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是男师，云霄是女徒，通天总不好亲自给云霄检查身体，便也只能让无当来。
而也因为通天态度坚决，再加上如果不跟着去查一查身体倒像是心里有鬼似的，云霄也不忍通天为这个担心，便跟着无当去了后头。
等再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通天着急向无当问了一句如何，无当说了无妨，通天才放下心来。
不过……无当在说无妨的时候，是那种生怕通天不相信的一脸真诚，为了增强自己话的可信度还无比认真地盯着通天的眼眸，一副生怕通天不肯相信的模样。
要换了截教还正常的时候，通天不至于感觉不到哪里不对——毕竟是一个养了一整个幼儿园的毛茸茸的园长，早有长时间的和熊孩子斗智斗勇的个人经验，讲道理手上没点金刚钻还收拾不了这群熊孩子。
但，家破人亡之后，在任何人的预设里，都会默认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不会当家的孩子早就饿死了），徒弟们应当在原来的基础上有进步，至少总不会和小时候那样一天到晚皮的不行，就知道给老师惹麻烦。
于是通天信了。
然后无当就直接趁着通天还信的时候直接转了下一个话题：“师姐，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云霄问。
无当：“就……既然师姐找到了办法，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几百年过去了，抠神识的进度到目前为止其实也就是动了一小片啊。
“傻孩子。”这话由云霄解释的话无端让云霄难受，是通天温和地开口，“此事一是需要莫大毅力，明明已经疼得要昏过去了还要坚持着动手，二是需要极度冷静，控制住不能让神识有太大波动，三来，你师姐还要当值呢，又不是只有这样一件事，她要是动手动得太过分了第二天起不来，岂不麻烦。”
“一和三我都明白。”无当皱眉，“可为什么神识不能有太大波动？”
通天叹气：“因为昊天。”
寄放在封神榜上的那一角神魂更大的作用当然是控制诸神，谁不听天帝吩咐天帝就能一个念头过去找到那人的神魂然后立刻让那人痛不欲生，但是要考虑到一个角落和整体的神魂终究是一个双生蛊的关系，部分疼了会殃及整体，整体疼了也会殃及部分。
一旦，昊天发现封神榜上某人的神魂发了疯一样的跳动，生了疑虑，召那位正神来垂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发现了那位正神竟然在偷偷甩脱封神榜的控制，你猜结果是切一块更大的神识放到封神榜上，还是干脆点把那位正神绑上斩妖台诛了？
通天说到这里，心疼地看一眼云霄：“你啊，性子太烈了。”
云霄浅浅笑了笑：“弟子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老师在弟子这个地位，这个局面，老师您会这么做么？”
通天沉默了。
有些时候，沉默确确实实是代表某种态度。
至少云霄就好看地笑了起来：“老师，我性子烈不烈，都是您言传身教的呀。”
“还顶嘴！你个死丫头！”通天忍不住怒斥一声，可斥完了又心软，抬手揉揉小姑娘的头，“好啦，这个你收好。”他把刚才云霄递出来玉盒递还给了云霄。
里头装的是自己的神识，云霄自然要收回来，但收回来之后手感有异，一查之下大惊失色：“老师！这里面的法力……”
“怎么保存神魂是一门学问，封神榜得天独厚，这也就罢了，你想出用寒冰冻住这块神魂的法子本也不错，既能保存神魂，也能让它什么都感知不到，不给你带来什么困扰，但寒冰对它还是有些微的伤害，冻太久了失了活性，回头你想装回去也难。”通天轻声道，“我是没法子再弄出一个封神榜来了，便用了点我的法力帮你保存。”
圣人的本源法力当然也可以达到隔绝感知的效果，且圣人法力的温养也能保证这块神魂不会失去活性，随时随地都能被云霄安回自己的识海。
但，本源法力这种东西有点非比寻常，至少现在通天的脸色比之于她们姐妹俩进去检查身体时都苍白了许多。
“这弟子如何受得起。”云霄腿一软跪在了通天面前，双手将那玉盒托起，“老师将法力收回去吧……弟子就用寒冰也挺好的……”
说来也是奇怪，同样的一句受不起，在斩妖台前拒绝元始搀扶不肯用老子的丹药是一个意思，现在面对通天说受不起通天的法力，却又是另一重意思。
而通天也没有像老子和元始那样被拒绝了就算了，只温柔的将玉盒推回去：“不必如此，我到底是你老师，不过是些许法力，不至于到这份上。”
“可是……”云霄咬着嘴唇抬头看通天，再次将玉盒递出去，“不如这样，我这一角神魂就寄放在老师处，老师什么时候有需要了，就能把您的本源法力收回去，总不会让您面对强敌因为这一丝法力而影响战局。”
“什么话，我把法力收回去的瞬间你可就疼死了，你被昊天一个人捏着神魂还不够还要被我捏着？万一这东西什么时候落在道祖手里，你逆天而行难道还有命在？”通天好笑，“些许法力而已，我到底是个圣人，没到你说的那份上，这世上能和我作对的无非圣人而已，可如今陨圣丹入体，我难道还能和太上元始他们再做一场不成？”
云霄沉默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戳到通天的心。
通天就把玉盒放在云霄手掌心，把云霄扶起来，笑道：“这东西就放在你身边，万一什么时候能有装回去的机缘，你也不要错过了。”
通天态度坚决，加上再不收就有点怀疑通天圣人实力的意思了，云霄只得点头接过。
完了通天才续道：“我知道你这脾气，既然想到了摆脱束缚的法子，肯定不会忍着不用，但……最近还是不要做这么危险还令人心疼的事情了。”
“啊？”云霄下意识地道，“为什么？”
“我是你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伤害你自己。”通天道，“我这次下来，本就是有意想个法子帮你们摆脱封神榜的束缚，这才特地叫你来想看看被取走一角神魂之后你们的身体都是什么情况，今日看到了，虽然惨烈，但……似乎没有那么难弄。”
云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老师有法子？”
“暂时没有。”通天并不讳言，“但你且等我想一想，在我告诉你我真的想不到别的法子之前，你暂时就不要伤害自己了，免得回头万一我把法子想出来了，你自己把你神魂毁了，用不了我的法子，反而不美。我听无当说昊天常常欺辱于你，确实忍无可忍，但……但凡为你自己着想，你先尽可能忍一忍，哪怕哄一哄他呢，不必这么急着自毁神魂。”
说起来就更神奇了，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虽然身处逆境，虽然已经明言自己一时之间是没什么法子了，但是一句话也能说得掷地有声，令人信服。
云霄也只得乖乖点头：“是，弟子知道了。”
“好啦，天快亮了。”通天这才满意地笑，“最后一件事，我给你说完你就快回去，别被人发现了，我一时半会儿可还不想被道祖抓回紫霄宫呢。”
“是。”云霄也配合通天，意思意思笑了笑，又道，“老师还想知道点什么？”
通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都深邃了起来：“我截教门下，封神之战近乎于全军覆没，有三千人被渡去了西方，有三百人上了玄门的封神榜供昊天驱使，余者一大半都死于诛仙四剑之下，去了轮回，但，还有一人，下落不明。”
谁？
截教首徒，多宝道人。
“我问过无当了，无当说自诛仙阵时多宝被太上老子擒走后，再未见到其人。”通天沉声道，“我想问你，他是和你一样上了封神榜，还是在哪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囚禁呢？”
云霄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老师，我性子烈不烈，都是您言传身教的呀。
——跪不标准也是你教的，赖你赖你都赖你。
通天：躺枪.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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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