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憬酒彻底醒了。

他站直身体，一边安慰少年，一边调出监控：

“慢慢说，不要着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害怕。”

乌乌整个人缩在主卧大床角落，用毛毯紧紧包住自己，观察着四周，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望去。

偏偏今晚风还比较大，不时有大风呼啸如哭嚎。

白天看的情节全部浮现在眼前，仿佛那鬼下一秒就要从床底蹦出来。

少年实在受不住，哭着问道：

“江江，你什么时候回家？”

江憬拖着监控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但他还是放心不下，道：

“马上，我现在就回去。”

“好。”

“那先把电话挂了--”

“不要！”

少年反应强烈：“我想听你说话。”

“好。”

江憬哭笑不得，以前没看出来，现在怎么这么粘人。

他举着手机进包厢和徐淮琛道别。

“这么早就走了？不够意思啊。”

徐淮琛当即不答应。

江憬指指手机，抱歉道：

“家里人等不急，下次我们一定好好聚聚。”

“行吧。”

好友起身送江憬离开，顺便帮人约了一个代驾，临走时扶住车门，不放心确认：

“记得你的承诺啊。”

“嗯，再见。”

江憬紧赶慢赶赶回家，打开门就被少年扑了个满怀。

“江江。”

"怎么了？嗯？这么念着我回家，害怕什么。"

男人搂住少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真正什么都没看见，才松了那口气，打趣问。

“害怕有鬼，”

少年窝在那令人安心舒服的怀抱里，才敢说出来。

“鬼，什么鬼？”

江憬说着说着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低下头，盯着少年，严肃道：

“你看恐怖片了？”

“不能看吗？”

少年也不害怕了，惴惴不安问。

“当然不能，你看了恐怖片，自己在家一个人不害怕才怪，平板呢？给我。”

“不要，”

少年缓过来，开始回忆恐怖片的好了，不想自己的快乐源泉被男人卸载。

“乌乌。”

江憬沉下声。

少年终究是怕男人的，他哼了一声把平板塞进男人怀里，头也不回卧室去了，离开时狠狠放话：

“我要洗澡睡觉了！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江憬没忍住笑了，他解开领口两个扣子，感觉自己热的厉害，去另一个卧室洗澡去了，

晚上江憬睡得迷迷糊糊时，手边突然摸到一片光滑细腻的东西，男人一下子被惊醒了。

他打开床头灯，看到少年小小一个缩在他的怀里，似乎还因为害怕，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江憬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一下子躺回去，还顺手把少年搂进怀里。

乌乌是被热醒的，他闭着眼，烦躁地推着禁锢着他的庞然大物。

手里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热热的，还很硌手，乌乌想都没想，上手捏了捏。

江憬一下子睁开眼。

他低声“艹”了一句，松开少年，慌张往厕所跑。

等乌乌醒了，旁边已经空了，凉凉的，看起来已经走了很久。

一股悲伤茫然情绪突然浮上心头，让他没有力气起床。

乌乌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看窗外灰蒙蒙的天气。

江憬一进门就看到少年闷闷不乐的样子。

早上的事他还有点尴尬，咳了一声道：

“吃饭了，买了你喜欢的奶黄包。”

“不想吃，江江，我好无聊啊。”

乌乌坐起来，抱住男人的腰。

江憬身体僵硬，他尽量自然道：

“那乌乌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乌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最终道：

“反正不想在家，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在乌乌还是小猫的时候，它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最经常做的事就是一只猫玩玩具，每天等待着江江回家。

现在他变成人后，就感受到了人的孤独。

江憬摸了摸小猫脑袋，把小猫抱起来，放到衣柜前：

“既然不知道做什么，就按照我说的来做，可以吗？”

“嗯。”

少年点了点头。

那么第一步，先挑选一件好看的衣服。

男人拉开衣柜，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小猫的衣服：

“想穿哪件？”

乌乌顺着他的话思索，指着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

“这件。”

穿好衣服去洗漱。

男人突然问：

“你会用左手刷牙吗？”

“不会。”

最近乌乌才学会用右手刷牙。

“那就试试。”

乌乌换到左手，歪歪扭扭刷了起来。

洗漱完，他突然被男人捧住脸：

“怎么了？”

“正在看用左手也能洗漱的干干净净的小猫。”

男人语气太过认真和温柔，乌乌立马红了耳朵，随后脖颈也开始烧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幼稚！”

他推开男人，去吃饭，

早餐依旧很丰盛，

乌乌突然想起以前他还是小猫时，江江每天早晨从来不起来吃饭，而他则是自己用自助喂食器。

现在江憬每天早上都会起得很早，专门起来给他买饭。

乌乌心情突然好上那么一点，同时也诞生了某一种念头：

江江一直在很好的养他，无论是小猫还是变成人后。

可是他也变成人了，和江江一样，他还理所应当接受江江的所有照顾吗？

乌乌一下子想到他以前看过的电视，每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都来自某一方的不作为，他是不是也该像江江对他一样，对江江做些什么。

出门时，乌乌等江憬给他系好围巾后，突然蹬蹬蹬跑回卧室，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同款围巾：

“江江，外面天冷，你也要带。”

说着在男人诧异的目光中，踮起脚，给男人歪歪扭扭系上围巾。

男人配合着低头。

“好了。”

少年满意地看着自己杰作，露出耳朵，让江憬好好揉揉，之后出门。

深冬早上行人步履匆匆，江憬开着车，带少年去学校。

一方面是他这一天都有课，另一方面是，他也想让乌乌看看他的生活，兴许小猫会感兴趣。

江憬带着乌乌走进学校，就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

“这是那个系的学弟，看着好可爱。”

“不知道，一会儿去问问吧，实在是太可爱了。”

但当看清少年身旁的男人时，他们就熄了念头。

那是谁，学校里有名的高冷帅哥，而且凡是和他组过队，弄过小组作业或者项目的同学，不管男生女生，有心的没心的，最后都会会将其称为“大魔王”，完全歇了爱慕之心。

乌乌敏锐地感受到周边目光，不适应地往男人身后躲。

“躲什么？”

江憬把小猫从身后拎出来。

“他们在看我。”

乌乌小声道。

“看你很正常啊，乌乌长得那么好看。”

“我长得好看？”

乌乌仰起脸。

“嗯。”

少年皮肤白的发光，眼睛圆溜溜的，眼尾上挑一个小钩子，但眼中的清澈懵懂又使其在诱惑同时，杂糅了纯真。

当他看着某个人时，总会给人一种他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感觉。

江憬心跳猛然停了一拍。

“你也很好看。”

乌乌有了底气，不再躲藏，蹦蹦跳跳走在前边。

江憬带着乌乌来到他上课的教室，把少年安排在旁边，第一节课他们上的是专业课，少年好奇地听了一会儿，没架住困意，睡了。

男人低头轻笑，心道：高数课，熬了这么久才困，乌乌也是很厉害的。

但为了防止感冒，江憬还是把少年摇醒。

乌乌就这样撑着下巴，迷迷糊糊听了一节。

一下课乌乌就清醒了，

他怀着敬意道：

“你好厉害。”

这么催眠的课，江憬都能保持清醒。

“无聊吗？”

江憬收拾着书包。

“无聊。”

乌乌趴在桌子上，又有点困了。

“那去听听下一节课，总会有感兴趣的。”

下课时校园里人比较多，江憬害怕乌乌跟丢，伸出手牵住了少年，少年的手软软的，比他的手小了一圈，整个被包裹在他的手里。

乌乌没了早上的拘谨，好奇地左看右看。

还在路上遇到了几只小猫。

“江江，你看，它们好胖啊。”

乌乌指着一只路过的大胖橘。

“某只猫也胖胖的。”

在乌乌铁拳锤下来前，男人笑着掐住了少年的脸：

“不过是我心里最可爱的小猫。”

“哼！”

两人没走几步就被拦住。

“你好。”

女生有些害羞，鼓起勇气问：

“请问可以给你们拍一张照吗？”

啊？

乌乌看向男人，又听女生道：

“不可以也没关系，只是感觉你们很般配。”

江憬此时才意识到女生搞错了他和乌乌的关系。

正要解释，就听到乌乌欢快道：

“可以！”

少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男人，江憬完全拒绝不了。

配合着少年拍了一张照片。

“谢谢！”

女生激动地脸都红了，把照片给了少年，道：

“祝你们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说着就跑了。

“江江，我好高兴。”

少年爱不释手地看着照片，江憬突然道：

“乌乌，你知道'般配'是什么意思吗？”

“般配？就是夸我们很好看啊。”

江憬抚了一下少年立起的呆毛，心里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懂就不懂吧，他以后总会懂的。

下一节课是江憬选修的有关语言的课，原以为少年会觉得无聊，没想到这一节课都看到少年认认真真听老师讲课。

连授课教师都注意到了。

这个教授格外喜欢点一些学生互动，其中又最喜欢点那些认真听的。

但认真听的总是那几个，今天猛然来一个新面孔。

教授想都没想，直接点了：

“左边倒数第三排那个穿蓝衣服的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老师的问题。”

乌乌低头看看自己衣服，又抬起头和老师对视。

只听教授慈爱道：

“对，就是你。”

乌乌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