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晚上,庄兆也开始察觉身体燥热的变化。和平常感冒不太相同。
应重明就像他说的那样,睡得非常沉。庄兆爬上床,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呼吸,沉重又滚烫。
外面安静了很多,仿佛整座城市都已陷入昏睡。庄兆到厨房里找吃的,面对冰箱里的食材一筹莫展,最后只吃了一包饼干,然后给自己接了温水,把应重明留在岛台上的退烧药吃掉。
他还没有和应重明一起生病的经历,感觉很新奇。仔细想想,应重明好像是从来不会生病的人,永远都健康,开朗,身体强壮,精力旺盛。
他又上网查询了一下ABO的分类,没有找到应重明说的那种世界观,倒是看见学校论坛里有人发求助贴,说自己的身体在高烧中变异,疑似长出了男性生殖器官。非常的骇人听闻。
庄兆平时不会看这种闲聊的板块。但帖子已经被顶到了最显眼的位置,他想不看到都难。
再加上这个发帖的女孩Taylor,很有可能是他为数不多的,除了应重明以外的留学生朋友,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的。
庄兆给自己认识的那位Taylor发了条消息,很快收到一长排惊恐的表情。
【我快要疯了Carl!我现在感觉自己虚弱且畸形】
【这一定就是世界末日吧,认识你很高兴,希望下辈子还能跟你做朋友[流泪][大哭][枯萎]】
“……”
庄兆认为自己应该安慰她,但又不想说太多暴露应重明知道的超前信息,一时间十分为难。
Taylor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你还好吗?我刚刚和女朋友大做特做了两场,整个人快要虚脱了,可是不这样又没办法缓解……大家都跟我情况差不多,据说都是因为这场病毒。天杀的病毒!哦希望Felix也在你身边。”
“嗯,”庄兆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对着空气点点头,“我们在一起。”
“……哪种在一起,是正连在一起吗?”Taylor感到些许冒昧的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他在我身边睡觉。”
“他在睡觉?!”对面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反复确认,“这种时候,他在你身边,睡觉?!”
庄兆没有听出她在惊讶什么,只是一味地分享如何战胜病魔,“他吃了退烧药,和很多镇定剂。是有效的。”
“好吧……只能说他真的很爱你,purely。”
Taylor顿了顿,又问,“可是我听着你的声音很清醒,你没有嗑/药昏睡,也没有像别的人那样疯狂doing it。你没有感觉到异常吗?”
“我对病毒不敏感,只有一点低烧而已。”庄兆说,“应该有一部分人是这样。”
“那你太幸运了……下午我们整栋宿舍楼的叫声非常精彩,现在弥漫着大战过后精疲力竭的死寂。”
“……”
“不知道明天情况会不会好一点,我身上这玩意儿必须得去医院看看……天杀的国外医疗又贵又慢!说不定我还得请假回国把它切了!”
“……”
庄兆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从自己贫瘠的社交语库中挑了一句最适合当前语境的,“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也祝你的Felix能多睡几天。”她说,“否则以你的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都很难讲。”
“……”
庄兆挂掉电话,有一点困惑。
其他人都在疯狂?
他掀开被子,看着睡得脸颊红扑扑,梦中还有些皱眉的应重明,好奇地把手探下去,掏出来摸了摸。
“……”
怎么睡着了还会这样?又不是早晨。
庄兆被吓了一跳,赶快给他装回去提好裤子,心想果然是很坏的病毒。
不知道明天情况会不会变好,应重明说起码要到第三天。
他本能地信任应重明的话,忧心忡忡地想就这样三天可不行,会坏掉的。万一明天早上应重明还不醒的话,他只能牺牲自己上午的学习时间,对昏睡中的老公做一些不好的事了。
这个家总要有一个人来撑着。平时是应重明,现在是他。
退烧药起效,家庭的顶梁柱也感觉到困意,就在应重明身边躺下,亲了亲他的脸颊,闭上眼睛,“晚安。”
或许是Taylor描述的宿舍场景太劲爆,几乎没做过梦的庄兆同学这晚睡得很不安稳。
他梦见应重明也像同学口中那样失控,起伏的力度简直是在虐待他。
他求饶示弱,甚至小发脾气,却怎么都逃不掉。应重明像条蛇一样缠着他死死不放,还用阴森缠绵的声音蛊惑他,“咬我宝宝,用力点。”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泪水顺势从眼尾滑落,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顶到了床头和墙壁的角落里。
被异香糅杂过的绿茶香味更加浓郁,熏得人头晕眼花,手脚无力。
应重明埋头在他颈间用力地嗅闻,显得那奇怪的香味像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察觉他醒来,应重明稍稍退后,吻他的额头,声音低哑,“早安宝宝。”
庄兆被他勒得太紧了,怪不得会做噩梦。但还是很大度地像平常一样回了他一个吻,“早安老公。”
两个人都是满身的汗,一起去洗了澡。庄兆到外面吹头发,吹了一半还没见人出来,顿时有种不安的直觉,跑回去一看,他居然又撕开纱布,在朝肩膀的伤口比划。
昨天划开的那两道很深的伤口,以不同寻常的速度长出了肉芽,呛人的绿茶浓香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庄兆看到血肉模糊就腿软,扶着门板起脸来教训他,“你住手,没有人是这样子的。”
应重明眉心微蹙,“没有人?”
“Taylor昨天告诉我了,大家都不会像你这样!她们只是做/爱而已。”
“……”
应重明声调往下掉,“所以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她偷偷给你打电话。”
“没有偷偷。”庄兆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弄伤自己?我们也可以做。”
“要Alpha和Omega做才有用,只有这两种性征之间能用信息素相互抚慰。”他解释的声音发凉,很冷静,和梦中的样子不一样。“更何况我的信息素还不稳定。我们现在做,除了弄伤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能是Alpha吗?”庄兆还没有彻底搞明白,“我怎么才能是Alpha?”
应重明笑了一下。像悲伤,又像欣慰。
分化热潮正在峰值,他甚至能闻到隔壁和楼上楼下alpha和Omega激情四射的信息素交融的臭味。可他没有闻到庄兆身上有任何特殊气味,即使他们离得这样近。
“你不是,也不会是。就像男女性别在胚胎发育时就定好了,ABO性征也是,分化的结果永远不会改变。”
庄兆呆住了,心情惊诧茫然又无力,像一个忽然发现自己阳痿的丈夫,恍惚地喃喃自语,“那,永远都这样吗?”
应重明看着他懵懂的脸,眼眸深处蛰伏的阴翳呼之欲出。
是的,宝贝。Omega就是要这样痛苦地活着,一辈子痛苦地活着。
但是他温和地开口,“不会的宝宝,很快就有实验室研发出抑制剂了。就像糖尿病患者的胰岛素注射剂一样,可以终身携带,按时使用就不影响正常生活。”
“可是,还要多久才有呢?”
应重明只能说,“很快。”
他也说不准。
这就意味着在“很快”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是会伤害自己的身体来保持清醒。
庄兆无法自主调节这种焦虑情绪,瞳孔颤动,指尖咬进嘴里,被他轻轻拉了出来。
“别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看。”他露出无名指上的婚戒,和庄兆的那枚贴在一起。“我们发过誓的。”
庄兆心跳得很快,他天生只适合生活在稳定的环境里。现在的情况让他很想尖叫,但多年的社会化训练积累出了成果,他在努力地控制情绪。
他想到了图书馆走廊见到的那一幕,原来是处于进化热潮中的人类被信息素控制,Alpha和Omega们在本能地寻找慰藉。
还好应重明预知了灾难的发生,不然说不定也会被那群人掳走……被Alpha瓜分掉。
他难过且后怕,在应重明的引导下深呼吸,很久才调整过来。
“要不要吃一点东西?”应重明拥抱他的体温还是很烫。“好了,没事的。我们去吃点东西。”
“我来做。”庄兆先一步跑进厨房。
他哪里会做什么吃的。他平时连自己泡一杯茶都会被夸,根本没有需要自己动手才能吃上饭的时候。
但现在他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焦虑,应重明没有阻止,捂着新伤叠旧伤的脖子在旁边耐心解说,很慢地教他把吐司片放进烤面包机里,煎蛋磕进平底锅。
庄兆的动手能力很差,可由他严密地照看着,时不时搭把手代劳,一顿简单的早餐很快成形。庄兆真正动手的,基本只在亲手把食物装进餐盘这一步,他还特意拍了段视频,发到家庭群。
“做得特别好。”应重明不遗余力地夸奖。
果汁也没有倒洒。庄兆心里舒服一些了,握着杯子看他吃早餐,忽然开口问,“你是不是讨厌自己的信息素?”
咬了一口的煎蛋掉回盘子里。应重明不动声色地叉中,“怎么会这么想。”
明明他此时对ABO还没有等级高低划分的概念。
庄兆说,“我就是知道。”
他说中了,却没有答对问题的高兴。
应重明是个非常自律,独立的人,习惯自己做决定,连父母的话都很少听,喜欢甚至强迫所有事都在掌控之中。
现在是信息素在做决定,他当然会觉得讨厌。
“很好闻的。”庄兆说。
“……什么?”
“你的信息素,很好闻。”既然分化成Omega的结果无法改变,他想说一点能让应重明开心的话,“是我们去年回国在机场喝过的那种,很好喝的,薄荷奶绿的味道。”
“是吗。”应重明笑了笑,英俊的脸上没有半分阴翳。“你喜欢就太好了。”
可他记得,当时的庄兆拿到奶茶,只喝了一口而已。
我们小庄兆就是如此体贴[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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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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