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钦是个商业奇才,恰好又赶上时代的风口,白手起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我陪着他一路走来,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酸甜苦辣。
奈何我学历和能力不如他,一直以来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家庭主妇。
洗手羹汤,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一家人也曾过了一段其乐融融的生活。
可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裘钦越来越晚归,很多东西悄然开始变了。
一向温润谨慎的他逐渐变得自大狂妄,白天指点江山,晚上花天酒地。
我经常等到半夜他才醉醺醺地回家。
但这天晚上,是他的新女秘书送回来的,他身上的衬衫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件。
我惊住,手里的热毛巾掉在了地上。
年轻的女秘书是海归精英,她身材傲人,笑容也傲然。
“嫂子是吧?裘总喝醉了,衣服弄脏了我帮他换了一下,你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吧?”
头一次,我彻夜未眠,照顾他到天亮。
等他酒醒后我质问他怎么被人换了衣服也不自知,不料,裘钦一脸不以为然。
“沈秘书是我信得过的人,你成天疑神疑鬼的,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去拖几遍地。”
我被他说得眼眶微红,但还是劝他,以后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裘钦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不喝酒的男人能成事?邹雪,你懂不懂什么叫酒桌生意?”
我不懂生意,我只懂如何照顾这一家老小。
可随着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却开始嫌弃我的照顾了。
儿子优哉游哉地从下楼吃早饭,他看到我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嗤笑了一声。
“又被爸训了?妇人多内乱,语文老师诚不欺我。”
我心一塞,皱眉,“裘子越,我是你妈妈。”
裘子越满不在乎,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玩着手机游戏。
我想把他手机抽走,可又担心他跟我置气,索性转移话题道。
“下午的家长会是几点?我提前过去。”
裘子越头也不抬,“不用你去了。”
我一愣,“我不去你爸有空去?”
裘子越,“我让爸爸派沈秘书代替你去就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放下筷子,脸色煞地变得难看起来。
裘子越抬头,不满道。
“同学们都知道我爸是大名鼎鼎的裘总,你连妆都不会化,整天穿得那么朴素,你去了别人只以为你是我家的保姆!”
我气得胸口起伏,实在不敢相信,一向被我捧在手心里疼的儿子居然会对我说出这种话。
我强忍着火气,说道,“我每次外出什么时候不打扮得体了?”
“你是我儿子,让别的女人参加家长会算怎么回事!”
裘子越,“我不管!沈秘书比你年轻漂亮,还是海外高材生,她去了我就倍有面子!”
那一瞬间,我心里五味杂陈,酸涩不堪,一股无力的悲哀蔓延全身。
如果裘钦让我开始觉得陌生,那儿子的变化,更让我如临深渊。
即便我知道,他养成这样的性格并不意外。
自小爷爷奶奶的无底线的宠溺,裘钦大男人主义的纵容,亲戚朋友夸张离谱的赞扬。
很多时候,我的耳提面命便成了他最抵抗和厌恶的东西,连带这我这个母亲的人,他也逐渐瞧不上了。
学校开完家长会后,有家长提出带孩子一起聚个餐。
裘子越一个电话,裘钦就驱车到了学校,二话不说,包了这顿聚餐的所有消费。
所有家长和老师都夸赞裘子越的爸爸大方豪气,夸他的‘妈妈’沈秘书时尚靓丽。
‘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幸福和谐的照片,在班群甚至校园论坛里广为流传。
只有刚开学曾经见过我来学校办手续的王老师疑惑把照片发给我。
“你是不是和裘总离婚了?怎么裘子越喊另一个女人叫妈妈了?”
我紧紧盯着照片,指甲掐入食指,尖锐的疼痛都不及心中的愤怒和悲哀。
从呱呱坠地到细心养育到十四岁,人人都夸我有福气。
丈夫衣冠楚楚发家致富,儿子也长得那么聪颖帅气。
可他们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来都付出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精力,青春,事业,朋友......
我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这对父子一个比一个狼心狗肺,要这样对我?
当晚,我跟裘钦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激烈争吵,客厅的东西都摔了一地。
裘钦骂我无理取闹,以往看我百般柔情的眼神变得冷淡至极,且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我辛辛苦苦工作赚钱,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却不料养了这么一条蛀虫!一天到晚就知道啃我闹我!”
“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跟菜市场的泼妇有什么区别?你怎么还好意思想去参加儿子的家长会?”
“你不光丢儿子的脸,还丢我的脸!”
裘钦甩门离开,整夜不归。
我跌坐在沙发上,泪流满面,彷徨痛苦了一夜。
刚创业那会,裘钦废寝忘食,殚精竭虑,人都瘦了一圈。
我每天变着花样炖汤给他补身体。
他伏案看文件时,我在他身后轻柔地按摩。
他骨折住院那段时间,我衣不解带,悉心照顾,端屎端尿,从无怨言。
就算是我怀孕后期突然破羊水,他有个重要项目赶不回来,我也一个人坚强地开车去医院生产,日夜带娃,不给他造成任何干扰。
在那段艰苦逐渐熬甜的岁月里,裘钦经常抱着我,深情款款地说。
“阿雪,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娶了你。”
“没有你,我根本坚持不下去。”
他给我补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别的女人有的,我也应有尽有。
可如今,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那天起,漫长的冷战,让我的心一点点跟着冷了下去。
不是没想过离婚。
可做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对外界飞速发展,我感到迷茫,恐惧。
害怕自己的冲动,往后日子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们能体谅到我的良苦用心,一家人重新回到过去的和睦。
可惜,我太天真了。
自那次争吵后,裘钦很少回家了,经常带着年轻貌美的女秘书外出公干,让我独守空房。
裘子越也不愿跟我过多相处,我念叨多两句,他就不耐烦地戴上耳机。
渐渐的,我的话,也变少了。
而真正让我做出决定的,还是冬日的一个晚上。
凌晨两点,我听到裘子越的房间还传来轰隆隆的游戏声音。
再三犹豫,还是披着衣服起来劝了他两次,不要熬夜。
然后一不小心,就碰掉了他电脑主机的线。
正在激烈游戏的画面,黑屏了。
裘子越的脸色也随之黑沉了下来,他猛地站起,一把将猝不及防的我推倒在地!
身高几乎与我持平的青少年力气不小,我的头磕在了墙上,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别以为你是我妈就能管我,有本事去管我爸啊!”
裘子越怒气冲冲地瞪着我,“你这样多事多舌的女人,怪不得爸爸都懒得理你!”
即便已经麻木的心脏,依旧被这些尖锐不堪的话,划出了一阵阵令人窒息的剧痛。
我苍白着脸,懵在原地。
刚好这时裘钦回来了,他漠然地看着这一幕,停顿了两秒,最终......无动于衷地走开了。
霎时,一股寒意悄然涌上心头,无穷无尽的悲凉和绝望逐渐蔓延遍全身。
我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裘子越的眼底密布了失望和决然。
“好,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我也当....从来没有生育过你。”
话一落,裘子越怔了一下,脸色复杂的看着我,赌着气,不再说话。
当晚,我提出‘离婚’两个字时,裘钦脸色蓦地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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