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愿安抱着剑坐在岸边看浮安拿着干粮投喂鱼妖。
鱼妖们叽叽喳喳讨论着。
“那只凶狠的黑猫今天怎么还没来？”
“就是，它以前总是早早就过来了，一蹲就是一天，吓得鱼不敢动！”
“它是不是知道我们找了小公主来教训它，害怕了才没来？”
“笨！它那天又不在这，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教训它！”
卫愿安无意间抓住了重点，倘若是那猫事先知晓了她们的计划，这才反常没来呢？
“浮安，那天这里除了我们和猫妖，你可还有注意到有其他妖在附近？”
问完，卫愿安瞧着那垂眸思考的女子，叹道：“罢了。”
刚刚一激动，她忘了浮安记不住东西这事，有些头疼。
那天她在此用了招魂术，汇聚过来的灵体很多，那种情况下，除了原本就在水里没法离开的鱼妖，其他妖应该不会凑过来才是。
浮安道：“卫姑娘，应当是没有的。”
“嗯？”
“关于那日所记，卫姑娘在旧宫中和鱼妖相谈，并未提到有其他妖在，若是我发现了妖，应该会添上一句。”
浮安是一个心细的妖，她平时记下来的东西大多跟卫姑娘有关，甚至还留下了暗语，有些特殊的地方会标注出来。
“小公主殿下，浮安将军，那天这里除了我们没别的妖！”
鱼妖喊道，她们一直住在这里，虽然妖力不济，但数量多，平日里无事总爱观察别的妖，这点小事也能注意到。
再次告别小鱼妖们，夜色深了，卫愿安一人走了回去，张爷领着一群人迎了上来。
“卫姑娘，怎么样，可有收获？”
谢九跟在张爷身后，左右看看，没瞧见另外一个人，也问道：“浮安姑娘呢？”
卫愿安目光在这一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我们等了一天，没见着猫妖，浮安说要去宫内走一圈，不必担心。”
说话时，卫愿安打量着这一群男人的表情。
既然她们那日的谈话没有被妖听了去，问题就只能是出在这群人当中。
她那日给张爷透露了消息，在场听到的人不算少，如果他们当中有人通风报信的话。
一群人听到消息脸上神色各异，以张爷为首一部分人面上担忧，有的则是唉声叹气，谢九直接白了脸，只有一个人，他站在最后面，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一声不吭。
卫愿安：“张爷，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去捉黑猫问话不过是为了保险，现下浮安已经进了宫中，等明日早上她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张爷点头，一张老脸忧愁未减，“浮安姑娘一个人去不要紧吗？”
卫愿安一脸轻松，笑道：“不要紧，她很厉害，明早一定回来。”
“今日就跟往常一样，大家回去休息吧。”
卫愿安当着众人面一脸轻松进屋，关上门后，原本的笑脸立马压了下去。
这群人各有异心，并不如表面这般风平浪静。
卫愿安坐了一会儿，吹灭了蜡烛，她卷了卷被子，翻身跳上房梁，悄悄拆掉松动的木板，出了屋。
远处有几个人凑在一块说话，不少屋子里亮着灯。
她旁边是张爷的屋子，大概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相对安静一些。
卫愿安静悄悄翻到张爷屋顶，谢九正坐在张爷屋里。
“张爷，您真信那卫国小公主吗？”谢九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万一她是厉鬼的话……”
他话里满是害怕，哪怕这些天见着了卫愿安的本事，仍旧不肯信她。
张爷静静喝着茶，等谢九郎嘀嘀咕咕说完，问道：“你和吴二那日去皇宫究竟碰见了什么？”
谢九郎咽了下口水，讪笑：“哪有什么，就那些，我那天不都告诉那小公主了。”
张爷斜了谢九郎一眼，“你说瞧见挂画的屋子，位置应该在东南角，一个三层小塔里面，那位小公主的画像在第三层，北面墙，挂在中间那幅。”
“沿着这座塔走到最北面，再往东走一点，有一座紧锁着的冷宫，你们应该看见了吧，正对着小公主画像那个位置，从那里看过去，正巧能瞧见。”
谢九郎睁大眼，语塞：“张爷，你、你也去过……”
张爷没直接回答谢九郎，再次问道：“说吧，你们到底瞧见了什么？”
“没、没什么。”谢九郎低头，身体不听话颤抖着。
张爷瞧着他这样子，缓缓道：“我刚来这儿的时候二十五岁，你肯定在外边听过我张承的名号，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从小刀尖舔血长大的，你认为我怕死吗？”
谢九郎摇摇头，张承年纪不大，但道上人都愿意称他一句张爷，这是因为他狠，下手狠，对自己也狠。
张承叩着木桌，“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吗？”
“萧国叶家下了通缉令，说一定要找到您。”
张承嗤笑，“年轻气盛总要踢到铁板，叶家算一个，把我逼到了绝路，这卫国旧城还被称作有来无回城，我那时候还有退路，但却不信这地方的传言，闯了进来。”
“皇宫禁城，我偏要去看看，再之后，后悔已经晚了。”
谢九郎听着，不禁钦佩张爷，他和吴二没有号召众人进宫的胆量，甚至进去了以后也是一路小心翼翼，不敢乱碰乱摸。
他们只在一件事上发生了分歧。
谢九郎：“二哥，他、他去推了那冷宫的门，我没过去。”
看见那冷宫后，吴二就像着魔了一般，非要去看看，谢九劝不住，又觉得冷宫不吉利，说什么都不肯进去，他们因此分开了一段时间。
“二哥说，那里面有一棵长着人脸的老树，会说话……”
卫愿安蹲在房顶听了一会儿，见谢九被打发走，也准备离开，谁料，张爷却叫住了她。
卫愿安避着人进了屋，张爷依旧保持着原来和吴二说话的姿势，笑道：“卫姑娘可听全了？”
卫愿安点头，心中明白这是张爷故意透露给她的消息，“为何一开始不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张爷说得平静，若按照实际年龄算，他现在正是青壮年血气方刚的时候，可他顶着一副老人面孔，笑呵呵的模样，又真的像一个历经沧桑的沉着老人。
“卫姑娘不也在怀疑我们这群人吗？”
卫愿安语塞，没想到张爷直接点了出来，“抓黑猫妖问话的消息只有那一日跟在您身边的人听到了。”
“我明白。”张爷望着卫愿安，和少女干净的眸子不同，他的一双眼睛很是浑浊。
“卫姑娘，我们这群人就跟我先前说的一样，亡命之徒，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躲风头，谁会想来这，这地方日子不好过，日日都要被妖术控制，自由更是谈不上，困在这里后，谁都想逃出去，官府抓到还有能跑的机会，来了这里就是真的出不去了。”张爷话锋一转，“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
“再差的环境，住得久了都会习惯，有人想逃离这里，那就一定也有人想留在这儿。”
卫愿安从张爷这里又得到了一些信息，离开后，她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去找那个可疑男人，翻回了自己屋里。
据张爷所说，这里有一小部分人离开的愿望并不强烈，今天她注意到那个人叫赵强生，他在这待的时间很长，很早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一连十日，卫愿安和浮安在众人印象中分了两路，浮安半夜在皇宫穿梭寻找线索，而卫愿安白天在城中到处闲逛找妖。
有没有收获这些人不知晓，但瞧卫姑娘的状态，竟是一天比一天轻松。
有人跟着放宽了心，像三狗，她每日都要在城里转一转，偶尔还能碰见卫愿安，拉着人聊会儿，把她认为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告诉对方。
当然也有担心卫愿安只是假装轻松其实根本没办法的，以及害怕卫愿安真的找出幕后黑手的一部分人。
时间一久，有一群人率先按捺不住了。
在一个深夜，住在最外街的一个人偷偷出了屋，蹲在暗处的人发现，立马去了张爷屋子。
张爷吩咐了两句，拿出压在袖口的一张符纸点燃。
卫愿安感受到袖口符纸升高的温度，再次翻上房梁来到了张爷屋子里。
张爷瞧着身手极好的少女，笑道：“卫姑娘，鱼上钩了。”
卫愿安追了出去，那半夜跑出去的男人和赵强生走得很近，赵强生知道自己目标大，派了人出去，而张爷早料到有这一遭，也指了人每日蹲在墙角注意着。
那男人来到城门口，躲在进城后第一间房子里，卫愿安担心那妖会注意到她，用了道遮掩气息的符，正准备靠近去听，那男人突然哀嚎着跑出了屋子。
摇摇欲坠的门轰然倒塌，他身后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如鬼魅般追了出来。
卫愿安后撤一步，没有立马去帮忙。
那女子速度很快，显然是发了狂，一掌下去打得男人头破血流。
男人知道自己不敌，求救屋中人无效，哀嚎着爬起来狂奔回去。
卫愿安锁定着那屋子，妖气很重，那妖怪很谨慎，并未露面，她犹豫了一下，悄悄离开。
她先一步回去，等听到那男人惊恐跑回来引起众人注意后，这才又出了屋子。
在众人慌乱的情况下，她闪身来到女子面前，与其缠斗起来，打斗过程中，卫愿安觉得这姑娘有些熟悉，以符纸将其控制住。
待那姑娘安静下来，她挑开对方落在眼前的发丝，惊讶道：“沈禾！”
卫愿安：沈姑娘，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沈禾：谢邀，我现在像要饭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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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等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