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安拿得是水果硬糖，从糖罐里倒了一颗草莓口味的在手心里，递给陆衍。

他示意陆衍拿糖：“你要的糖，草莓味的。”

陆衍的视线从林安关心的脸上，移到放着水果糖的柔软手心，心里想的不是吃糖来缓解嘴里的苦涩。

而是想着大抵只有像现在像他现在这样生着病，才能得到林安给予病人的一丝一毫关心。

看着看着，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幽光，行动远比大脑要来得快。

他低下头，就着林安的手心，用手头把那颗糖用舌头卷入口中，沁凉的手心在舌尖上带过一阵微凉感，继而蔓延开浓郁的草莓味。

很甜，几乎冲淡了他身上因为生病带来的疲惫。

席卷了整颗糖的甜腻，黑眸蒙着一层光泽，仿佛浸泡在清澈潭水中，晶亮得摄人心魄。

无辜地望向林安眼底的诧异。

他要的就是林安的反应，诧异也好，淡漠也罢，只要不是抗拒，他就能一点点的让林安适应他的存在，适应和他做的一切。

手心里残留着舌尖带过的痒意，以及陆衍唇瓣擦过的温热，一点一点钻进林安的皮肤，蔓延到四肢，最后聚集在脖子和耳根处，逐渐滚烫起来。

他的本意是让陆衍自己拿糖吃，可能是陆衍会错了意思，就着他的手吃了糖。

可对陆衍来说，一件正常的事情，到了林安这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暧昧。

几乎在陆衍的舌尖，触碰到的那一刻，他的四肢百骸都跟着紧张起来，血液一下子仿佛停滞不前，大脑跟着无法思考。

心乱如麻，林安避开陆衍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把糖罐放在床头：“想吃的时候自己拿。”

手往回伸到一半，被陆衍轻轻的握住，他说：“你的手好凉，我帮你暖暖。”

陆衍发着烧，手上的温度称的上暖手宝。

林安之前就想过，人是他的时候，就好好享受现在的相处模式。

平时被陆衍握住手，他都是任由着陆衍握着，这次他的指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陆衍的手。

这才面无表情地道：“确实挺凉的。”

为了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和心底的异样，林安掏出自己的手机，借着看手机的架势挡一挡自己的情绪。

林安向来能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面上无波无澜清冷至极，可握着他手的陆衍，身上的喜悦是怎么都克制不住。

第一次。

这是林安第一次回应他。

陆衍觉得嘴里的糖，都没有林安握着他手的感觉来得甜，来得惊喜。

当他两只手去替林安暖手的时候，林安的手机响了下，两个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安的手机屏幕上。

为了林安的**，陆衍扫了一眼就避开了，继续帮林安暖手。

林安看消息并没有打算避讳陆衍，消息是他妈江颖发来的，发的是语音。

想必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林安直接点了语音外放。

【江女士：宝贝儿子，老爷子发话了。三天后去趟‘泛景山水’，他帮你约了陈家的姑娘。具体时间和包间，等等给你发过来。】

【江女士：妈是没老爷子那么急着你成家，不过那小姑娘妈妈见过了，样貌性格都好，说不定你们见了面能聊得来呢。】

“咔擦——”

还沉浸在自家老妈语音里的林安，被莫名的咀嚼声拉回了现实，转而一阵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来。

觉得没有不可告人秘密的林安：“……”

林安没去管奇奇怪怪的“咔擦”声，低着头给江颖回了信息，最好的结果是能让江颖劝着老爷子退了这次的约。

因为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自从听到林安手机里的语音内容，陆衍嘴里含着的硬糖被他咬的咔咔作响，所有的甜腻呼吸间就消失殆尽，剩下他满心的怨念想要发泄。

语音内容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林安要相亲了。

还是林安家里安排的。

对象不是他。

是一个样貌性格都好的姑娘。

要是林安相亲成功了，那他呢？

“陆衍，你弄疼我了。”林安的声音打破了陆衍发散的思绪。

陆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握着林安手的力气不自觉微微用了力，他猛地松了力道：“对不起，我不小心发呆了。”

“你牙齿不疼么？”林安找了好久，才知道那些奇怪的咔咔声，是从陆衍嘴里发出来的。

他在嚼糖。

嚼的力气大得和硬糖有仇似的。

陆衍舔了舔沾着糖渣的牙齿，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但是他依旧情绪低迷地垂下眼睫，看上去可怜极了。

拿着林安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疼。”

不等林安说话，顺着可怜的气势，温润的黑眸望着林安，问道：“家里安排你相亲了吗？”

语音声音不大不小，江颖的语速也不快，该说的信息也都说的，陆衍能问出这句话，林安一点都不感到诧异。

他感受着手心和陆衍脸颊相贴的触感，指腹小幅度地揉过陆衍的脸颊。

一旦决定开始享受这段假感情，同样让他开始暗暗地享受起陆衍的反应，比如现在。

他淡着眸子：“嗯，你听见了的。”

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像极了会去应付这场相亲，去见那个样貌性格都好的姑娘。

陆衍腮帮子微动，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他反复思考，最后思考到他自己的身上。

即使林安选了他作为扮演男友，但是他从来没确定过林安的性取向，或许林安选择男伴，会不会是因为男性更加能挡去娱乐风波。

想到这里，陆衍眼神暗淡下去，要是林安的性取向是正常的，那他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种事情，该问的时候，还是要问清楚。

就算问出来的不是他要的答案，他也能开始想其他办法。

陆衍看着林安，眸底藏着认真和探究，瞳眸漆黑：“那你喜欢女生，还是男生？”

林安愣了下，以为陆衍酝酿这么久，是在帮他想办法怎么拒绝相亲的事情，毕竟他的性取向在租陆衍的时候，就体现了出来。

他性取向都这么明显了，没想到陆衍还会问出这种话。

回过神，林安知道陆衍一直在认真细致地扮演他的男朋友，既然要享受，就该像陆衍一样好好入戏。

林安抽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面容清冷：“为什么这么问，是怕我喜欢女生，相亲成功了，然后不要你了吗？”

话音刚落下，眼前扫过柔软的黑发，陆衍的额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林安稍稍往后仰了下，手撑在床上。

紧接着，耳边传来陆衍闷声闷气，哑着像是害怕极了的声音：“是啊，我怕。”

“怕你不要我。”

一字一句，全是他的真心话。

林安的眉宇软和了下来，散去了一些清冷和淡漠，心脏因为陆衍的话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心悸和血脉的快速流动，让他似乎找到了一些所谓关于情感的灵感，快得无法捕捉，却又像是什么都感受到了。

林安没有明确的告诉陆衍，关于自己的性取向，只是承诺着：“嗯，不会不要你。”

起码合同说好的一年，都不会。

-

陆衍生病的期间，家里的房间总算是腾出来收拾好了，接下去的日子林安就可以住在家里。

可能是回国后的水土不服，导致陆衍的病情好好坏坏，折腾了几天终于好全了。

这天也迎来了林安去相亲的日子，三天里林安想尽办法要推了这场相亲，奈何老爷子也想尽办法用身体来威胁他。

老爷子那边行不通，只好借着这顿饭去亲自和对方说清楚，一来和老爷子有交代，二来说清楚了也能不耽误人家女生。

林安下午特地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不那么重视相亲这件事，但是对人起码的尊重，还是需要换套正式一点的衣服。

他挑了三套衣服，没急着换，把陆衍喊进了衣帽间。

陆衍看到他精心挑选的三套衣服，即使林安说过不会不要他，一想到没有确定林安的性取向，见他还要去相亲，脸都快要气黑了，但是不敢表现的太过。

但是看到林安一副不打算换衣服的样子，心底跃跃欲试，嘴角都小幅度翘起来：“你不打算去相亲了？”

林安用平静的眸子瞧他，总觉得陆衍声音里藏着他不去相亲的喜悦，狐疑地看了两瞬息。

他说：“要去，让你进来是想问问你哪套衣服合适。”

陆衍：“……”

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压下，他死死地抿着唇，温和的眼神下都要藏不住撕衣服的冲动：“我没相亲过，可能帮不到你。”

有些遗憾，林安没把希望寄托在陆衍身上了，把陆衍赶出了衣帽间后，自己选了一套衣服。

换好后，直接出门去泛景山水。

他一走，陆衍一改所有的温和状态，望着楼下林安消失的身影，眼底没有一点温度。

掏出手机给黎星守打了通电话：“泛景山水来么，请你吃饭。”

黎星守今晚正好没戏，回了趟家，没有想到会巧到赶上陆衍请他吃饭，他当然要去：“来啊，半个小时泛景山水见。”

陆衍：他就是不想要我了，竟然真的去相亲。

黎星守：我大抵就是个工具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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