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姚大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好像被灌了铅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堂屋里的几人，被他闹出的动静引了出来，他们走出房门就看到了院外的姚阿婆。

姚二吓得惨嚎一声，屁滚尿流地跑回了屋子里。

两位嫂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互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只有姚容，目光定定的看着院子外，她软着手脚靠近门口，颤声问道，“妈，是你吗，妈。”

姚阿婆转动视线，瞥了她一眼，又转回目光看向姚大，她抬起胳膊，架在了姚大肩头，纵身一跃，趴在了姚大背后。

姚大感觉背后一沉，刺骨的寒意不断从背后袭来。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裆下一热，一股热流顺着裤脚淌下。

姚容脚下的步子下意识退了几步。

……

江无为发现，今天的村子格外安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黑灯瞎火。

她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姚大家走去。

还没等她走近，便发现姚大家的院子院门大开，屋里不断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江无为快跑几步，靠近之后便听到院子里传出姚大的哭喊声。

“妈~我不敢了，我错了妈……你放开我啊，妈。”

姚大死命拽着姚阿婆的手，然而不论他如何用力，姚阿婆的手就像是长在他肩头上一样，怎么都拽不下来。

“容容，你帮帮大哥啊，把妈拽下来啊。”

姚容缩在门口，眼神中有恐惧有不舍有心疼，情感之复杂，难以言表。

她抖着手拨打了报警电话。

接线警员听完她的描述，重复问道，“你是说，你去世的母亲，又活了过来到处乱跑，现在正骑在你大哥身上要咬他？”

姚容点点头，“是的，你们快来吧，地址已经告诉你了，我没有报假警。”

接线员将信将疑地挂了通话，去找上级领导汇报情况去了。

姚大见姚容不帮忙，他背着姚阿婆朝其他人跑去。吓得姚大嫂姚二嫂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屋内。

江无为刚踏进院内，姚大仿佛看见了救星。他跌跌撞撞地冲着江道长跑去，边跑边喊，“救命啊，江道长……”

有时候，人无语的时候，就是会笑一下的。

比如此刻的江无为，她就扯开嘴角，朝目露凶光的姚阿婆，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如果说昨天屋子里还只是一点淡淡的煞气，那今天的姚阿婆，就是一整个煞气凝成实质。

仅仅只是刚一照面，江无为便知道，对方绝对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如果是生前的姚阿婆，看到江无为这么甜甜的笑着，她肯定会面露笑容地夸赞一声乖孩子。

此刻的姚阿婆也面露笑容，她扯开僵硬的嘴角，一口咬下姚大的耳朵，在嘴里嚼得嘎吱作响。

姚大发出惨嚎着跪倒在地，脑袋不住在地上磕头，“救救我，江道长救救我，妈，你别咬我了。”

“好像有点饿了……回去吃点宵夜吧。”江无为自言自语，转身往门外走去。

刚迈出两步，院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她顿住脚步，若无其事地转身，“算了，好像也不是很饿，不吃也行。”

姚阿婆咽下嘴里脆生生的耳朵，再度张嘴一口咬在姚大的脸颊上，撕下一块皮肉在嘴里咀嚼着。

她边吃边嘟囔道，“饿，好饿啊，怎么吃不饱。”

院子里不断响起姚大的惨叫声，姚大嫂壮着胆子喊道，“小江道长，你想想办法啊。”

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

江无为大喝一声，喊完挥舞着拳头冲姚阿婆砸去。

她只是喊个口号而已，毕竟她又不会驱邪。

关键时刻，还是拳头管用。

“Duang”地一声，拳头撞在姚阿婆身体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斯哈!”江无为收回手，倒抽一口凉气。她猛甩手掌，感觉指骨差点给撞折。

姚阿婆挨了一拳，没有任何反应。她瞥了江无为一眼，张嘴就要咬在姚大脖子上。

这一口要是咬实了，姚大必死无疑。江无为不能眼睁睁看着姚阿婆当场杀人。

记得以前师傅说过，遇见起尸不用害怕，他们往往都是因为心中一口怨气未散，只要了了他们的心愿就行。

但是万万不能让凶尸沾染人命，一旦染上人命起了杀性，就会发生尸变，变成凶煞无比的血尸。

血尸见人就杀，且嗜血。

姚阿婆要是真咬死了姚大，那别说这一屋子里的人，估计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逃不了。

哪怕不敌，江无为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

千钧一发之际，江无为抄起堆在小院里的黄纸，一股脑全塞进姚阿婆大张着的嘴里。

姚阿婆嘴巴张张合合，几口就将黄纸咬碎吞下。江无为接二连三的阻挠，彻底惹怒了她。

她从姚大背后跳下，四肢着地。

飞扑向江无为。

江无为侧身后退一步，猛地抬脚踹中飞在半空中的姚阿婆，将她踹飞出去，直到撞在院墙上才停下。

“你~为什么~要帮他……”姚阿婆嗓音干哑，吐出口的话一字一顿。

“姚阿婆，活人有活人的路，死人有死人的道。您既已故去，就不要强行逗留在人间了。”

“我~~好~~~饿~~~啊……”

江无为瞥了眼姚阿婆干瘪的身体，她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姚大刚一脱困，顾不上伤口疼痛，连滚带爬地往堂屋里跑去。

他刚一进去，堂屋的门便“嘭”地一声关上。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江无为与发狂的姚阿婆。

江无为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嗤笑一声，就这门，能挡住姚阿婆才怪。

姚阿婆原本还有的一丝理智，在饥饿感折磨下，消失殆尽。

她四肢着地手脚并用飞快朝着江无为爬去。

江无为视线扫过四周，转身飞快跑到临时搭建的小厨房里，拎起大厨剁骨头用的大刀。

她刚拎上刀，姚阿婆已经到了身后。江无为看也没看，转身就是一刀劈在她的肩头。

“叮~”

剁骨刀砍在姚阿婆肩头，发出一阵金铁交击之声。这一刀略微阻拦了点她前行的动作。

江无为抽回剁骨刀，提膝撞在姚阿婆的脑门上。

强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她退后了几步。她顺势往后跃上了灶台。

“饿…好饿…”

姚阿婆嘟囔着往前爬，江无为的这一通攻击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江无为有些头疼，她察觉到自己被逼到死角了。

对方无知无觉，刀也砍不进去，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见着姚阿婆越爬越近，江无为决定化干戈为玉帛。

“姚阿婆，您看我这浑身没有二两肉的，您要不还是回去啃姚大吧？”

姚阿婆抬手抓起灶台上的肉，塞进嘴里啃了起来。

江无为暗道一声:好机会。

她脚下发力，猛蹬墙面，想要跃过姚阿婆跳到厨房外去。

谁知看似认真啃肉的姚阿婆，一直注意着江无为这块可口的鲜肉呢。

她迅猛出手，握住江无为脚踝，猛地发力，尖锐的指甲深深扎进皮肉中。

江无为只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巨力，将她猛拽回厨房，脑袋重重磕在了灶台边。

原本就裹着纱布的脑壳，瞬间被鲜血染红。江无为眼前一阵阵发黑，脚踝处更是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传遍全身。

天一观，叶南星摇扇子的手顿住，掀起眼皮看向山下，她轻哼一声，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祖师奶奶端着宵夜出来时，发现后院只剩空荡荡的躺椅在微微摇晃，不见叶南星的身影。

她嘟囔了一句，“刚不是还说要吃宵夜吗，这么一会功夫人就不见了。”

姚家，姚阿婆骑在江无为身上，双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江无为面颊涨红，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然而对方的手指像是铁钳一般，她撼动不了分毫。

姚阿婆大张着嘴，口中有涎水将滴未滴的挂着。

就算快被掐死了，江无为也不想吃到死人口水啊。

她偏过脑袋，抬起胳膊挡在面前，哑着嗓子冲屋里看热闹的几人喊道，“咳咳…帮忙啊…不能让她杀人…”

原本趴在窗边的脑袋唰地收了回去。

姚容在堂屋里纠结了片刻，还是拎起扫帚冲了出来。

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因为她们家这点破事，死在这里。

她甩着扫把砸在姚阿婆背上，带着哭腔喊道，“妈，您清醒一点吧，您看看，您现在在干什么呀。”

姚阿婆似是对姚容的声音有了反应，她抬起脑袋，定定看着对方。

姚容以为她妈认识她了，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惊喜笑容。姚阿婆闪电出手，夺过她手里的扫帚，用力掰成两段，扔在一旁。

江无为捂着喉咙猛咳了几声，虽然姚阿婆还骑在身上，但是好歹松开了掐喉咙的手，让她有了喘息时间。

姚容伸手拽住江无为，想将她拖出来。

姚阿婆怒吼一声，一爪子拍开姚容，张嘴就朝江无为脖颈咬去。

“定！”

清冷的声音清晰传进几人耳畔。

姚阿婆好似真的被这声给定在了原地。

江无为奋力仰头，只见叶南星如神女自天降临，穿着那身月白长袍，踏月而来。

[可怜]这两天连肝了一万多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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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