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冷风袭来,泛着寒光的钢刀迎面而来,白桃推开陆知远后一个利落的翻身躲过,她赤手空拳的就冲上前去。黑衣人没想到伯爵府内女眷竟还有会功夫,一不留神让她夺去兵刃,眼看自己处于下风,为不暴露身份急忙飞身离去。
和高手对招,白桃也没能占上巧儿,她胳膊负了伤,血液刺痛陆知远的眸子,她扶上白桃询问情况。白桃低头看一眼却道:“可惜这件好衣服了。”她继续背起沈楠道:“咱们得快走了,火越来越大。”
白桃农活重活干惯了,就算背着沈楠也能健步如飞。陆知远就不太行,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天的步数撑死就一百步,此时已经跟不上白桃的步伐。
“快点。”
不催还好,一催陆知远干脆来了个平地摔,顺带着还崴了脚。
陆知远深知自己不如白桃的身体强健,再走下去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而此刻府内四下大火,家人们生死未知,此刻的她竟没有走出去的勇气。干脆不起身,冲着白桃微笑着道:“你们走吧,别管我。”
“胡说什么呢?”白桃将沈楠安放在一旁,不顾对方意愿直接背起她来,陆知远却挣扎道:“那是你夫君,你不能不顾他啊。你千里迢迢的不就是来寻他吗。”
白桃反驳道:“闭嘴,死人哪有活人金贵!”
“你放我下来!”一直捶打白桃的陆知远情绪太过激动,话还没说几句就被浓烟呛得晕死过去。
本该是大喜之日的伯爵府付之一炬,任何人路过伯爵府的废墟前都要感叹两句。
陆知远已经昏睡一天一夜,白桃已经第五次帮她擦脸了,颇为担忧的道“怎么还不醒?师太不是说没事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白桃念叨的缘故,陆知远的眼皮微微颤抖,总算有些反应,她眼都未睁就沙哑着嗓子念叨要水。
甘甜的山泉水润入喉中,让陆知远忍不住加速吞咽。
“慢点喝。”
“.......”
映入眼帘的是白桃担忧的表情,陆知远一时间五味杂陈,不仅是家中巨变,也是因为白桃不顾生命危险的救助。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你就别说话了,昨天又是上吊又是烟熏的,养几天就好了。”
陆知远微微点头,美目含泪的又张了张嘴。
白桃整理手中的毛巾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伯爵府情况,我这就下山打探。”
“小心!”陆知远艰难的挤出两个字。
“我扮男子去,没人能认出我。”她的男装打扮得到陆知远的认可,俊朗的同时又带丝俏丽,如果不去认真分辨,还真是雌雄难辨。
换了装扮的白桃一路下山,伯爵府的事早就传开了,她很快就打听到消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伯爵府无人生还,所有人都被烧到无法辨认,城里的仵作也只能凭借残留的衣物来判断。”白桃想说委婉些,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她很难隐瞒便据实说了。
看着捂脸哭泣的陆知远,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现在的陆知远与自己一样成为孤儿,那样的痛彻心扉白桃感同身受。
所以在陆知远提出要去为父母守灵时她欣然答应并一同下山。
陆知远十分感激的握紧白桃的手,这是个多么纯良的人,往事全然不计较,甚是舍命相救,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却愿意留下陪我。
她再次由衷的感谢道:“白姑娘,谢谢你。”
夕日庄严肃穆的伯爵府,此时是一片焦土,陆知远步履蹒跚来到府中正门跪地叩头。
珠城县衙上下惶恐,县令县尉全都去上头知府那汇报情况,留下位师爷待命。
“陆夫人节哀。”师爷上前劝慰道。他忙活一天都没寻到幸存者,当听到伯爵府家的姑娘没死便立刻跑过来。可算有个人证了。
陆知远没心情回答师爷的问询,她只想看到父亲母亲。
师爷表示理解,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仵作房,却在进门前师爷劝道:“您还是别进去了,实在是.....”
陆知远满眼泪水的抬眸:“无论他们是何模样,都是我的生身父母阿。”
师爷叹了口气退到一边:“请。”
白桃也陪着进去,果然如传闻所言,根本就辨认不出身形,整个屋子都是黑乎乎一团看着瘆人。陆知远强忍着害怕,但为了尽孝还是恭恭敬敬的拜了拜,白桃握住她的手时,都能感受到还在颤抖。
“您请节哀,我等定会全力以赴捉拿贼人。”
“师爷可有线索?”陆知远问道。
“清理伯爵府废墟时,府中金银宝饰,只要是值钱的物件尽数不在,怕是江洋大盗图财害命。”
看着侍从奉上茶和精美点心,刚从仵作房出来的二位实在没胃口。
“知县相公已上报朝廷,不日工部便派官员来珠,助夫人重整伯爵府。”
“多谢。”陆知远微微点头。
“怎么不见御史相公?我等还未拜见上官呢。如今知县相公不在,若是有御史相公坐阵,我等也好心安。”
“……”陆知远眼圈红红的不知在想什么,师爷便又问上一遍。
“御史已……”陆知远的话被人生生打断。
“沈相公身体不适歇在驿馆了。”秦秋池直接走进来,身形伟岸的他挡住房间里那唯一的光束,师爷不知其身份,但见此人气质非凡便起身相迎。
“你怎么胡.....”白桃刚要揭穿秦秋池的谎言,却被陆知远摁住,她了解自己的表弟,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拉着白桃赶快离开。
才出县衙,白桃抽出秦秋池的佩刀横在他面前道:“你方才什么意思?”她不明白已经死了的人,为何会变成在驿馆歇息。
“白夫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
陆知远也在一旁劝说道:“先回长亭庵。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对于秦秋池,白桃不信任。
但陆知远的话,她还是愿意听的。
于是恶狠狠的将佩刀丢给秦秋池,大踏步的向前走。
到了庵里,秦秋池来回打量一番才确定没被人跟踪,把一直背着的包裹打开道:“姐夫的官服,官印,告身贴,任命书。”
陆知远疑惑的抬头道:“怎么会在你这?”
“我从驿馆里拿出来的。”
白桃坐在床上双手环胸道:“你说沈楠在驿馆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我亲自探头鼻息,又把他丢在火场的。”
“我知道。”秦秋池的语气柔和起来,他道:“二位就不想报仇吗?难倒你们也相信是江洋大盗图财害命。”
这样的疑问陆知远不是没想过,这时秦秋池提出更加让她的疑心生气,她缓缓起身道:“池弟,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我和沈楠在来珠城的路上一直被跟踪,但还没能查出来是谁,便遭此等横祸。”
“池弟的意思是假扮沈楠然后引出幕后之人?”陆知远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白桃也听明白了,但她不想掺和,低着头正要离开。
“白夫人。”秦秋池一个跨步挡住她的去路道:“此事还需要白夫人的帮忙。”
“我?我能帮什么?”
“假扮监察御史沈楠。”
“呵。”白桃笑了,回头看到陆家姐弟道:“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白夫……”
白桃脚底抹油跑的飞快,秦秋池后面的话都被甩到风中。
“我理解她,此事风险太大,更何况她还带着孩子。”
秦秋池丧气的坐到一旁,他目前也只有以身入局这一个方法。
陆知远也跟着叹口气道:“我们陆家只是外姓爵位,早就游离在权力之外,想不明白伯爵府到底得罪了何人?”
“太子与九皇叔两派斗到如今,会不会伯爷站了其中一派?”
“不应该吧?”陆知远也不敢肯定,自己是长居后宅,前院的事也从不过问的。如今满门无人生还,自己竟眼盲耳聋般不知所措。
秦秋池都离开许久,陆知远依旧在发呆。
经历如此重创,她完全不知日后的路要如何走,想报仇,可自己凭什么报仇?又拿什么报仇?
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吗?
秋池倒是给了个好主意,假扮监察御史。
只是,如何说服白桃?
厨房烟雾笼罩,白桃利索填了把柴火,她想到秦秋池的话。
假扮监察御史?
那样我就是官了,就可以调查是何人杀害沈楠和陆家了。
但是,一旦事情败露那就是欺君之罪,我倒无所谓,只是元宝太小了,被砍头就太可惜了。
她摇摇头甩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继续拢了拢火。
“咚咚。”敲门声响起,在这庵里还有人敲门,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她头也不回的就道:“门开着呢,再说了厨房而已,不用敲门。”
“我来帮你吧。”说着陆知远就蹲了过来,白桃想着大小姐哪里干过什么活,抬手制止道:“不必了,你躲远点就好,别烫到你。”
陆知远果然听话,搬了个小板凳缩在厨房一角,尽量不打扰到白桃,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白桃干活。
白桃被盯的心虚,忍不住询问两句道:“日后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你家还有别的产业吗?”
“有是有,不过归拢起来需要费些时日。”
“帮我递下篦子。”白桃伸出手来。
“篦子?”陆知远起身一脸茫然,白桃叹了口气来到她面前,抬手就把身后的篦子摘了下来。
“这就是篦子。”
陆知远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下她认识了。
“你这样一个人可怎么活?被人卖了估计还得帮人数钱呢。”白桃十分操心大小姐的生活能力。
“......”陆知远又露出她那得体的微笑。
“怎么穿成这样?”方才烟雾缭绕的,白桃都没注意她竟然穿着一身僧袍。
“我把衣服首饰都给当了。”
白桃大勺一挥便把菜盛了出来,她用围裙擦了擦手道:“官府不管你吗?用着的当首饰?”
“丹水洪水泛滥,百姓游离失所,沈楠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开仓放粮,如今监察御史横死,待新官员到来又不知道何时才能放粮,可怜丹水百姓们了,所以我就想筹点钱捐给丹水。”
白桃认可的点头道:“我和元宝都饿过,挨饿的那种感觉真不好受,我那也有些衣服首饰,都是你们伯爵府给的,拿去一并当了吧。”
“大姐。”陆知远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拉住白桃的胳膊慢慢跪下去。
白桃急忙就要搀扶她,陆知远还在说道:“大姐,知远恳求你假扮监察御史!救救丹水的百姓。”
“我?”
“池弟混江湖那么多年,大姐的男装扮相,就连他都没认出来。”
秦秋池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附和道:“白夫人,拜托了。”
白桃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慌忙将二人扶起来,发出疑问道:“没人认识沈楠吗?你们不怕露馅吗?”
秦秋池打着包票道:“姐夫一直很低调,又是初上任,认识他的人可以说近乎没有。”
见白桃还是有些犹豫,陆知远道:“池弟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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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假扮监察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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