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着奶茶是高糖高热量的垃圾食品,但江若绥还是陪着云月安把奶茶喝完了。
云月安的腿没有崴到,没有伤到骨头,江若绥检查了一番,觉得云月安的命可真是大。
“你这样,是要先回家还是........?”
如果先前江若绥想要云月安老老实实回家的话,那么现在江若绥倒不放心这个他离开一会儿就能出事的人了。
正好云月安也不想离开江若绥,在江若绥站起身的那一刻,就伸出手,拉住了江若绥的衣角,小小声道:
“老公,我能不能去你公司啊。”
江若绥斜睨他一眼,意有所指:
“去公司你能老实吗?”
“能的。”云月安乖乖点头:“老公说什么我都听。”
他央求道:“我会乖乖的,老公别丢下我。”
江若绥闻言,一言不发,只是伸手将云月安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生的一张清冷的俊脸,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像是陡峭山崖边缘的一株翠竹,散发着凌然不可侵犯的气息,莫名让云月安害怕。
江若绥没有吭声,在云月安这里约等于没有准确下达命令,他无法做出相应的反应,只能不知所措地缩了缩脑袋,像个桩子似的戳在原地,踌躇不已。
江若绥一言不发,转身朝公司走去。
云月安呆了几秒钟,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直到江若绥背对着他,轻佻地反手对他勾了勾手指,云月安这才眼睛一亮,小跑着奔过去,抱住了江若绥的手臂,撒娇似的晃了晃。
江若绥其实并不介意带着一个“拖油瓶”。
不要说云月安在江若绥面前向来听话,江若绥掌控他尚且游刃有余,不需要额外花力气;而且云月安身上还藏着当年车祸的真相,光靠江若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查是没有结果的,只有将云月安带在身边,或许有朝一日才能从云月安身上牵引出有关当年车祸发生背景的蛛丝马迹。
综上,江若绥怎么样都不可能将云月安推开。
他将云月安安置在总经理办公室内侧的休息室,这才起身去会议室开会。
开会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要长,甲方稍微迟到了一会儿,江若绥作为乙方,不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等了近一个小时,乙方才姗姗来迟。
这家公司一直在江若绥的江河集团订货,但最近变更了实际掌权者,他对江河集团似乎不甚信任,百般刁难江若绥,甚至还就货物的实际质量提出了一些质疑,并且要求出示权威机构最新测定的质检报告。
这与江若绥预想中的大相径庭。
因为江临雾曾经告诉他,这家公司是江河集团的老顾客了,双方达成了好几笔上千万元的订单交易,对彼此都是相当信任的,怎么会突然变的这么咄咄逼人?
原本胜券在握的交易因为对方的不配合而一再拖延,三小时的会议时长也无法让他们就订单的数量金额达成一致,关闭设备之后,江若绥的脸色不太好看。
“总经理,你看这事......”
专门对接这个项目的总监忧心忡忡,看着面前散开的材料,欲言又止。
“会议记录写了吗?”江若绥偏头看他,按了按额心:
“对方显然是不想和江河合作,又不想直言,只能用这种方式刁难我们。”
“确实是这样。”总监赞同地点头:“那我们还需要继续和这家公司合作吗?”
“这家公司是在二叔的牵线下建立起合作关系的,就算不和它合作了,也必须得经过二叔。”
江若绥道:“把今天的会议纪要发到江总的邮箱,剩下的我会和他说的。”
省去了自己亲自汇报和解释的环节,总监自然连声应是,带着手下,忙不迭地收拾东西出去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江若绥才起身离开。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云月安应该自己出去吃饭了吧?
思及此,江若绥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一边扯开领带,一边走入休息室里间。
云月安应该是饿了,但没出去,就坐在床边,打开江若绥之前给他的食盒,就这么吃了。
他吃的很小心,没有落酱汁或者残渣在床上,每样都吃了一点之后,又吃了药,靠在床上昏昏欲睡。
精神药物里有镇定的成分,导致云月安吃饱之后,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困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江若绥伸出手,掌心扶住云月安的脸,让他别摔倒在地:
“想睡觉就去睡。”
他看了云月安一眼:
“或者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带你出去吃?”
“......老公。”听到江若绥的声音,云月安的眼睛直了直,涣散的瞳仁微微聚光,闻言摇了摇头:
“吃饱了。”
江若绥看了看食盒:“就吃这么点?”
他淡声道:“别对我撒谎。”
他中午打包的是海鲜饭,就算再良好的食盒毕竟也不能保证保温超过五小时,海鲜饭冷了以后,多多少少会有腥味,云月安别说吃饱,能吃下去才怪了。
云月安见此,不想江若绥生气,只好摸了摸肚子,小声道:
“没.....没吃饱。”
江若绥俯身看他没几两肉的脸蛋,顺手捏了一把:
“那你怎么不出去吃?云家破产了吗?”
“老公没让我离开这里。”
云月安由着他捏脸颊,眼睛圆圆地睁着,复述着江若绥六个小时之前的话,指尖不安地蜷缩起来:
“老公让我乖乖在床上躺着,不许乱跑。”
他小声道:“我很听老公话的,一步也没有离开这个房间。”
江若绥:“........”
因为怕云月安突然发病跑出去出事,所以江若绥特地叮嘱他好好休息别给自己惹事,但——
他没想到云月安真的这么听话,别说出去吃饭,可能连床都没下。
不知道想到什么,江若绥突兀地笑起来:
“就这么听话?”
“嗯嗯。”云月安眼睛亮亮的,点头道:“老公,我最听话了。”
他毛遂自荐:“我是老公最听话的小狗。”
江若绥闻言,没再反驳,而是伸出手掌,揉了一把云月安的脑袋。
他这次改摸为揉,玩了好一会,直到将那漆黑柔顺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的,才顺手弄平整,给炸毛小狗戴上帽子,漫不经心地笑道:
“行了,小狗。”
他道:“和我走吧。”
云月安听话地起身:
“老公,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填饱小狗的肚子。”江若绥道:
“毕竟你是天底下的小狗里最可爱的一只。”
最可爱的小狗被主人投喂了食物,又开始想睡觉了。
江若绥凑过去,替困倦小狗系上安全带,指尖顺手在云月安的额头上摸了一把,确认云月安上次在画展的那一次没有撞出疤痕,这才收回手。
“地址?”江若绥启动车子:
“送你回家。”
云月安吃了药,现在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含含糊糊地报了一个方位和门牌号。
江若绥用手机定下导航,便驱车带云月安离开。
奇怪的是,这虽然是江若绥清醒后第一次带云月安回家,但这条线路仿佛走过无数次似的,烂熟于心,江若绥几乎不需要怎么看导航,就自然而然地顺着道路打方向盘。
等最后到达云月安所居住的地方的时候,云月安已经睡着了。
他在江若绥身边总是睡得特别快,因为他总觉得江若绥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像是壁炉边燃烧木质香薰的味道,很温暖很沉稳,可以让他迅速沉入睡眠。
江若绥看了云月安一眼,没打算吵醒他。
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云月安的座位边,打开车门,将云月安捞到自己怀里。
云月安很轻,被江若绥抱着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还会主动抱紧江若绥的脖颈,小声喊老公。
江若绥没应他,单臂托着他的臀部,一只手顺手锁了车,随即抱着云月安上电梯。
电梯间墙上的数字越来越大,最后定格在“30”。
“叮——”
电梯门打开,江若绥凭着肌肉记忆,向左转,随即来到了云月安方才所说的门前。
门是智能密码指纹锁,但奇怪的是,江若绥还没用云月安的手指解锁,只用自己的指纹试探一下就开了。
“欢迎回家。”
刻板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来,江若绥打开门,摸到墙边的灯开关。
在开关按下的那一刻,忽然有一阵风从未关紧的窗里吹进来,扬起素白的落地窗纱。
江若绥看着熟悉的客厅结构,总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住过,大脑里闪过几张熟悉的画面,但细细想去,那些记忆又很快如水入江河,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涟漪。
江若绥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索性不再想,抱着云月安,顺手关上门,凭着经验,往里走去,寻找卧室。
在去卧室的路上,有很多东西都被随意且零散地放在地面上,盖着白布,看不清是什么。
江若绥没有偷窥人**的习惯,专心找卧室。
很快就被他找到了。
最大的主卧在最里面,卧室里没开灯,黑漆漆的。
江若绥眯着眼睛,艰难地借着外面客厅的光线,找着墙上的开关。
片刻后,他终于摸到了墙上的凸起,顺手按下。
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一副巨大且黑白的木质相框猝然映入了江若绥的眼里。
那黑白照片大概长有八十厘米那么长,宽六十厘米,就这么大剌剌地摆在临窗的桌上,正带着诡异的森森笑意,地看着他。
而照片周围则摆着一圈白黄的菊花,还有不少贡品和香烛,正在江若绥错愕的注视下,袅袅散发着白烟,将漆黑夜色中随风扬起的白窗纱衬的愈发诡异和森然。
而那木质相框照片里的人,正是江若绥自己。
“.........”江若绥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而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间主卧的设置还维持着新房的布置,墙上贴着大大的鲜红“喜”字,红被红枕,甚至连搭在床边的睡意都是红色的,唯有墙上的照片和周围的话是白色,在这样鲜明的色彩冲击下,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江若绥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在自己黑白“遗照”的含笑注视下,赶紧错开视线,掀起床上的被子,匆忙将云月安塞进去。
但在被子被掀开的一瞬间,江若绥再度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床正中正放着印有他黑白照片的骨灰盒,看起来像是空的,被被子一带就轻巧的差点滚下床。
云月安迷迷糊糊之间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伸出手臂,手脚并用地缠上那骨灰盒,将那骨灰盒紧紧地抱在怀里,脸颊几乎要和江若绥的黑白照片贴着,不留一丝空隙。
这样熟练的动作,看起来已经在私下里做了很多次。
江若绥站在床边,看着抱着自己的“骨灰盒”陷入沉睡的云月安,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桌上放的黑白照片,面容入水,简直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把自己的主卧打扮的像灵堂供奉自己的前夫,还天天晚上抱着空骨灰盒睡觉,除了精神病,还有哪个正常人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思及此,江若绥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动,片刻后抬起腿,走到桌边。
他的指尖抚过自己照片边缘,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忽然狠狠沉着脸,用力地将照片倒扣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像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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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别对我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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