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洲愣住了,脸上摆满了不可置信。
没心跳是什么概念?
回来的甘嘉是死的?
邢洲吞咽了一下唾液,心里有些发毛。
“不可能,他还在呼吸,朱涵你肯定……”
“我不会判断错的。”朱涵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短发,打断了邢洲的话,不禁冒起冷汗,“你不是有个道士朋友吗?你叫他来给看看。”
朱涵是a市最年轻的专家号医生,她本来不是特别信玄学这件事的。
但现下不得不信一下了。
邢洲缓了口气,呼吸都有些颤抖。
他摆摆手,让朱涵走了。
朱涵走前看了一眼沙发上躺着的甘嘉,不死心又给把了一下脉。
她觉得自己近十年的医学生涯到头了。
天大的滑铁卢,这货是真没心跳。
朱涵带着一头冷汗起身走了。
邢洲待在阁楼上,拿着手机看着程嘉禾的微信缓了好久。
最终还是打了电话,不过邢洲只是说让程嘉禾来玩。
打过电话后,邢洲匆匆下来。
甘嘉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迷茫,显然是刚醒。
邢洲凑过去坐下,抓着甘嘉的手腕,摸他的脉搏。
“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甘嘉摇摇头:“没啊……我就是很困,还做了个噩梦。”
邢洲缩回手,不知道该拿这个失忆且没有心跳的甘嘉怎么办,只能口头表达关心。
“什么?”
“我梦见有人把我弄到一个废仓库里,说要把我卖掉,说要把我的器官挖出来卖了,我不从他们就打我……”
甘嘉声音闷闷,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胸口。
他觉得这个梦的感觉真实无比。
他的胸口很痛,痛得不行。
甘嘉垂着眼帘,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眼泪决堤似的落下。
邢洲有些无措。
身为兄弟,在这个时候可能会嘲笑他,但现在身份不同,邢洲拿甘嘉当爱人。
邢洲觉得心疼,一点都嘲笑不出来。
甘嘉擦擦眼泪咧了抹笑,搞不明白为什么做个破噩梦还哭一下子。
于是又开始没心没肺的跟邢洲热闹。
“这房子你多少钱买的啊?得还多少年贷款呀?”
大几千万的房子,是邢洲和甘嘉一起买的,装修是按照甘嘉的喜好来的。
但邢洲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于是起身把房本拿来了:“看,不是我一个人买的。”
写在一起的名让甘嘉愣了一下。
他不记得有这岔子事。
但他在意了。
甘嘉接过房本看了又看,随后一脸狐疑地看向邢洲。
干笑两声,声音还有些许闷:“哈哈……哥你怎么拿假的逗我?”
好吧……失忆的人叫不醒。
不过无所谓了。
邢洲叹了口气,将房本收起来。
“待会儿程嘉禾来。”
“嗯。”甘嘉点头。
但有些不记得程嘉禾是谁。
直到程嘉禾到了,甘嘉才想起来。
甘嘉乐呵了。
在甘嘉眼里,程嘉禾是个神人。
神经的神。
堂堂程氏继承人,交际舞不会跳,身子硬到像钢筋。
谈合同不见得多溜,但算卦强得一批。
大学时为了追人家姑娘,跟求偶的极乐鸟似的跳舞。
姑娘落荒而逃。
甘嘉在一边笑得快把被拽来看戏的好舍友拍死了。
“诶呦,这不是程总嘛?还在搞玄学不?”
程嘉禾记仇,烦他,正当他打算直奔邢洲去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气息不像个活人啊?
程嘉禾围着甘嘉转了一圈,脸色铁青。
“你家……”
邢洲伸手捂住了程嘉禾的嘴。
没心跳这事儿,是万万不能让甘嘉这个当事人知道的。
甘嘉有些疑惑。
程嘉禾瞟了一眼甘嘉,拽着邢洲去院子里了。
“他三年前不是失踪了吗,他死了呀,怨气挺大,人们都能看到他了。”
“就是叫你来看这个事情的,但不要当着他的面说。”
程嘉禾沉默良久:“人鬼殊途啊邢总。”
邢洲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想甘嘉想得过头了。
他也不想管甘嘉如今是怎么着。
死了倒也无所谓……
明眼人都看得出邢洲疯了。
长期维持的正常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我想他……
程嘉禾作为外人不想多说,只得点头。
-
中午,三个人一同吃饭。
气氛凝滞。
甘嘉有些不自在,抬脸便对上了程嘉禾的眼睛。
程嘉禾正拿着一截黄瓜啃,顺道观察甘嘉。
如此一对视便被呛着了。
程嘉禾抬手捂嘴,闷咳了几声。
试问哪个人被鬼盯着不发毛呢?
程嘉禾这个道士也不例外。
他想把甘嘉收了,但又觉得没经过邢洲同意就把他收走不合适,便作罢了。
他没再吃东西,找了个由头起身离开。
偌大的别墅内只剩下许久未见的甘嘉和邢洲。
两人吃过饭后,邢洲叫保姆把东西拾掇了。
“下午带你出去,今天不是拾掇出来一个屋子么?你先住那儿。”
之后……你想起来了咱们俩再一起住。
甘嘉点点头,随后闷声道:“我不能回去吗?”
“这么久不见,你不打算跟我玩儿几天吗?”邢洲一句话将甘嘉堵了回去。
甘嘉眼中满是愉悦,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他乐得跟邢洲玩儿。
也很乐意蹭一蹭邢洲的好处。
甘嘉在邢洲指引下洗了个澡,得了个干净的内裤,去了那间卧室。
邢洲则在书房里忙自己的业务。
到下午三点,邢洲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运动装。
甘嘉醒来,邢洲还没忙完。
甘嘉坐在邢洲身边拿着他的手机打游戏。
“嘿,卧槽……谁特么抢我蓝?”
“小声点儿,我都快忘了刚才的思路了。”
甘嘉瞬间噤声,拿着手机到一边的床上躺着打游戏。
也不在乎下午究竟要不要出去了。
出不出去无所谓,在家也挺好。
跟邢洲在一起玩他就很开心。
甘嘉觉多,打着打着就睡着了,手机“啪”地砸在他的脸上。
惊醒了。
邢洲被那动静吓了一跳,偏头去看甘嘉。
只见他困得要死还在打游戏,于是将他往床上放了放,把手机拿过来。
“我帮你打,你睡吧。”
邢洲说着,下意识想亲,但忍住了。
甘嘉闷哼了一声,闭上眼睡了。
鬼总是有点什么奇怪的技能的。
比如这个屋子没开空调,就是觉得很凉快。
准确来说是阴冷。
邢洲费劲打完游戏后关掉手机,去别的屋子里去给员工们开会。
他带着副黑框眼镜,模样是三年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个姓吕的项目总头一个进了会议,乐呵着打趣道:“诶呦,邢总难得状态不错啊。”
邢洲挂了一丝笑,微微颔首,双手交叉着,打趣回去:“最近大家表现都不错,所以我心情也不错。”
“明天下项目吗?”吕经理问道。
“保密。”邢洲眉梢微挑。
下项目这事儿怎么能跟他们说呢?
偷偷摸摸神不知鬼不觉去一趟最好玩了。
他想连秘书都不告知,但那是不可能的,甭管咋样肯定都得走漏风声。
吕经理干笑两声,闭麦了。
一场会开得很严肃。
邢洲平常不怎么爱笑,他今天的反常让人觉得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直到甘嘉忽然出镜又躲开。
高管们知道了原因。
人家失踪多年的爱人回来了,那肯定开心呀。
下会后,邢洲看向甘嘉。
“走啊。”
甘嘉甩了一下脑袋,已经等不及要出去了。
邢洲看了甘嘉片刻,心中欣喜更浓。
这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
“要不咱们去旅游吧?我订票,想去哪儿?”
“去趟草原吧,不去爬山了。”
甘嘉对爬山一事情有独钟。
他体生前力一绝,最喜欢的就是爬山。
邢洲定下车票,猛然想起当时给甘嘉把坟放在了山头上。
还得找个时间把他的尸体找到,把他的坟迁走……
“今晚去赶飞机。”邢洲说。
他们两个人都是p人没什么计划,都是说走就走的。
甘嘉点头:“机票多少钱?”
邢洲当没听见,起身走了。
甘嘉呆住,目光追随着邢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他了。
好兄弟AA制不正常?
甘嘉觉得正常,但邢洲不那么想。
邢洲想的是:老婆变客套了,不开心。
谁跟他客套都行,但甘嘉不能,甘嘉是他老婆不能客套,做兄弟更不能。
邢洲甚至能忍受甘嘉叫他儿砸。
甘嘉屁颠屁颠跟过去,路过了一个紧闭的屋子,驻足片刻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觉得里面肯定有些什么,但直接问肯定不好。
擅闯肯定更不行。
于是甘嘉放弃了进去看看的想法,直奔邢洲的屋子,坐在他的床上看着拾掇东西。
“那下次出去我出机票。”
邢洲动作一顿,抬头看着甘嘉,半晌才吐出来俩字:“不用。”
邢洲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
这么客套,是甘嘉的哪个时期呢?
呵呵……穿一条裤子长大,根本客套不起来。
甘嘉是在试探邢洲。
甘嘉勾了一抹狡黠的笑,躺在床上舒坦地摆了个大字型。
他舒适地叹了一声,出了口气,偏头看着邢洲:“我的好发小这就有钱了!邢总,考虑包养我不?”
“嗯,行。”
“你放心,我能吃苦,我这张嘴好得很。”
邢洲抬眼看甘嘉,眼睛在他嘴皮子上停留了两秒迅速移开,继续往行李箱里塞东西,随后把行李箱和好,起身坐在床上。
“你在我公司有挂名,你想来上班就来,不想来也不打紧,股份有你的。”
甘嘉一听猛地坐起身来,拱手抱拳:“你是我爹。”
“……”
邢洲默然,心里叹气。
忽然回到没处对象之前,还真是不适应。
“乖,闭嘴,不然给你把嘴缝起来。”
甘嘉轻咳了一声,把手放下,微微摊手,抿唇默然,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那个,我应该回去备点衣服?”
“……”邢洲扶了一下眼镜,没法拒绝。
怕忽然从衣柜里拿出几件甘嘉的衣服,他会觉得自己是变态。
不过想来,他俩衣服裤子倒是能通穿,只是内裤不行。
除非碰上什么奇怪的急事。
“我给你买,走吧。”
邢洲有个理念:对爱人越好,生意越兴旺。
他觉得很有道理。
甘嘉被带出去购物,邢洲掏钱很利索,可以说是看上一件买一件。
到头来甘嘉拘谨了。
不敢看,根本不敢看。
看了就得买,强买啊!
甘嘉不喜欢欠别人什么,现在已经在想怎么还了。
甘嘉冷汗直流:“那什么,哥,你给买太多了。”
邢洲看了一眼甘嘉,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半晌才吐出俩字来:“不多。”
给老婆买东西,什么时候都不多。
带这么个兄弟出来倍儿有面子,就是有点心慌。
“这个表怎么样?喜欢么?”邢洲问着,还没等甘嘉说什么便叫柜姐拿出来带在了他的手腕上。
甘嘉哽住:“不……”
“好看,包起来。”邢洲递出卡。
“……”
甘嘉干笑,低着头,用自认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了一句:“把我也包了得了……”
“可以。”
两个字把甘嘉炸的瞳孔震颤。
可以?可以?!
邢洲疯了?
甘嘉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了,累了。
做兄弟也是要有分寸的,怎么能这样呢?
邢洲刷过卡后,接了通电话便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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