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的程洛真是夺目耀眼,像夏日的早晨的太阳。
他是真聪明,老师们都喜欢他。
他也是真不爱学习,老师们恨铁不成钢,提起他的名字都牙痒痒,为了督促他学习经常给开小灶。
他上课睡觉,下课打闹,晚上还要翻墙出去网吧玩游戏。可考试照样名列前茅,月考他不是很在乎,也就保持班里前十的样子。期中和期末考前两周他会收心抱一段时间佛脚,最次也就掉到班里第三。
你问为什么只在乎期中和期末考?哈,因为实验中学的惯例是,这两次考试班级前三会有奖学金,而且额度丰厚。
翁小白成绩也不错,可那是因为她从来不敢懈怠,起早贪黑刻苦专研。
对于程洛,她也只是在解题烦闷之时,偶尔羡慕一下他的大脑。但也仅止于此。她和程洛的交集开始于高二分科后的一次按成绩选坐。
那一次翁小白考得比程洛稍好,她优先选了一个位置,排在她后面的程洛紧接着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从此以后,她和程洛成了同桌。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程洛的。也许是他在球场上厮杀的身影,也许是每次解不出题时转头就能看见他安睡如婴儿的侧颜,也许是在老师有失公允的责骂后他敢公然辩论……
也许是盛夏里从身边飘来若有若无的沐浴露香气,也许是上自习时他听到好听的歌会分她一个耳机,也许是每次无意识转笔,转掉到地上时他都会先她一步去捡起来还给她,还要嘴坏的调侃一句“小黑,你的技术不行啊。”
或许那次网吧边的相救程洛便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后面相处的点点滴滴的琐碎让那颗种子生根发芽,尽管她自己并不知道。
高二那年暑假,离开学还有半个月翁小白就开始收拾回学校的行李。母亲见了难得地夸了她一句,和爸爸说:“快高三了,你家女儿终于有了点紧迫感。”说完还不忘损一句:“你看她以前上学哪里这么自觉过。”
爸爸说:“孩子积极是好事儿,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没有一句好话……”
父母的争吵翁小白已经自动忽略成了环境音,这时候她才恍然她是那么期待见到程洛。上学积极不是因为想去学习,而是只有开学后她才能再次见到程洛。
原来在她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习惯对那个少年的思念。
杨笑也任由她发呆,沉浸在往事里。好一会儿才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放不下就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得到过他。这是执念,要是你和他谈过一次恋爱,自然就知道远香近臭,见识过他上床不洗脚,吃饭不刷碗的样子之后说不定就厌烦了。”
是这样么?或许吧。
杨笑继续说:“所以,我想说的是,管他程洛发什么神经,只要不是诈骗。你答应他得了,也不是非得结婚,就是和他在一起试试。不论结果如何,至少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翁小白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怎么就如此烦人。
和杨笑聊了太久,她只来得及在家喝了杯水。顶着发昏的脑袋下楼。地铁在离家步行5分钟的地方,她打算在路上随便买点吃的当早饭。
刚出小区,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车喇叭声,近在身旁。
左手边的马路旁,程洛开着车,手肘搭在车窗上向她笑。
“我送你去上班。”
想了想,她绕到驾驶座那边坐了上去。扣安全带的时候,发现程洛盯着她的手 看。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已经把戒指戴上了。”他微微偏着头,抿抿唇,“看来,是我奢望了。”
翁小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好在眼前的男人也没有期望得到她的答复。他探身去后座勾了一个袋子过来,地给她:“喏,你还没吃饭吧?”
袋子里的东西并不花哨,只有一杯现磨豆浆,一个饭团。
是她的口味,只是据她所知,这个牌子的最近连锁店离这里也有将近七公里,以至于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上这口了。
程洛启动车子,目视前方,似乎知道她的疑惑,随口回说:“早上我吃的这个,觉得味道不错,带给你尝尝。”
翁小白捧着豆浆小口喝着:“你不是今早的飞机吗?”
“改签到中午,”程洛看了看表,“送你上班之后再去机场完全来得及。昨晚刚那么吓过你我总不能第二天一早什么也不说丢下你就走了。”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
前面刚好是红灯,程洛偏头看她,眼中有万千缱绻。
“我想和你说,我不着急,只要你不再去相亲,可以慢慢等你的答案。”又说:“所以,小白,和我在一起这件事,你考虑一下好不好?”
纵然已经有了昨晚的冲击,今天听他这话,依然让她心跳加速。
她想到了闺蜜杨笑的话,也想到了自己这些年的放不下。如果不试一试,她一定会后悔。她不想到了晚年再来遗憾。
她轻轻说:“好。”声音不算大。
但程洛听到了。狭小的轿厢里,翁小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变得明朗的心情。
红灯转绿,男人如一位凯旋的将军,信心满满向前而去。
这份好心情自然也感染到了翁小白,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意识到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抬手将抿在耳后的头发放下来以作掩饰,又抬手喝了一口豆浆。
路况似乎都在应和她的喜悦,一路上基本没有堵车,到公司的时候比平常到得还要早一些。
她下车前,程洛说:“你好好考虑,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如果你愿意直接戴上戒指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心境变了之后,面对同样的事情,心情也会不一样。此时,再听这话,居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娇嗔道:“你快走吧,这里不让停车……”
“好,回来给你带礼物。”
——
翁小白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看向手机。
因为程洛在时不时地给她做他的行程播报。
【到机场了。】
【过安检。】
【已登机。】
【到海城,准备开始工作,忙完再联系。】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
炉城的天阴沉晦暗,不看时间还以为是傍晚。
翁小白在信息里回了一个【好】,转动椅子看窗外。办公室里灯光明亮,明暗对比下,窗玻璃上倒映出她的脸,以及脸上下意识地笑容,眉眼弯弯。
她怔愣片刻,原来,在潜意识里,她有那么高兴。
她还是时不时地看手机,但是直到这天晚上都没有收到程洛的消息。把手机丢到一边,心想他忙起来还真是没个完。
没过两分钟,又忍不住把手机拢到身前,视线随时能关注到的地方。
睁着着眼睛撑到十二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才准备入睡,放手机的时候,视线划过放置在床头柜上的蓝丝绒盒子。她不禁打开来。
取出里面的戒指,带着几分新奇,尝试性地戴到了手上。居然十分合适,像是为她的手指尺寸定做一般。
忽然间,她在想,程洛怎么知道她的戒圈尺寸?还是说他按大众尺寸来买的,只是恰好适合她而已?
答案不得而知。
她也不能拿这个问题去问程洛,不然他岂不是知晓她曾戴上戒指的事?
吃吃笑了两声,将戒指放回去。就当这是一个美好的巧合吧。
台灯没关,翁小白就睡着了。或许是这个缘故,睡得极不踏实。每每被光亮照醒,都会下意识摸一下枕头边的手机,虚着眼睛瞟上一眼,然而屏幕上干干净净,除了起床闹钟的倒计时,什么也没有。
又一次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手机屏幕上多了一条信息。
【晚安,好梦】显示接收时间是04:13。
这得是有多忙,她嘀咕了一句。
将手机面朝下扑放在枕头下,翻了个身,心中默念一声“晚安”,终于沉沉睡去。
睡得太晚,早上闹钟响的时候,翁小白想也没想就直接摁掉了。直到被电话铃声叫醒,她才惊觉已经八点多了。
她快速摆摆头让脑袋清醒,一边下床冲到卫生间开始洗脸,一边接通了程洛的电话。
“小白,起床啦。”程洛听到她这边一片兵荒马乱地嘈杂,笑了出声,低沉的声音让人莫名有些脸红。
“是不是睡过头了?”
翁小白含糊地应了一声,觉得有些丢脸。问他:“你昨晚四点多才睡,这么早就起了?”算一算睡还不到4个小时。
“我早就开始工作了。”那边有纸张翻动的摩擦声。“八点半开始有会,估计一开又是一整天。所以不能联系你。”
“嗯。”
“我给你定了两个星期的早餐,会直接送到公司。你收拾完直接去办公室吃。”
翁小白又嗯了一声,其实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从没有设想过有一天程洛会给她说晚安,早上叫醒,还给准备了早餐。
那厢男人还在叮嘱:“时间还来得及,路上慢一点,小心红绿灯。”像叮嘱一个小女孩儿。
她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程洛,应对不了。
“我……我……我……先挂了,你开会去吧,我去上班。”
男人似乎知道她所想,又笑了。很温柔地说:“好。”
切断电话,翁小白看镜子中的自己,没有上腮红,脸颊已经是自然的粉红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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