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和站起来，秦端真要送他。

他再三推辞，“我一个人可以的，何况月光挺大的，不用担心我见不着路。”

“不是担心你见不着路。本来也是怕唬着你，才没说。不过，还是警惕些好。我前几晚，已经捡了三具尸体回官衙了。”

赵睿和顿时懵住了。他微微张嘴惊愕非常，眼珠子都有些灵动了。嘴唇微微发干，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十足的有些骇然。

“尸体？”

“嗯。三具。”

赵睿和：“……”

他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人，这辈子活这么大，真心只看到过别的人家出殡。哪大晚上的‘捡’尸体？顿时心脏发慌。

秦端拍拍他手臂，“我送你。不然我不放心。你那巷子又僻又没什么人的。”

赵睿和抿抿嘴唇看着他，黑长的眉毛皱起来，他的担心溢于言表，“那你等会儿一个人回来……”他诚然道：“不如清理些衣服，去我那吧。我、也、也不放心你。”

秦端脱口而出：“会不会太急了点啊？我还没做好准备了！”

赵睿和：“…！”

赵睿和面红耳赤，斯斯文文的公子哥这会儿真是脸臊得冒烟。“说什么了？想什么啊？”

秦端冲他轻佻的笑，“你说我说什么想什么啊？”

赵睿和无奈的看着他。秦端皱皱鼻尖亲昵道：“是你先勾我的手指的呀。”

赵睿和脸颊热着，发笑看他。“外人面前不可这样言行无状。”

秦端冲他发笑。

“等我，我收拾收拾衣服。”

赵睿和跟上去，“我帮你。”

秦端便反手去拽他，赵睿和那不急不缓的步伐都被他拉的踉跄。他拉着他走到房间里之后去点灯，然后打开一个门都歪挂一边了的柜子，里边儿就放着三套衣服。

赵睿和看着觉得不可思议，“你就这几套衣服吗？”

秦端嗯了一声，“我基本上天天当值的，两套常服两套官服已经很够了。”

赵睿和心里说：那你要是入了盛夏，稍微热点，汗一出，连衣服都没得换。

秦端又道：“我的银钱顶多填饱肚子，要买衣服，还得攒攒。嘿嘿，你不会嫌弃我穷吧。”说罢他攀着赵睿和肩膀说：“放心，我有把子力气了，届时一个顶五个的，去码头搬货都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赵睿和很是不赞同，“我也有手有脚的，要你周全这些做什么？”

“我们两个，真在一块儿过日子了……”他虽然心中羞涩，但是面上仍然坚持的说道：“便是一块儿努力，不该劳累你一个人。这样不好。”

秦端大受感动，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勾住他的脖颈，脸颊顿时挨蹭着他脸颊，然后在他脸上亲香一个。“赵先生说什么都对。”

赵睿和又给红了脸。

他是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哥，实在是比不上秦端这‘流（氓）’。

秦端把衣服全都给拿上了。

赵睿和垂了垂眼帘，心想：难道就真的……真的搬了呀……不打算回来了吗？

一时间心中雀跃吧又觉得发展好似也太快了些……

但是他手心发痒。

心尖尖上也发痒。

“我是很认真的。秦端。”

秦端吹灭蜡烛拉着赵睿和往门外走的时候，赵睿和没有动，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来压抑住心里的慌乱。

他是认真的。

认真喜欢他。

缘分来了，他想和他过一辈子的。

不是像外边儿那些人看对眼了玩一玩，到时候索然了寡味了，就又各奔东西。不是那样的！

秦端站在门槛上，月光落在他的肩膀上。赵睿和却站在黑暗里。

秦端听着他这样郑重的突兀说出来的话，只是微微愣一愣神，但是既没有失色，也没有诧异。他甚至在听了这话后，莞尔起来，他认认真真的看着赵睿和，眼角眉梢都在月光的温柔下，那样恬然、那样的让人喜爱。

他紧了紧握着赵睿和的手掌，说道——

“我也是很认真的。”

“赵先生，我秦端喜欢你，是很、很、很认真的！”

他举着自己的刀，伸两根手指出来。

“没有虚言。”

秦端拉着他的手从门槛下来，伸手抱着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嘴唇吻了吻他的嘴唇。

“我真心的。真心喜欢你。”他低声说。柔肠百转。

赵睿和在这一瞬间，只觉得心腔被填的好满，里边儿是满满的幸福，满到四溢开来。连眼眶里都涌动着炽热的甜蜜，心尖上一圈一圈的泛滥着甜丝丝的味儿。喉咙又莫名的有点酸。

“我也是。”他说。

拥吻，是一件亲密的事儿。

两个人踏着月光出了官衙的宿舍，秦端把门给关好了。这门不上锁，白日里做当值的休息之用，没有哪个不长眼给到这里来搞三搞四。

赵睿和帮秦端拿着包裹，而秦端挎着刀，提着食盒。街上此时此刻还有很多人，热热闹闹的。两人并没有牵手。

只是依旧低眉浅笑着絮絮说话。

等走过一半的白马街，才拐进焦石巷。突兀的就安静了。秦端和赵睿和站在巷子里，笑起来。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小心着点儿，路有点不平。”

秦端说。

赵睿和：“嗯。你也小心点。”

秦端很开心，他和赵睿和在一块儿，嘴角没下来过。秦端走在前边儿拉着他。

月光东一块西一块的斑驳在凹（凸）不平的石子小路上，两边的院墙高高的立着。他们要顺着这条石子路走到焦石巷尾端的院门。

这个时候并没有风，可是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一片树叶飘飘荡荡的从树梢落进这小巷子里。显得古怪又有些诡异。

然则秦端丝毫没有察觉，他也完全没有防备的往前走着，他甚至还回过头来看一看赵睿和，笑容满面。

可是就在他走到树叶飘落处，一道人影突然悄无声息的立在了巷子中间。仿佛一直站在这里等待多时。

秦端和赵睿和都看到了，瞬时间全然神经紧绷。

赵睿和面色惊恐，如夜路遇鬼。

而秦端骤然瞪大了眼睛，全身猛然绷紧。

但是仅仅只在瞬息之间，这人影鬼魅一般的已经从几米开外忽然近到前面。

这人的肩膀已经搭上秦端身体。

一把雪亮的匕首正好折出月茫，这人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万分干脆利落，手持匕首直捅秦端心窝而去。

距离这样近，近到秦端闻得到这人身上的冷香。

赵睿和惊恐的瞪大眼眸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余地。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习过武的公子哥而已。

下一瞬息秦端的左手松开了赵睿和的手掌。食盒落在了石子路上，发出一声砰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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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