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邢洲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又很快隐藏。
“嗯……”甘嘉不自在地起身坐在床上,垂眸看着自己的衬衣,以及相当合身的西裤,手不自然的捏着一块布料摩挲。
同穿是假,专门定制是真。甘嘉瞥了一眼邢洲的衣服,更加沉默。
甘嘉试着去抓住邢洲的手,看着他反应极慢的避开,随后眼里带着不少期待,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和你是不是有什么更近的关系?”
“……”邢洲哑然失笑。
甘嘉醒着好,醉着也好,邢洲都能接受。但是醒着的甘嘉那股子别扭劲儿让人琢磨不清,如果让甘嘉知道的话肯定免不了上演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
不说的话……
也瞒不了多久。
经过邢洲心中万般思索,他终于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很苍白,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这次轮到甘嘉哑然。
从小长到大的兄弟就这样,其实就算邢洲不说,甘嘉也明白邢洲怎么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谁还不会了?
“有点想回到高中了,闲的没事为了恶心你跟你打个啵都行,现在……”甘嘉打心底发笑,笑得极其短促,有些许无奈,“你是个gay,gay的对象还是我?”
“嗯。”邢洲敛眸。
坦白之后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外面响起挠门的声音,猫顺着门缝挤进卧室,在床边微微晃臀随后一跃而上。
猫一头拱进甘嘉怀里,它更喜欢甘嘉,他们俩都是邪门的家伙。
“墨鱼蛋儿。”
甘嘉搓着猫头,叫着给猫起的名字。
“你讨厌我么?”邢洲讷讷道。
甘嘉把猫放在地上,双手环胸,有些纳闷:“你怎么就觉得我讨厌你了?”
为什么觉得呢?
邢洲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自心底出来的感觉。
纵使甘嘉接受面很广,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更不是自恋成性的人,纵使两人又熬过了七年之久,邢洲也不敢在甘嘉失忆的时候多说什么。
如果再有万一……
再有万一,邢洲会彻底跌落悬崖,三年前甘嘉失踪,以他紧绷过头的精神状态来说,他已经不再适合做生意了。
多疑敏感全权占据着邢洲的思维,要不是那些跟邢洲相熟的老员工还在岗位,经得起折腾又敢骂,最重要的是钱到位。不然邢洲早成光杆司令了。
如今甘嘉回来,邢洲的精神状态算是有所改观,如果行差踏错甘嘉真的走了,他会彻底崩溃。
就像是给濒死的人参汤续命,但如果续不上呢?
所以邢洲只能赌一把。
“我跟你坦白了,你别走可以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保持距离。”邢洲的语气带着十分讨好。
甘嘉凑近邢洲坐着,姿态却明显疏离:“没有,我不讨厌你,但是我要回家,我总不能一直在你这儿住着。”
与其一直纠结房子的事情,还不如顺着坡下,照甘嘉那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好友的性子,他俩的关系不可能烂到一辈子不见。
“你要去哪儿住?”
“626号哪儿啊。”甘嘉说。
长安街626号是个十来年的老小区,再从外观来说,楼体破破旧旧的,外墙白色的漆都龟裂了,有些地方都漏出了灰色的墙体本身。
甘嘉高中时独立出去,家里人施舍给他的一套房子,他住22楼顶楼,电梯夹人物业不肯换外呼板、隔音差不说,雨季哗哗漏雨几次都找不着漏点。
质保期内找了无数次地产一拖再拖没个说法,生生拖过质保期,甘嘉变成了物业眼里的老赖。
物业费?不交,死也不交,尽管一平就1块。
不过他不闹物业,只闹地产,解决就交。
邢洲默然良久,实在不想让甘嘉去那个墙纸都发霉的地方,难得机灵一次:“我有个朋友在市中心那里有套房需要有人代管,没什么要求,可以住,帮忙看着就行。”
“你哪个朋友?”甘嘉微微歪头。
“你不用管。”邢洲带着一丝笑。
甘嘉笑了一声,不想戳穿,于是挑逗道:“得了,找管家还要钱呢,你一……”他将话收回去,来了个毫无破绽的急转弯:“你朋友一个月给我多少钱啊?”
“一百六十二平精装,你觉得多少合适?我给你谈。”
“要不你把你朋友电话给我,我跟他谈?你这样做中间人多不好,万一以后出什么事情,你夹在中间多为难。”甘嘉说话连珠炮似的,佯装一副为邢洲好的姿态。
邢洲跟甘嘉在一起不爱带脑子,反应了半天才发现被阴阳了,遂挤出几个字:“……你故意的吧?”
“你那个朋友叫邢洲是吧?巧了我也认识。”甘嘉继续挑逗。
“……”邢洲眸子一眯,蓦地委屈起来,翻身下床,抱起地上扒拉拖鞋的猫走了。
邢洲的天敌是狗,甘嘉恰好很狗。
甘嘉屁颠屁颠地跟过去,没注意邢洲停脚,一下撞在邢洲背上,干脆顺势搂住。
gay不gay的无所谓,身边有人妖他都不介意,又不是所有人都看得上他。
万一邢洲一时兴起逗他玩儿呢?
“哎呀……别生气。”
“你怎么不信?”邢洲有些气急,直觉得闹心,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在甘嘉怀里费劲转身正对着,两人挨得极近,中间只夹着墨鱼蛋,墨鱼蛋一爪子摁在甘嘉嘴上。
“嗯嗯嗯,我信。”甘嘉捏着猫爪子敷衍道。
邢洲费劲脱身走了。
两人展开了一段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路程。
甘嘉一路跟着邢洲,从家里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到家里,然后到阁楼上被拒之门外。
“我错了我错了!”甘嘉一边拍门一边道歉,“哥,我真错了,你出来,我信!我信!你说咱俩结婚了我都信!”
下一刻门被打开,墨鱼蛋被放在地上,门被迅速关上。
墨鱼蛋盘坐在门前仰头看着甘嘉。
甘嘉抱起墨鱼蛋,一只手捏着猫爪子放在门上,试图教会它挠门:“挠。”
墨鱼蛋仰头,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
“叫你爹出来。”
“……喵。”墨鱼蛋弱弱叫了一声。
“不然明天就嘎你蛋。”甘嘉颇为幼稚的威胁。
气氛沉默了几秒,墨鱼蛋忽然不夹了,连扑腾带叫,声音仿佛有人虐待它了一样,叫得撕心裂肺。
“嗷!嗷呜!!!”
邢洲将门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的一人一猫,一声不吭地转身去桌前坐着。
天黑的愈发晚起来,七点多些,黄昏顺着天窗漏进阁楼之中,洒下的光笼罩着坐在窗边的邢洲身上,头发丝都镀着光。
甘嘉呆看了一会儿,抱着猫凑过去坐下:“哥,不是不信,是信不起来,除非……”
“嗯?”邢洲转身看着甘嘉。
“你亲我一下。”
甘嘉本意是耍宝,并没有想过邢洲能干出来。
谁知邢洲扯着板凳凑近,身子前倾,两人瞬间挨近了,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甘嘉微微往后闪了一下身子,把墨鱼蛋塞到邢洲怀里,干笑两声:“那个……我说笑。”
“嗯。”邢洲将墨鱼蛋放到地上。
“你嗯什么?”
甘嘉说罢,被摁着后脑勺亲,邢洲技艺高超,那只手熟门熟路的碰到了甘嘉的敏感地带。
“嗯——”甘嘉皱眉闷哼了一声,抬手捏着邢洲的下颌与他分开,“……”
很不错的滋味,很上瘾,但是——
“你……你有点不道德了。”甘嘉说着,耳朵红到阳光之下血管都清晰可见。
“嗯,我不道德,我还不老实。”邢洲说得直白又隐晦。
两个人都是奔三十的人,即将步入中青年的队伍,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你想跟我做/爱?”甘嘉尤其喜欢将话摊平铺开的讲。
性嘛……
对于甘嘉来说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话题,情到深处发生的事情,很正常。
两人僵持着,直到陈秀荣进来拾掇阁楼。
“不好意思,你们、你们呆着,我明天收拾这儿也行,猫用的我放到一楼小屋子里了,我先走了。”
陈秀荣头一次撞破两人之间的情感交流,颇为不自在的往围裙上蹭手,随后转身离开,顺道把门关上了。
甘嘉和邢洲仍旧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对方。
接吻过后应该有的暧昧气氛半点不存在,尴尬的气氛倒是始终挥之不去。
“不早了,想吃点什么?”邢洲淡淡道,耳朵上仍泛着未消散的红。
甘嘉没说话,直勾勾盯着邢洲的薄唇,浅绯,唇角本身微勾着,嘴唇不干涩分外诱人。
好像可以理解什么叫没听说什么,只想着接吻了。
兄弟的确很香,还很主动。
甘嘉伸手扒了一下邢洲放在膝头的手,手要比他大一些,宽厚一些,指甲剪的很干净。
“所以吃什么?”
打人肯定很疼……
甘嘉想着,抓着邢洲的左手轻轻摩挲着,骨头很硬。
“嗯,所以你想吃什么?”
甘嘉放开邢洲的手:“你家有菜吗?”
“咱家,有。”邢洲将前两个字咬得极重,看起来无比平静。
“我露一手。”甘嘉说着,起身撸起袖子,身上的衬衫不好活动开,于是他迎着邢洲欲言又止的目光下楼换上睡衣到厨房去。
奈何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让甘嘉有些难以大展身手。
邢洲从楼上下来,倚在门边看着甘嘉,见他手忙脚乱,干脆帮忙打下手。
拿个调料、洗个菜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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