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泽灵蛇一族最有飞升资历的小蛇，一身灵光，正待涅槃。
眼瞅着半只脚即将踏进九霄，天边突然来了道惊雷，给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啪嗒，被劈出了原型的白道禾轰然坠落。
下坠时候，白道禾灵魂出窍，想骂娘！
老子潜心修炼快八百年，好不容易踩了狗屎运，接了口仙露，又他娘的搞这出！！！
白道禾无语问苍天，心如死灰，大好时光他都没有好好享受过，就要这么没了吗......
白道禾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哎呦！什么东西？”
一修道散仙驾云路过，哼着小曲呢，忽然被砸了个正着，仙人下意识摸上震晕的脑壳。
摸出一条蛇饼...
命大啊命大，白道禾没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拜眼前打坐的白胡子老头为师。
仙人本不想收，不过焦黑小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滑稽样，给他逗乐了，便允了他做个小童子，入观修行。
六玄观，药室。
白道禾捣药，与旁边的小童子搭话：“欸，小花精，咱观里修的那么大，为什么都没有人啊，三个月了，我只见过师傅和你？还有后面那块，少说有几百亩吧，怎么都不开门啊？还有还有......”
他还没问完，嘴里突然被塞了把草药。
“呸呸呸”那把草有粗有细，甚至还是刚摘的根上还带泥巴！
费劲巴拉吐完了，嘴巴里依然苦的要死......
白道禾以幽怨的眼神死死盯住旁边人！
花镜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连忙递了水壶上去，“哎呀，刚才想事情呢，你吵到我了，来喝水漱漱口。”
“你想什么呢？”
“嘿嘿，在想好玩的事。”花镜笑得贼兮兮挪近他，“你刚才不是问我后面为什么那么空嘛？”
“嗯，为什么？”白道禾一脸认真
“你不会以为咱师傅整天乐呵呵，就是个避世的小老头吧？”
“我觉得师傅神通天地，绝对不简单。”
他都被雷劈成那样了，师傅都能把他整活，绝对不一般！
“还算你有脑子，咱师傅可是菩提祖师座下大弟子，也曾在九重天担要职，据说是看惯了上天庭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觉得没意思，就仙隐了。”
仙，妖，人，鬼，精，怪，其实大同小异，有聚集便有团体性社会存在。
“原来师傅本事那么大！”白道禾听得连连点头。
花镜继续道：“对外说是避世了，但咱师傅名声太响亮了，经常有神仙啦，小精怪来拜访，就是为求些点拨，升修为啦提仙阶啦，师傅觉得烦，后来拟了条帖子，只准各家出少年弟子来六玄观听学悟道，为期半载。一次仅百位名额，后面那些院子，便是给他们准备的。”
“那么多人呆那么久，岂不是会更吵？”
“师傅定了很多规矩的，守不了规，自行离开。”花镜回忆了下过往学生，点头道：“每一批还都挺老实的。”
“就师傅一个管得过来吗？”
“每年新学生来时，师傅就会把往届优秀学子叫来，替他传学。”
“喔，那师傅还挺聪明，会省事！”
刚说完，脑门又添一包。
“倒反天罡了啊，你这小白蛇说话注意点。”
“.....哦。”继续捣药。
“再过半月，观里就要热闹起来咯！”花镜笑道。
学生陆陆续续进观时，白道禾也得了准许，可一同听学。
修行半载，性情倒是修的静敛，却迷上志怪奇兽神鬼的话本子，尤其记载鬼王的书。
可偏生千百年来六界太平，而那鬼王又鲜少有事端，故而记鬼王事迹的少之又少，只探得生前是只狐身，生的极俊。
半载过后，六玄观又空了，白道禾觉的无聊，新交的俩好朋友各回各家了，他整日恹恹着。
自打被雷劈了之后，他对飞升成仙也没那么大**了，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活着就不错了。
仙人见如此，“你这小蛇生性本就不羁留恋自由，这昆明山也是让你看的腻了。”
“既如此，不若下山，一游人间，人间烟火红尘，恐是你欢喜之处。”
*
是夜，白道禾已入榻，就要昏沉睡去，鼻尖忽传来一阵清幽香气，待他意识过来，却早已入了梦中。
幻境之中，一切模糊不清。
对于自己身在何处，他全然不知，却能感觉到四季更替，日夜颠倒。
忽然眼前骤亮无数场景出现并且开始飞速转换。
变换太快，他看不清内容，可是他能分辨出所有场景中都有他自己。
似乎还有一道身影一直在他身侧。
白道禾思索一番，可脑海里提取不出半点有关那身影的记忆。
疑惑间隙，所有画面消失，只剩无边黑暗将他笼罩。
好半晌，伴着一席清风，忽现漫天花雨，洋洋洒洒，却让他生出几分缠绵相思的意味儿来。
再一眨眼，那漫天花雨顷刻间消失不见，转而眼前出现一团泛着幽幽冥光的火焰。
墨色无边，此时白道禾能看清的只有眼前那团幽火。
许是知道自己是在梦中，所以白道禾对眼前出现的一切没有那么害怕。
更多的是好奇。
无端地，白道禾对那团未知火焰生出股莫名信任，追着那幽火前行。
片刻后，眼前景色渐渐明朗。
这幽火竟引着他寻到了一泓灵泉。
灵泉上方，白雾缭绕，灵气四溢。
白道禾脚步微顿，犹疑了一会儿，踏入泉中享受。
睡意来袭。
翌日清晨，白道禾如常醒来，只是这日不似上次，他只觉通体舒畅，五感清明。
微微偏头，就见枕边躺着一件陌生的物什，拿起细细端详了一番。
一柄折扇，轻巧别致，主调青白，就是扇面太单调了些，只有几道浅纹，不过胜在色质如玉，倒也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这物什我从不曾见过，怎的落在了我枕边？
倏尔，脑中闪过入梦的情景，有些迷惑。
又想到师傅平日常道的话，“缘生缘尽，缘起缘灭，聚散有时，风流自命。”
起身又念叨了几声，将玉扇别上腰间。
晌午时分，白道禾挎着一个简易的小包袱正式来向散仙辞行。
散仙只是稔了稔手中白玉珠串，微微颔首，但笑不语。
在白道禾回身之际，目光落向他腰间的玉扇，神色清明。
“聚散有时，风流自命。缘既已到，便不可留。”
初到人间，不过几时白道禾便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性情，原本喜好玩乐的本性又慢慢显露出来。
白道禾因他过分出挑的皮相好几次险些都要惹出事端，他又十分怕麻烦，便化法术敛去三分本貌，自己收了锋芒。
转眼来人间已过半载，从下山起，他就从未想过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在人间兜兜转转游乐罢了。
不过人间的山野红尘，碧竹花影，志怪异闻，四方食事······确实比在昆明山要有趣精彩得多。
看来那小花精说的的确不错，这人间真是太好玩，一时间竟叫他忘乎所以。
*
“话说那白道禾与那新任鬼王爱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撼天动地啊！”
“那鬼王从前可是仙界战神之子，又在封魔一战立了顶功，这么威风凛凛的人物，却情愿为他所爱不入轮回自堕鬼道。”
“不过想来白道禾也该是俊美非凡，不然怎么招了鬼王的眼？”
“……”
福来茶馆，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讲那神鬼情缘的新话本。
一说到这神鬼的凄美爱情，讲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说到激动时处，还忍不住手舞足蹈。
口中飞沫险些就喷到了靠近他的一众听客脸上，但听客听的也是津津有味，毫不在意。
这会儿底下听客还是一阵拍手叫好，不停起哄，“啧啧啧，这感情也真是够羡煞旁人的。”
“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呐。”
“这鬼王还真是情深啊！”
······
这市井俗人呀，喜欢严肃理志文书的本就极少，又看够了生活鸡毛蒜皮般的常态，还就爱听点这种带点情爱的鬼怪轶事，闲文话本，去去乏解解闷。
坐在角落处的白道禾淡淡饮了口茶水，摇了摇头，失笑，心道，“这人间的话本子编撰的还真是离谱，我何时同那鬼王有过牵扯，还生生扯出那么缱绻离奇的风月事！”
不过也就是个消遣，罢了罢了。
听罢，在桌上留下一点散钱，便离开了。
不过，白道禾倒也确实对那鬼王好奇得紧，短短百年成新任鬼王，当是个厉害人物，而他向来喜欢结交有本领的能者异士，不论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