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贺政柏这声低沉的回应,为“如何睡一张床”的讨论画上了暂时的句号。
赵粤莓蹲下身,打开行李箱。拉链拉到一半,动作却迟疑了,当着别人的面翻检自己的私人衣物和用品,有种近乎裸奔的暴露感。
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心一横,彻底拉开了箱子。
好在贺政柏只是靠在一边,目光并未过多停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一旁的手机屏幕因触碰忽然亮起,映出季茵夏刚发来的消息:
夏夏:【刚问我发小了,他订的度假区叫梵希秘境!】
梵希秘境?!
赵粤莓心头一跳,隐约记得进来时瞥见的名字似乎就是这个。
她不太确定地抬头求证:“贺政柏,这里是不是叫梵希秘境?”
“嗯。”贺政柏颔首。
赵粤莓瞬间眉眼弯弯,低下头,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草莓酱:【夏夏!真的是同一个地方!!!太巧了吧!!】
发完,她扬起脸,毫不吝啬地送上夸赞:“贺政柏,你太会选地方了!”
贺政柏唇角微扬,坦然接受了这份赞赏,以为是她真心喜爱这里的景致。
却没料到赵粤莓紧接着兴奋地补充:“季茵夏和她发小也在这个度假区!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玩!”
她越想越开心,眼睛亮晶晶的,早已把出发前那点培养感情的小心思抛到了九霄云外。
贺政柏嘴角的弧度几不可察地收敛了些许,眉头微蹙:“什么?”
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敏锐的人能捕捉到一丝微妙的停顿,“所以,你刚才夸我,只是因为碰巧和你朋友选了同一个地方?”
“不全是呀!”赵粤莓并未察觉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依旧雀跃,“这里本身我也很喜欢!但能和朋友一起玩,不是更开心吗?”
她望向贺政柏,眼神清澈,带着纯粹的期待,“你不想吗?”
贺政柏沉默地看了她两秒,旋即神色恢复如常,甚至重新勾勒出一个浅淡而完美的微笑:“没有。挺好的。”
“那就好!”赵粤莓安心地笑了。
夜晚的度假区静谧安宁,路灯勾勒出树木和建筑的柔和轮廓。
赵粤莓兴致勃勃地拉着贺政柏散步。
走到特别合心意的地方,她会突然松开他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鹿朝前小跑几步,任由夜风调皮地撩起她的发丝,拂过脸颊。
跑出一段距离,她又蓦地转身,开始倒着走路。
只见贺政柏双手闲适地插在裤袋里,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夜风同样拂动了他额前垂落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眸。路灯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整个人显得慵懒又英俊。
赵粤莓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随性走路的姿态,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贺政柏,”她笑着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特别像在拍电影?”
“拍电影?”贺政柏挑眉,配合着她放缓的脚步。
“对呀!”赵粤莓张开手臂,仿佛拥抱整个夜晚。
“幽静的小路,神秘的复古建筑,朦胧的月光……还有,”她故意压低声音,营造氛围,“一个突然出现的、英俊又神秘的陌生人。下一秒,说不定就有怪兽从你背后冒出来!然后我就——唰!用魔法打败它!”
贺政柏被她生动的描述和丰富的想象力逗笑,眼神里带着一丝纵容的无奈,真是个小孩儿。
他顺着她的话,却轻轻扭转了关键:“剧本不错。不过,有一点需要修改。”
“哪一点?”
“不是神秘的陌生人,”他凝视着她,声音在夜风中显得低沉而磁性,“是神秘的丈夫。”
赵粤莓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颊微微发热:“我随便瞎编的,你怎么还较真上了?”
“嗯。”他应得理所当然,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认真。
赵粤莓:“……”
好吧。
赵粤莓抿唇笑了笑。
散步一圈回到住处,赵粤莓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泡温泉!泡温泉!!
碍于贺政柏同在,她特意选了一套相对保守的泳衣,外面严严实实地裹上了浴袍。
换好衣服出来,发现贺政柏也换上了浴袍。
“你也要去泡温泉吗?一起呀?”她指了指屋外那个宽敞的私人温泉池,“反正池子很大。”
“不了,”贺政柏移开目光,声音似乎比平时低沉些,“我去游会儿泳。”
“哦哦,好吧。”赵粤莓没多想,独自走向温泉池。
解开浴袍带子,光滑的布料顺着肩颈和脊背滑落。
她背对着房屋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踏入温暖的泉水中。
“嗯。”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身体,驱散了夜间的微凉,舒服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她闭上眼,靠在池边,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然而,方才她褪下浴袍时,那片白皙光滑的肩背曲线,却恰好落入了正走向泳池的贺政柏眼中。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大步走到泳池边,脱下浴袍,纵身跃入微凉的池水中,试图用冷意压下陡然升腾的燥热。
哗啦——哗啦——
规律的划水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穿透了中间不甚密集的绿植隔断。
闭目养神的赵粤莓被水声吸引,忍不住好奇地睁眼望过去。
视线被枝叶遮挡了大半,只能看到模糊却充满力量感的轮廓,结实的臂膀有力地划开水面,水珠在朦胧灯光下闪烁,伴随着男人运动时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看了片刻,赵粤莓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赶紧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心跳却莫名快了几分。
约莫半小时后,一阵轻微的晕眩感袭来。
赵粤莓意识到泡得有点久了,连忙摸索着从温泉中起身。
水汽蒸得她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她快速用浴袍裹紧自己,又拿起毛巾擦拭着湿发。
走进屋内,却差点迎面撞上一个温热潮润的胸膛!
贺政柏显然刚游完泳,还没来得及披上浴袍。
他只穿着一条紧身的泳裤,湿透的黑发被他随意地用手向后梳拢,完整地露出那张俊美得极具冲击力的脸庞。
水珠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滚落,划过贲张的胸肌、壁垒分明的腹肌,最后没入泳裤边缘……
赵粤莓的呼吸猛地一窒,刚才那点晕眩瞬间被惊飞,大脑一片空白,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贺政柏你……!”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嗯?怎么了?”贺政柏似乎浑然不觉,甚至还带着一丝运动后的慵懒笑意看着她,水珠从他浓密的睫毛上滴落。
赵粤莓猛地闭上眼,几乎是狼狈地转过身去,声音带着羞窘的颤抖:“你、你把衣服穿好!”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似乎带着愉悦的轻笑,然后是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好。”
片刻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揶揄:“好了。”
赵粤莓这才敢慢慢睁开眼。
贺政柏确实已经披好了浴袍,系紧了带子。可是刚才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已经深深烙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冲向浴室,砰地关上门,打开花洒,让微凉的水流冲刷发烫的脸颊和混乱的思绪,试图洗掉脑海里那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半个多小时后,赵粤莓才磨磨蹭蹭地从浴室出来。
贺政柏已经从另一个浴室洗漱完毕,换上了规规矩矩的丝质睡衣,靠坐在床的一侧看书。
湿发已经干透,柔顺地垂着,让他看起来温和无害了许多。
然而,一看到他,赵粤莓就觉得刚才那半小时的冷水澡算是白冲了!那些画面又不合时宜地蹦了出来!晚上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赵粤莓!停止你危险的想法!思想太不健康了!她在内心狠狠批判自己,看看人家,多么正人君子,安安静静,心无旁骛!
就在她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时,贺政柏已经放下书,拿着吹风机走了过来。
“我自己……”她下意识地想接过。
“我来。”贺政柏的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轻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嗡嗡的吹风声很快在耳边响起。
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的长发间,动作轻柔,温度适宜,指腹偶尔不经意地擦过她的头皮和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战栗的酥麻感。
就在她几乎要沉浸在这份舒适中时,吹风声停了。
“好了。”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噢,好,谢谢。”赵粤莓有些仓促地应着,走到镜子前,假装认真地梳理着已经十分柔顺的头发,试图掩饰加速的心跳。
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贺政柏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又磨蹭了一会儿,赵粤莓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床边。
她掀开自己那边的被子,然后非常郑重地用手在床中间虚划了一道线,语气严肃:“以此为界,不许过线!”
说完才觉得这话更像是提醒她自己。
“好。”贺政柏从善如流地应道,放下书,关了他那边的阅读灯。
赵粤莓飞快地钻进被窝。床垫柔软得惊人,仿佛陷在温暖的云朵里。
然而,比这更清晰的,是身旁传来的、属于贺政柏的独特气息,清冽又带着一丝沐浴后的暖意,无孔不入地萦绕着她。
“要关灯吗?”他问。
“关吧。”赵粤莓的声音有点闷,假装困意来袭。
“啪嗒”一声轻响,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瞬间变得异常敏锐。
赵粤莓紧闭着眼睛,却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身边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的呼吸声,身体的温热,甚至空气里属于他的味道。
刚才强装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播放着他泳池出水的画面,以及自己划下的那道虚无的三八线。
她有些不自在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细微的响动清晰地传入贺政柏耳中。他睁开眼,在黑暗中看了看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略显紧绷的纤细背影,复又重新闭上。
或许是被窝太过柔软舒适,或许是真的累了,赵粤莓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真正的困意终于缓缓袭来。
听着身侧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贺政柏再次睁开眼,在夜灯微弱的光线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忽然,身旁的女孩又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向他的姿势。
她睡得似乎很沉,长睫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阴影,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嘟着,毫无防备。
贺政柏平躺着,重新闭上眼,努力平复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具温软的身体贴近,紧接着,一只柔软的小手摸索着钻进了他的掌心,无意识地紧紧握住,甚至还用脸颊依赖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砰!
一股强烈的、难以抑制的燥热瞬间从小腹窜起,席卷全身!
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更像是最烈的催情剂。
贺政柏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变得粗重。他僵硬地躺着,理智告诉他应该轻轻推开她,但身体却贪恋这份意外的亲昵和温暖,舍不得移动分毫。
又不知煎熬了多久,赵粤莓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再次翻了个身。
就在她翻身松开手的瞬间,贺政柏几乎是弹射般迅速而轻巧地起身,脚步有些凌乱地快步冲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冲了许久冷水澡的贺政柏带着一身凉意回到床上,头脑清醒无比。
然而,他刚躺下没多久,旁边熟睡的女孩仿佛感知到热源的消失,不满地咕哝了一声,竟然扔开了怀里抱着的被子,循着气味,再次无意识地、整个人贴了上来,手臂甚至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腰上。
刚刚被冷水强行压下去的火焰,以更凶猛的势头瞬间重新燃遍全身!
贺政柏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
这真是自作自受。
他在心里无奈地苦笑,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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