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宁衣裙掀至膝盖以上,沈舟坐在她面前的圆凳上,指尖沾着冰凉药膏轻揉她膝上伤口,疼痛里渗进一丝奇异的麻痒。
她手紧紧攥住裙摆,吸了吸鼻子,收回眼中的水汽。
“晚宁...晚宁自小便住在乡下,晚宁的阿娘是乡医,从小晚宁便跟着阿娘一起上山采药....”宋晚宁说到这儿顿了顿,嗓子发紧,又要哭。
沈舟抬手轻轻用拇指楷去。
“说两句就哭,小哭包啊。”
宋晚宁抿了抿唇,沈舟指尖的温度凉凉的,却带起她心中的一丝温柔涟漪,她继续说。
“直到...晚宁十二岁那年...和阿娘一起上山,那天我们没料到会突然下暴雨。”
“阿娘一脚踩空,就在离我不到十步的地方,踩空摔下了山。”
沈舟的手突然顿住。
药钵里薄荷脑的辛凉气直冲鼻腔,却压不住心头骤然翻涌的酸涩。
“在我面前,刚好十步,不是五步也不是三步,我完全拉不到阿娘,就这样亲眼看着她掉了下去。”
沈舟看着宋晚宁,那双她最喜欢的眼睛此刻黯然失色,只有被烛火点亮的痕迹。
“阿爹觉得阿娘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加上晚宁...本来就是个女孩,不讨人喜。”
“没出一年,阿爹就另娶了继母,继母觉得晚宁在家里吃白饭,还占地方,容不下晚宁,死活因为这个不愿意和阿爹生孩子。”
“后来呢?”沈舟声音沉得发哑。她看见少女后颈渗出细汗,单薄的脊背绷成一张弓。
“阿奶和阿爹一合计...就把我卖给了...贩奴的牙婆。”
宋晚宁突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的...都过去了。”
沈舟不语,低头将药瓶的盖子合上放到一边,将她红肿破皮的双膝用细棉布包扎好,突然启唇:“不疼么?”
金疮药的药效应该是猛烈的,她伤的如此,定是疼的,可她从开始到现在一声疼都没喊过。
宋晚宁愣住,慌忙放下自己的裙摆。
“奴婢...不疼的。”
宋晚宁早已习惯,刚被卖的那年那牙婆没少打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成了家常便饭。
一开始她也求牙婆,也喊疼,可后来发现没用,倒也不喊了。
沈舟叹了口气,指尖轻点她挂满细汗的额头:“又要骗我?”
宋晚宁微微怔了怔,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小姐...当真是细心之人。”
沈舟嘴角带着一抹笑,倒也没拆穿她的窘迫,视线落在宋晚宁湿掉的衣裙上。
“在我面前,疼就是疼,不必忍着。”沈舟看着她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没再看宋晚宁泫然欲泣的眼睛,怕自己又心软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把她带到这屋子来一开始可不是打算给她上药的。
受伤是偶然,可她私心是必然,她不打算退却。
沈舟喉头微动,后半句“你以后就是我的人”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说出口。
转而道:“记着,你是我花钱买回来的贴身丫鬟,你的身子骨要是疼坏了,伺候不了我,那十两银子岂不是白花了?”她还是用了“钱”这个理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表达她的在意。
宋晚宁怔怔地看着她,小姐的话听起来依旧有些冷硬,甚至带着点计较银钱的意味,可那双刚才为她包扎的手不会骗人,小姐定是极好的东家。
她心头那点卑微的恐慌慢慢沉淀下去,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又酸涩的感觉。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鼻音:“是…晚宁记下了,一定…好好养着,不让小姐失望。”
“夜深了,”沈舟清了清嗓子,喊来了门外的小桃拿一身新的衣服过来。
“冷不冷?”小桃端着衣盘走进来时,就看到宋晚宁坐在主子的床上,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
主子还这般关切她。
小桃是个老实的姑娘,这些年一直照顾着沈舟的衣食住行,沈舟带她不薄,带她去茶馆的时候从不让她站着,还会给她点茶点吃。
可再老实的人在感受到自己地位受到威胁的时候也会动摇,阿青在后厨的话像一条蛇一样缠绕着小桃的心。
小桃默不作声地放下衣服,临走时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一样穿着丫鬟衣服的女孩。
沈舟听到关门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记得我说让你过来干嘛吗?”
宋晚宁闻言抬起头,脸颊骤然升起一丝红润。
“记...记得。”
小姐要抱着他睡觉,是像抱着布娃娃一样抱着她吗?难道小姐喜欢大的娃娃?
宋晚宁提溜的大眼睛:“小姐想怎样抱着。”
烛火映出沈舟那张棱角分明的英气面容,沈舟张了张嘴:“脱衣吧。”
......空气静默十秒。
沈舟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瞪着大眼睛的宋晚宁,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那副俊美的面容此刻竟显得有些压迫感。
她不像是开玩笑,宋晚宁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距离太近,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属于沈舟的清冽气息,混合着药味,形成一种奇特的、让她莫名心安的味道。
“换这件吗小姐...”宋晚宁指的是刚才小桃送进来的那件。
是她的衣衫湿了,所以小姐让她换新的吗?
沈舟摇摇头:“光着。”
宋晚宁那双杏眸冷不丁眨了一下。
什么?!
沈舟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画面一转——
一件,两件,宋晚宁背对着沈舟动作。
沈舟身子笔直的躺在里侧,她闭着眼,等待着柔软的触感,双手交握显露期待。
五秒,十秒,二十秒。
还是没动静。
沈舟有些难耐的侧眸,刚好撞进宋晚宁准备钻进被窝的那一刻。
女孩皮肤白嫩细腻,如玉一般,如沈舟在卖奴摊前所想,她瘦,小。
宋晚宁脸红的通透,缓缓钻到她身旁。
沈舟一把连被子带着人搂进怀里,湿热的气息凑向宋晚宁的耳朵,轻轻嘶磨,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
“晚宁...会恶心吗?”
宋晚宁的耳廓被沈舟温热的呼吸拂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整个人僵在被子里,连呼吸都屏住了。沈舟的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刚刚平复些许的心湖,又漾开一圈圈慌张的涟漪。
宋晚宁连忙摇头“不...不,晚宁从未觉得恶心,能伺候小姐,是晚宁的福气。”
宋晚宁虽然懵懂,可是她觉得沈舟怀里好有安全感,这是活了十几年从未有过的感觉,被小姐抱着,虽然陌生、羞怯的感觉让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但她深知她内心深处涌动的,绝不是厌恶。
她只是有些不懂,不懂小姐为何会对一个贱奴如此,不懂这亲昵背后究竟是何意。
沈舟闭着眼轻轻摩挲她的脸庞,“我是说...被一个女子这样。”
宋晚宁的脸颊微微泛红“小姐,晚宁未觉得不妥,能陪伴在小姐身边,晚宁很开心。”
沈舟本来在棉被里作祟的手从被子里拿出,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宋晚宁背对着沈舟,脸一直红彤彤的,小手握住沈舟摸她脸的手腕。
温热的体温透过手腕传入沈舟的心房,她轻笑一声,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凑近在她的眼角留下一吻。
“晚宁,你真的很乖。”
没人知道沈舟那一瞬间暗自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回实处,随即又被一种更汹涌的情愫填满。
是怜惜,是占有,也是对怀里的人儿某种按捺不住的悸动。
“晚宁...其实女子和女子这般...也可以...你觉得呢?”
宋晚宁在那吻落下的瞬间止住呼吸一般,小姐的唇软软的,热热的,宋晚宁背对着,脑海浮现沈舟那张俊俏的脸,手心都出了汗。
“小姐...晚宁不知小姐话中深意,可小姐如今抱着晚宁,晚宁觉得身子好暖,晚宁是打心眼里,感激小姐的。”
女子和女子也可以这样吗?
宋晚宁在心中问自己,可她也不知道,她只知古往今来,男女相配才是天经地义。
她受过苦,受过累,想过为自己寻求庇佑所,也想过可以有自己的家庭。
可如今身后抱着她,给予她温暖的,是个女子。
她想不通,她只以为沈舟想要一个人形娃娃抱着好入睡,至于别的,不是人之常情她也想不出。
听她说到感激,沈舟眉头蹙了蹙,她不希望宋晚宁对她心怀感激。
她不想做好人好事。
“那晚宁可知,这伺候还有另一半意思。”她呼吸依旧在宋晚宁的耳边,带着一丝暧昧,她的手也滑到了她的小腹。
与其慢慢引导,还不如直接了当的告诉她。
告诉她她的不同,告诉她她对他起的不是怜悯之心。
而是色心。
宋晚宁明显痒到了,光滑的肩头都颤了颤。
那股子慌张的劲儿又起来了,宋晚宁身体紧绷。
伺候...女子怎么那样伺候女子...?
沈舟并没有打算操之过急,搂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开口:“不急,今天你也累了,安心睡下吧。”
沈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她入睡,宋晚宁终是抵抗不住睡意,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她温暖的怀抱中睡了去。
沈舟轻笑,脸庞凑近女孩的脖颈,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温软香玉在怀,这是沈舟心心念念的,她深深嗅着宋晚宁身上好闻的体香。
旖旎的心思再次燃起,沈舟蠢蠢欲动,可目光定在怀里人儿毫无防备的睡颜,她又深吸一口,闭着眼,只是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宋晚宁手臂上细腻的肌肤。
她心猿意马的抱着她,与她一同静静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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