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戚驰走了,白道禾少了一大麻烦,舒了口气,到路边找了一块平滑的大石头,吹了吹灰,就坐下了。
刚坐下,白道禾就热情的拍着旁边的位置,示意胡赫停坐过来。
胡赫停不语,依着过去坐下。
白道禾看着已经陷了半个车身的马车,道:“胡兄,咱们下面怎么走?”
胡赫停道:“你想怎么走?”
白道禾玩笑道:“我说咱直接从天上飞过去,你说行吗?”
“也不是不行。”
“啊?”白道禾只当是玩笑,但是看胡兄这挺认真的语气,一时不知道回什么,看了看天色,“天快要黑了啊!”
“嗯。”
“咱们不会要在这不知名的小树林里睡上一晚吧!”白道禾说着仰躺在石头上,双手交叠垫着后脑勺,翘起的二郎腿不住晃荡起来。
胡赫停笑笑,接道:“也不是不行,如果你想的话。”
眼瞅着日薄西山,白道禾微微偏头,朝着胡赫停笑了下,语气忽然不正经起来。
“这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在哪里都活得下去,就是怕这林中夜晚蚊虫多了,又或者突然出现什么野狼野猪的伤了胡兄金贵的玉体,那多可惜!”
胡赫停轻笑一声,反驳道:“我倒也没那么娇气。”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
“不过我倒是有个去处,不知道你愿不愿去?”
一听有去处,白道禾登时来了精神,利落坐起身子,“去去去,怎么会不愿意呢?走,这就走!”
说完拎起旁边的酒壶,拽着胡赫停的衣袖,拉着就走。
白道禾拽着胡赫停,直愣愣往前走,走了十来步,忽然停下,回头对那小厮道:“差点忘了你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问完才偏头询问胡赫停的意见:“可以吧?胡兄?”
胡赫停尚未答话,那小厮已经回道:“不用了,我识路可以自己走回去,谢谢二位。”
白道禾道:“好嘞。”说完对胡赫停展颜一笑,“那咱走吧!”可这回却拽不动人了,白道禾回头看他,“怎么不走了,胡兄?”
胡赫停也是沉得住气,抬脚换了个方向,“这边走。”
白道禾哈哈一笑,挠了挠头,跟了上去。他一时心急差点带着胡兄瞎跑,忘了胡兄才是引路人。
天色渐渐黑了,白道禾跟着胡赫停越走越偏。
瞧着四下荒芜破败的景象,白道禾不禁开口:“这怎么越走越荒啊,胡兄你这路没记错吧?”
胡赫停回头:“莫慌,就快到了。”
听着胡赫停语气肯定,白道禾又来了希望,应道:“好!”
终于二人穿过荒芜。
月上柳梢,垂柳之间掩映着一座宅子,低调极了。
但不难看出这宅子不是一般的大!
白道禾不由有些吃惊,心里默默给胡赫停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胡兄啊,大手笔大手笔,随便一个宅子就这么豪气。”
由胡赫停引着到宅子前,白道禾迎着月色瞧着这门上牌匾,来了兴致,“白食居,怎么题了这个名字啊?”
胡赫停开门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下,随即笑道:“不是我题的。”
白道禾跟上,“啊?那是谁题的?”
“一个朋友。”
“哦?还挺有意思的。”白道禾撞了撞胡赫停的肩膀,笑道:“有机会把你这朋友介绍我认识认识呗?”
胡赫停侧首看了白道禾两秒,浅浅勾唇,道:“你认识。”
“啊?我认识?”白道禾疑惑,围着胡赫停绕了一圈,“我真认识!?”
胡赫停瞧着他这反应,略略挑了下眉,笑道:“嗯。”
“那我......”
白道禾还没说完,就听胡赫停神秘莫测地开口:“以后你就知道了。”
“哦,好吧。”
既如此,白道禾也不问了,摇起扇子大摇大摆地跟在胡赫停身后,东瞅瞅西瞧瞧。
白道禾先是跟着穿过了个抄手游廊,来到院中。
尽管夜色朦胧,白道禾一下子就被院中的秋千吸引住了目光,停了步子。
胡赫停注意到身后人步子停了,回头便看到白道禾咧着嘴盯着秋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胡赫停眼睫稍抬,走近提醒道:“先去吃饭,等会随你玩。”
“真的?”白道禾眼睛极亮。
胡赫停道:“自然。”
不多时,二人过一小桥,又经一长廊,来到一水榭亭台上。
刚一落座,白道禾开始东张西望,笑着望向对面人,赞叹道:“胡兄也是风雅之人!这地儿真是不错!”
“你喜欢就好。”
白道禾大咧咧的,没觉出这话有什么奇怪,乐呵呵的接:“喜欢喜欢,甚是喜欢!”
二人月下对坐,闲谈说笑了几句。
没一会儿,饿意连带着疲倦上了头,白道禾脸慢慢贴上石桌,闷闷开口:“胡兄,我好饿。”
一路奔波到现在,胡赫停也是有些饿了,起身,“等着,我去后厨吩咐一下阿嬷。”
白道禾实在是饿狠了,也不客套了,果断应好,然后继续恹恹着趴在桌子上。
白道禾眼皮半展不展,目送胡赫停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偏过视线,眯着眼欣赏起这周围的景色,清幽静谧。不知不觉,白道禾舒服地阖上了眼。
后来,他是被香醒的。
*
白道禾半夜迷迷糊糊起来寻茅房,完事后神清气爽,没了睡意。
回房途中,忽想起,来时看到的秋千,便欲寻去玩一玩,但他不大识路。
悠哉悠哉在院子里晃。
秋千没碰到,反倒是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吸引。
白道禾闭目轻嗅,那味道淡淡的,游丝一般,似有似无。
少顷,再一睁眼,似笃定一般,白道禾折路绕行。
不多时,白道禾寻着那抹味道来到了一间小屋前。
这间屋子落在这偌大庭院一角,极不显眼。
白道禾盯着屋门,心里纠结的很。这毕竟不是自家宅子,贸然进去太不合礼数,可这里味道太过浓郁,引诱着他去一探究竟。
这可叫他犯了难,白道禾就这么在门前一动不动站了许久,他越想离开就越觉得那味道直往鼻子里钻,不容忽视。
挣扎许久,白道禾心一横,提步上前。
小屋位置隐蔽,关上门半点月光都透进不去。
黑暗中,白道禾适应了会儿才慢慢移动步子,越往里走香味越是浓厚,他的好奇心也随之越来越重,这也让他忽视了里面忽隐忽现的微弱烛光。
没曾想白道禾刚走进里间,就猝不及防与一人四目相对。
这突如其来的对视,狠狠打了白道禾一个措手不及,他瞬时瞪大了眼睛。
端坐在对面的人瞳孔亦是微不可查的放大了一瞬。
就这么沉默着对视了有七八秒,对面先开口了。
“来找我?”似笑非笑的语气。
白道禾张开嘴却说不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啊.....胡兄,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我我我......”
“嗯?”胡赫停合上手中古籍。
“是......是我......又闻到了那个味道,然后就到这来了......”
“味道?”胡赫停微微抬了下眉毛。
“嗯嗯嗯。”
白道禾,点头如捣蒜。
“哦?”
胡赫停依然端坐在椅上,不过原本拿书的手这会儿已经支上下巴,嘴角勾着浅浅弧度,饶有兴致地盯着白道禾。
白道禾看着胡赫停表情玩味,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干了坏事被当面抓包,百口莫辩。
深吸了口气,认真道:“胡兄,你信我啊!!!”
“我何时说不信了?”胡赫停笑着反问。
白道禾被这话噎了下,胡赫停却依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哎呀,胡兄......你真是......”
“我是如何?”胡赫停挑眉。
白道禾忽然发觉胡兄似是在寻他作乐,闷闷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对望着。
片刻之余,白道禾忽然闭上眼睛,踱步到窗边,定了两秒,随后回头,斩钉截铁道:“就是这里,这里味道最是浓郁。”
胡赫停起身,走到白道禾身边,“这里?”
随后抬睫,打开了窗子。
白道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惊讶。
“这......这不是我曾在古籍中看到的......嗯......叫什么......”叫什么名字来着,白道禾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白仓华草。”
“对,就是这个名字!”白道禾拍掌叫道,顿了顿又试探问道“不过胡兄,你这里怎么会养这个?我记得那古书上记载,这草很是罕见。”
自神魔一战后,就再没被见过了,更何况人间。
沉默片刻,胡赫停道:“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冷不丁听到了胡兄的家事,白道禾忽然不自在起来,平日里能说会道的舌头这会儿像是打了结。
好半晌,白道禾才抬头看向身边人,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出声安抚:“那个,胡兄......”
“无妨。”
“哦,嗯。”白道禾有些木讷道,手依然抚在他肩上。
还是胡赫停转移了话题,淡声道:“没想到引你入梦的竟是这味道。”
“确实是出乎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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