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选择

贺渊是被简斫硬生生擦醒的,他睁眼,对上了简斫含着笑意的眸子,蹙眉扒开自己脸上的湿手巾,“鬼笑什么呢。”

简斫调戏似的抬起贺渊的下巴,眼底笑意甚浓,“我说贺渊啊,你早说你喜欢那个小哑巴啊,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怪不得她来应聘你看了一眼就同意了呢,啧啧,我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了。”

贺渊急忙坐起身,按下简斫的爪子,冷峻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慌乱,“你都知道了?这件事到你这里到此为止。”

简斫瘪嘴点点头,“自然自然。”

怕简斫不把握,贺渊又拉着他好一顿嘱咐,也借机套话,得知简斫只知道程央央不是男的后才稍放下心。

程央央的其他身份他还得替她隐瞒。

贺渊觉得自己早晚会累死,原因是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事,平城的动荡,谢在时的阴谋诡计,程央央的身份,还有方初。

他只能和程央央说在带她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女的,如果说自己从她来就知道,她估计会生气。

贺渊皱眉,抬手揉了揉眉心,程央央这几天都没去公司上班,如果被人察觉不对就不好了…

他思索了一会,决定直接告诉公司那边把程央央开除,这样她既可以养伤,还可以减少暴露的风险,毕竟简斫在公司见过她,虽然没打过照面。

他又看了一眼还在客房忙活程央央的方初,方初暂时还不能走,走了他们受伤的事还得多一个人知道。

“唉…”贺渊叹了口气,望着客房,看到了程央央,他坐起身向她走去。

两人对视,他莫名有些不自在,手背在身后不停的摩擦,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程央央。

她虚弱的靠在床头,有些卷翘的发丝搭在肩膀上,桃花眸低垂着,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圆唇微抿。

不比她在公司的明媚可爱,也不像她杀自己时的狠辣无情,也不是跟在自己身后的沉默不语。

但这也不是真实的她。

他身后的手紧了紧,都怪他,如果他不把程央央带在身边,她就不会和自己经历这些事,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方初见贺渊过来,急忙上前扶他在程央央身边坐下,后者也很乐意挨着她,但愧疚却像夏日潮湿的雨,一刻不停的敲打他的心。

他想靠近程央央,但又害怕自己再给她惹祸上身。

程央央却有点慌。

简斫在厨房呲哇乱叫,方初无语的抿唇,把没缠完的纱布递给了贺渊,贴心的替两人关上门。

贺渊无由来的紧张,这是她头一次揭穿身份真正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他细心的替程央央缠好纱布,思索着这个时候最应该说什么。

两人的血条几乎都见底,包扎这么半天,把贺渊累的够呛。他索性直接躺在程央央身边,和她距离不过二十厘米,后者微不可察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悄悄看着贺渊。

他憔悴了不少,原本白净透粉的脸现在只剩下苍白,唇也有些干,脸上贴了好几处创可贴,琥珀色的眸子干巴巴的望着天花板。

程央央看了他一会,有些回不过神来,甚至没有察觉贺渊也在看着自己。

“谢谢你。”他轻声道。

程央央觉得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她正犹豫,贺渊就抬起了手心。

她在他手心慢慢写下:没关系。

写罢程央央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以小弟的身份没有和贺渊接触几次,但是他刚刚伸手也太自然了吧。

又是这种被猜透的感觉……

“你的身份只有我们三个知道。”贺渊缓缓说道,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她,目光所至也只有她,“不用担心。”

程央央抿唇轻点下头。

那是最好。

贺渊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现在的心情,又苦又涩,又甜又酸,好像把调料一股脑都洒进了心里。

“对不起。”他又说道,“我不应该把你带在身边的,是我连累了你。”

他不敢看程央央的表情,害怕她露出厌恶自己的表情,只能深吸一口气,背对着她,想用这种方式阻挡自己的情绪。

程央央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觉得什么连累不连累,她本来就应该保护他,不管是以他小弟的身份还是以杀手的身份。

她都有这个义务。

她看着他,这才发觉贺渊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强壮,好像瘦了很多,透过白T恤,还能看到他身上绑着的绷带。

啊…他今年都28了。

是该退位了,她还年轻。

还可以担任平城老大这个职位,那个老不死的谢在时也该死了,竟然敢派人在贺渊家里埋伏,要不是她在,贺渊早投胎了。

她轻轻碰了碰贺渊的后背。

一秒,他没回头。

又一秒,他转身睁开有些浑浊的琥珀色眸子看着程央央,嘴角挂着笑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程央央摇头,贺渊翻了个身,把手递给她。

两人的手都不算细腻,指尖触碰到他手心时,有些痒,还有皮肤摩擦的声音,给距离靠近的两人徒增了几分暧昧。

她写道:是谢杀的你吗

贺渊点头,“是他。”

他收回手,眉头轻蹙,显然不想和程央央聊这个,他又往人身边靠了靠,“别说这个了,我睡一会儿。”

这可能是他最后和程央央接触的机会了,他不能再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了。

程央央沉默,动了动发麻的胳膊,鬼使神差的往贺渊那边挪,他似乎有察觉,动了动头靠在她手边,发丝落在她手上,有点痒。

“……”程央央盯着贺渊的脸看了好一会,均匀沉重的呼吸打在她手上,她没躲。

记忆飘回了遭遇刺杀的那晚,他一动不动,浑身是血,她当时特别特别害怕,害怕贺渊死。

明明她是最盼着他死的那一个,但看到他真濒临死亡时,心里还是不舒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贺渊…”她在心里喃喃叫他的名字,小拇指卷起他的发丝,轻轻绕了绕,“赶快好起来吧,好了我就把你干掉。”

-

程央央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她四处扫了一眼,发现柜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鱼汤,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简斫写的。

“小哑巴,你自己待着吧,我们有事出去了,饿了就去厨房,我jing告你别乱跑,小心我杀了你”

程央央翻了个白眼,傻x简斫,要是能跑她早就跑了好嘛。

鱼汤很好喝,但是程央央喝的很费力。她身上的伤不比贺渊少,左胳膊之前被郑成打了好几拳,现在又中弹,可谓是雪上加霜。

“唉…”喝了好一会,程央央把这几个人在心里骂了一圈。

这个死医生没事出去干嘛;还有那个死简斫,竟然威胁她;还有贺渊,一身伤还往出跑,让谢在时逮到必死无疑。

她算着,除了枪伤,身上的伤大概一个月就会完全痊愈,到时候她再找机会干掉谢在时,此仇不报非君子。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程央央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忽的想起自己还没有请假,手机估计已经跟着车炸碎了,天杀的,她还没领工资呢。

想到这,程央央有些急,公司找不到她没准会给贺渊打电话报告,再不济也是简斫,她不能再一个暴露身份了。

她撑着软绵绵的床坐起身,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去。

她得回家把自己这摊子事收拾好,贺渊这再说吧,简斫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她,还有贺渊这个挡箭牌在呢。

艰难的挪动到客厅后,她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愣了一会,房门也被人打开,率先进来的是方初,他裹的很严实,身后跟着简斫,他扶着贺渊。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嘿…你这哑巴,我告诉你让你待着你怎么还要跑啊?你真想死啊。”简斫把贺渊放在沙发上就朝程央央走来,后者险些被他疾驰带过来的风掀倒。

“简斫!”贺渊喝了一声。

程央央要被他吓死,她伸手指了指厨房,又摸了摸肚子,委屈巴巴的看着简斫,仿佛在控诉他。

“啊嗷嗷。”简斫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哑巴了,而是贺渊的小哑巴,而且人家不是要跑,是来吃饭的。

他尴尬的在两人之间摆摆手,走过去扶贺渊。

方初莫名觉得有些现在的场面很温馨,他摘掉口罩和帽子,看着贺渊笑道,“咱们这样还真像一家人啊。”

贺渊和程央央一共愣住。

简斫哈哈大笑,搂着贺渊肩膀的手紧了紧,“像吗?”

程央央瘪嘴,傲娇的撇过头,谁要跟你们一家人啊。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向厨房,方初见状上前帮她拉开凳子,扶着她坐下,开始热中午吃剩的饭菜。

贺渊有一阵的晃神。

心头泛出酥酥麻麻的感受,他攥了攥手,私心也翻涌而出,他不想程央央走,不想离开她。

简斫善良的把他扶到程央央身边坐下,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真是不敢想,城北老大贺渊竟然搞暗恋。

贺渊皱眉看着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程央央没看懂他们在眉目传情个什么劲,用手比了个杯子,示意方初自己想喝水。

“事还不少。”比方初动作快的是简斫,他转身给程央央倒了杯水,重重搁在她面前,“赶紧喝,别渴死了。”

程央央朝他皱鼻子,这个死简斫,等她好了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贺渊扫了一眼简斫,后者耸了耸肩。

“对了。”他睨了一眼程央央,又看向简斫,“金融公司那个前台几天没来上班,我把她开除了。”

简斫扬眉,“我说贺哥哥你就别操心这些破事了吧。”

贺渊抿了口温水,没搭理他。

程央央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贺渊,缓慢收回目光,两天没上班就给开了?这对吗?这能对吗?

她盯着餐桌上的纹路……不过开了也挺好,她现在这样也上不了班,唉,可怜她六千的月薪了,等伤好了还要再找新工作。

“吃饭吧。”

三人齐齐看向方初,一盘接着一盘菜被他端了上来,他还体贴的帮大家盛了饭。

贺渊这个家在郊区,周围风景很好,厨房的小灯是暖黄色,给每个人都笼罩上一层柔色。窗户开着,有夜风和不知名虫子的叫声,但是不惹人心烦,

程央央慢吞吞吃着饭,强制自己静下心来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庆幸自己伤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

餐桌上的四个人,各怀心事。

“贺渊,今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简斫快速扒拉一口饭问道。

贺渊看他一眼,“吃饭别说话。”

简斫低头继续扒着饭。

谢在时派人来了,说两边可以不动手,但条件是贺渊必须把城北西边的城区让出来,人还都得驱散。

那片城区靠海,很多人都在那边靠海而生,甚至在贺渊不是老大的时候,他们就在那里了。而且那地界也连接着和海那边城市的贸易,也是城北经济来源之一。

这明显是在逼贺渊做抉择。

谢在时玩这种阴招最六。

他知道贺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就想用这种方式逼贺渊不得不出手。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还在温声细语和程央央说话的贺渊,手上动作没停。

他会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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