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翔又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在情场上，翁小白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永远都只能一位莽撞的小士兵。无法像杨笑一样成为收放自如征战杀伐的将军。

“这段时间，是要谢谢你的…”

董翔装模作样地叹气：“好担心你给我发好人卡。”又说，“你千万别说感谢我之类的话，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在携恩图报。”

他说得从容，翁小白却不能像他那般自在。

“开玩笑的，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希望你答应我是因为你自己的心意。你如果这次不答应的话，大不了我再多追一段时间。”见她迟迟不说话，董翔又说，“我觉得自己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很拿得出手，你真的不打算捡回家吗？”

董先生斯文温和，不像是攻击性强的男人。翁小白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有好感，也将他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却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快挑明心意。

也是，相亲局向来效率。董翔已经算是委婉的那一类了。

也只有如她这般天真，才会期待相亲流程循序渐进，培养感情。

多少适婚男女对待相亲，如同商业谈判。摆明筹码，分析利害，试探底线和需求。如果双方认为利益交换合适，则握手言和，共同上马婚姻项目，研发一个或多个儿童产品，并进行培育。

项目上马后如果能产生感情，润滑合作氛围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如果没有，在没有第三资方介入，或项目资金短缺的前提下，大多情况也能使项目顺利运转数十年。

谈感情？不好意思，伤身也伤钱。

与那些相亲当天就拍板见父母扯证的情况相比。她与董翔的进度其实并不算快。

然而，看着手举玫瑰的董先生。她心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居然是程洛的脸。想起他说：等我回来。

可她是他的谁？有什么资格等他，什么身份等他？

还有他那些剪不断理还乱前女友关系。

她若是真把他的随口笑言当了真，才真是把自己陷入了不义之地。

程洛于她，不过是年少不懂事时的一个妄想。就如闺蜜杨笑所说，也许只是不甘心而已。

如今他们多年未见，程洛还是当初她想追逐的那个少年吗？她又对他了解多少？

如今她长大了，也知道了程洛不是良人。她喜欢的那个年少时的幻影并不会为她的人生兜底买单。

芳菲不向人间留。

她应该清醒一些，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去完成婚姻这个流程，董先生就是个现成的好选择，年龄、形象、性格、经济……她似乎挑不出毛病来。

最重要是，梁秋珍住院这些天，足以展现出一个男人的担当和责任感。

而且他还喜欢她，那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好。”

翁小白接过了董翔手中的花束。

她以为自己会难过，虽然这种情绪对董翔并不公平。但是并没有，此时的心情很平静，甚至是如释重负。

能看出来董翔是开心的，有一种“得到”的兴奋感。

那种眼神教她害怕。不过再看，那种感觉就没有了。她想，自己果然是太久没谈恋爱了。

董翔说：“没想到第一次告白就能成功，我还以为我要多试验几次。”

翁小白和他玩笑：“我不介意的。”

董翔忙摆手告饶：“别别别，放过我吧。这可比每年年终述职时心理压力大多了。”

“我可看不出来。”

董翔笑，说：“哪能让你看出来，那样我不就露了怯吗？”又说：“虽然我打心里希望在这里和你聊到天亮，但为了你的休息，我真的不得不放你上楼回家。”

“好。”

“回去吧，明天下午我去接你下班，晚饭餐厅我来定。”

除了说好，似乎没有别的答案。

——

回家后，她发消息给杨笑同步自己已经脱单的大事。

杨笑的电话随即而至。

“啊啊啊啊，快给说说，怎么这么突然。程洛回来了？”

“没有。”

“那是谁，你身边还有别的男人？”翁小白都可以想象她鄙夷的眼神。

“上次相亲的董翔。”

“原来叫董翔，是那个银行小哥哥？”

“是。”她大概讲了一下她和董翔的情况。

杨笑叹了口气：“唉，这就是缘分呐。”又说，“长得帅吗，有没有照片。”

“没有……”

“那带出来姐妹见见？”

想到还躺在医院的梁秋珍，翁小白说：“最近估计没时间，他基本每天都去医院，你要不来医院蹲一蹲。”

杨笑瞬间焉了，“可别，我想多活两年。每次见你妈都得掉一层皮，我也不希望你夹在中间受夹板气，现在这样就挺好。”

虽然杨笑是她最好的朋友，住得也不远。但是梁秋珍住院，她却一次也没去探望过。可翁小白一点儿也没有意见。

梁秋珍不喜欢杨笑，嫌她交男朋友多，生活作风不好，会把她女儿带坏。并且会当面说，杨笑脾气暴，每次能把梁秋珍气个半死。

和董翔的事情定下来以后。翁小白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情绪波动。结果异常的平静。这一晚她睡了一个好觉，一个梦都没有。

第二天一清早起来，不知怎么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一看时间才7点。

再也睡不着，于是就起来洗漱。刷牙的时候，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母亲还是那样，没有寒暄，没有问候。

第一句话就问她说：“你昨天晚上和董翔怎么样了？”

翁小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对母亲说：“也就看完音乐剧又吃了个饭，他就送我回家了。”

母亲又问：“小董说什么没有？比如对你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翁小白实在忍不住怼了一句：“妈，你怎么不问我，我对他感觉怎么样？”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嗔怪她说：“小董那么好的条件，你还有什么可挑的？”

还不等温小白回答，母亲又追问：“你还没有说昨天晚上到底怎么样了？”

我小白自嘲地笑了笑。轻声来了一句：“我们在一起了。”

母亲高兴的不得了，在电话这头，翁小白都能听到她一拍手，哎呀一声。接着兴奋地说：“等你哥哥回来了，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翁小白说：“妈，说一家人现在还不至于。你别在他面前乱说。”

这话可算是捅了娄子母亲板起脸来厉声警告她：“你可别再弄什么幺蛾子。这件事你要是再搞黄了，可别怪我狠心，不认你这个女儿。”

“妈，至于吗？”翁小白问，“董翔不过是在医院里探望了你几次，在你心里的分量就比你十月怀胎生的女儿还要重要？”

母亲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用一贯的嗓门说：“反正你可长点儿心吧。”

翁小白挂了电话顺势就坐在了马桶上，捧着头。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感觉。

没过多久，哥哥也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这么快就在一起了？上次不是说再考虑一下吗？”

“妈告诉你的？”

哥哥也很无奈的说：“是啊，还能有谁，估计现在家里的亲戚和小区的人，甚至病房的病友医院护士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咱妈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她盼这个消息盼了多久了？”

翁小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面对关心自己的哥哥，小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昨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想的很清楚，可今天面对哥哥的问询，思绪却又重新一团乱麻。

不想让哥哥担心，她说：“我觉得妈说的也没错。而且董翔挺合适的。”

哥哥那边似乎也很忙。听到这回答只是说：“那行，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我再过两天就回来了，应该能赶上妈出院。到时候我照顾她，也不影响你们约会。总在医院见面也不是个事儿。”

翁小白囫囵地应了。

焦头烂额的一天，从拥堵的地铁开始。

到了6点。翁小白还有几个表格没做完。

董翔发来消息说他已经到了楼下。第一天约会不好迟到。翁小白把电脑装进包里准备晚上回去继续做。

邻桌的小姚见他收拾东西。笑问：“又是去约会？”

小姚和她关系好，她也不瞒着。坦诚地说：“对，这次是和男朋友。”

小姚的声音欢呼了一声。又说：“这是好事儿，你明天可得请我喝奶茶。”

“行啊，请你喝加双倍珍珠，双倍椰果的。”

董翔的车就停在公司门口。建红小白下来，他下车很自然地接过他的电脑包。

“回去还要工作吗？”

我小白甩了发酸一下手臂。

“对啊，工作还没有做完。”

“啊，那我岂不是？妨碍了你的工作。”董翔问，似乎在为这件事自责。

翁小白也笑了，说：“那允许你请我吃饭赔罪吧。”

“好的女士。”董翔说着为她拉开车门。

副驾驶座位上还放着一束香水百合。

“呃……给我的？”

“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女孩子？”

“董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你这么勤快地送我花，我家里的花瓶可都装不下了。”翁小白抱起花坐进车里，颇为头疼地问。

“是这样吗？可是确认关系后，第一次约会的仪式感总是要有的。”又说：“那我下次送你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