是暴露的话,一定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还有就是,趁机杀了贺渊。
让她死的价值最大化。
想到这,她又猛的停下脚步,把林雯霜扔在一边,迎上了贺渊。
贺渊还想开枪,但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这人把林雯霜劫走却不杀她,应该就是要引他或者别人过来。
估计就是冲他来的吧,毕竟要杀他的人不算少。
程央央凝视着他,只觉得闷,抬手摘下头套,垂头把长发束成马尾,抬眸间对上了贺渊震惊的琥珀色眸子。
她不解。
贺渊甚至说不出话来,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程央央,将近两月的思念如汹涌的波涛席卷而来,让他险些站不住脚。
“央央…”他颤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程央央紧绷着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虚弱,忍着头痛咬紧牙关,“你要救她,就拿你自己的命来换。”
贺渊看着眼前冷眼凝视自己的程央央,抬手抹了抹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又高兴又失落。
她应该是失忆了。
又不记得他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程央央看着他哭,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她向前走了两步,最终还是没忍住疼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头发。
贺渊俯身把她拥进怀里,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她肩膀上,声音沉闷却欣喜,“央央…我找了你好久,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很想你…”
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对于贺渊的拥抱也并不抵触,但锁骨处又传来钻心的疼,她压下涌上喉间的腥甜,狠狠推开贺渊。
“走开!”程央央吼道。
贺渊跌坐在地上,眉头轻轻拢起,声音还带着哭腔,“你怎么会杀我呢,你又把我忘了对吗?”
他举起左手给她看戒指,“你还记得这个戒指吗?我说我要送你一个更好的,你说你现在就要,我们就买了,你也有一个的。”
“还有这个。”贺渊又把右手手腕上面的表给她看,“这个表也是你的,我们在客车上互换了表,你现在戴的是我的表。”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央央吼了一声,缓缓往后退。
锁骨处的定位器还在不停的响,她看着贺渊,心头竟然升起一丝不舍,一咬牙,还是转身快步离开了。
贺渊起身要追她,却被爆炸声震的愣在原地。
他望着不远处冲天的火光,加快脚步冲了上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烧焦的尸体,衣服碎片缓缓从天空中飘落。
贺渊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尸体上的衣服还在燃烧,是刚刚程央央身上的黑色布料。
他就站在那,直到被简斫晃着肩膀唤回神,才从已经被浇灭的死人身上收回目光,怔怔的看着简斫。
“她死了……”
简斫晃着他的肩膀,还以为他被炸傻了,“人都烧焦了能不死吗?林雯霜呢?她没事吧?”
毕竟贺渊在场,林雯霜要是出事说不过去。
“那是央央……”贺渊嗫嚅道,僵硬的转头看着要被抬走的尸体,又发了疯似的冲上去,“不许动她!”
简斫不可置信的看着贺渊,还有他拼命护着的尸体,有些缓不过来神。
那是程央央?
林奕宏姗姗来迟,身旁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林初宁,见贺渊护着一具尸体,爷俩全都僵在原地。
“贺渊!”林奕宏上前死死抓着贺渊的衣领,以为死的是林雯霜,“你不是说要把霜霜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嘛!你怎么答应我的!”
林初宁也红着眼踉跄上前,却被简斫拦住,他扶着额头有些乱,“那不是林雯霜,林雯霜没事。”
贺渊不理会还抓着自己衣领的林奕宏,双手在烧焦滚烫的尸体旁下不去手,眼泪止不住的往出流。
简斫也不愿相信那是程央央,但事实就摆在那,他抬手打晕了贺渊,把他架在肩上,“这里的事不许往外说,今天就先这样。”
-
程央央皱眉看着奄奄一息的贺渊,从校服裤子里掏出手纸按在了他不断流血的手腕上。
又把人架起,送到了学校附近的医院。
她早就听说学校里有一个爱割腕自杀的留级生,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她碰到了。
善良美丽的她当然要帮助他啦。
把人送到医院后她也没走,坐在小床上晃着腿等他醒。
她必须得告诉他,活着有很多事可以做。
……
把割腕自杀的留级生一通教育后,她回到了学校,因为迟到挨了老师一顿训。
“你又干嘛去了?”她同桌是个矮个子的小胖墩,没事就给她安利好吃的。
程央央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椅子嘎吱嘎吱响,她斜了一眼小胖墩,“溜达。”
“……”小胖墩无语,从书桌里掏出一块小蛋糕递给她,替她看着老师,“快吃吧,我妈自己做的,老香了。”
程央央眸子一亮,悄咪咪看了看讲台,见老师没发现自己,埋头啃着小蛋糕,“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小胖墩笑的一脸骄傲,“那可是,我妈的手艺是城北一顶一的,和我做同桌你就享口福吧。”
“妥了。”程央央三口两口把蛋糕解决掉,又搜刮起小胖墩的书桌堂。
……
转眼她也从高一走到了高三,考上了平城一所普通大学后,变故也就此出现。
她亲眼看着已经变瘦长高的小胖墩死在自己眼前,滚热的血落在她手上,在子弹即将落在她身上时,她一个翻身躲过致命一枪,夺过人手中的枪疯狂射击。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后来,小胖墩被她埋在了高中学校的花园里。
这里已经不能算是学校,到处都是尸体,全都是和她一般大的学生,还有老师,还有家长。
她不是太容易伤感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更多是愤怒,是为他们抱不平。
后来贺渊出现,他带着一堆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青年踏上了反对萧彬昀的路。
程央央没加入他们,但是也在默默支援他们。
简斫好几次都发现她,那会儿的他还管贺渊叫哥,他拉着贺渊的衣服,“哥,那个人老跟着咱们…会不会是萧彬昀的人?”
“不是。”贺渊笃定道,回头望了一眼程央央藏匿的地方,笑意在嘴角绽放,“她在帮咱们,你没看出来吗?”
这会儿的贺渊已经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是程央央。
二是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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