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修了两个月。秦端已经充分融入了官方队伍。成了捕快的预备役中的一员，要是做得好，基本上到年底就能转正。

到时候一个月领半两银子。

温饱是没有问题。

秦端是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的，他脑子又不大聪明，找到个可以糊口的事儿做已经很满足了。钱少点无所谓，至少管两餐饭，还管住宿。

一大早的，秦端和其他捕快一起集合，先取当值的腰牌，然后挨个儿点名。接着分配任务。秦端今儿是头一回，拿着腰牌挎着把黑色的弯刀，三斤多重。

站一堆看起来还算精神面貌不错的捕快里，鹤立鸡群。

人身修腿长的，脸好看得不行。

一双眉眼真是有说不出的味儿。

特吸引人。

唐大山点到——

“左小五、庞福、宋壮壮、秦端，你们四个今天跟我巡白马街，其他人巡锦绣街和博园。”

“是！”

秦端觉得自己像……城管。

摆摊的是要收取地摊费的。到时间点了不许摆了要负责驱赶人出城。还有违规乱摆的，那是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的，要是不听，呵！基本上还是没人敢不听。

上京城的街道主街道就有七条。

其他小街小巷更是数不清。

他们负责的这白马街还有锦绣街、博园，这一块儿，只能算是巴掌大的地儿。就跟21世纪里一个市里的一个区的一个街道的片儿所似得。

不过油水什么的，还过得去。秦端收保护费收习惯了，这事儿做起来特别上手。像上辈子，他罩着的那条街，没电了、没水了、线路烧了、打架了、外头有人找茬了……就连停车停岔了都有人喊他帮忙‘挪车’。他收点保护费辛苦不？你说辛苦不？

还是这儿好。看你生意好，多收个一文两文的地摊费也没人敢BB。秦端还吃了个不要钱的早餐，人包子摊的老板一人给送了两包子。

秦端啃着特别香。

有种想日日过来打秋风的危险想法。不过被他压制了。

没过两天秦端就赚了外快。白马街上一家酒楼搞装修，搬来的震门的石狮子老摆不准位子，总还差了些。

老板在一边急得冒汗。

一头戴金冠，身穿墨青色道服，背负桃木剑的老道士在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说道：“摆正摆正，不摆正，回头岔了财路，就不能日进斗金了。”

秦端和唐大山他们正收地摊费收到这边儿。秦端本来是打算路过的，但看七八个老爷们气喘吁吁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那老道士还在BB不成、不行、要不得……秦端停下大长腿，伸手给挪挪。

“成不？”

众人：“……”

老道士：“还要挪一丢丢。”

秦端伸出手指再给推推。

“成不？”

老道士：“……”

众人：“……”

成了！

老板特高兴，拿了几瓶好酒出来。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还请收下。”

唐大山收的。看秦端——

小子，可以啊。

秦端嘿嘿笑了一声。

当天下值之后，交了腰牌，秦端抱着巴掌大一小坛子酒，闻了闻，好香的呀！他都……好几个月没喝酒了。想念他的二锅头！牛栏山！

喝酒怎么能没有牛肉了？

要熟牛肉，卤香四溢，筋劲十足。

要花生米。猪油鸡油对半，小火炒香炒酥。

再来点辣子香干、腐竹豆皮儿，啧……

秦端抱着这坛子酒打南边儿去，打算找个小摊子点几个菜，配他的酒。他现在也是兜里有点收入的人了。每天多收的一点铜板，除了交上去的大头，他们这些小捕快也能吃点蚊子肉。

在外头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他往馨翠阁那边过，这时候燕云馆的门口的那棵杏花树已经凋零了。绿叶峥峥。秦端忍不住的微微的停顿了脚步，想起自己那一日从三楼窗户跳下来、砸到的那位大兄弟。

秦端忍不住笑。

真是对不住啊。

他脚步继续往前走，这时候赵睿和从燕云馆里出来。街上已经没有很多人了，夕阳的光迤逦在青白的石板上，天边是一线褪色的霞彩。

秦端往燕云馆望去的那一眼，目光就这样恰恰好的撞进赵睿和的眸里。

两人，在这样平和的夕阳下黄昏里，相视而笑。

赵睿和今儿穿了一身紫色的外袍，里边儿是一件浅蓝色布料的中衣。系着根同色的腰带。

很有些书生的味儿。

他从燕云馆里出来，步下阶梯，朝秦端走来。

秦端再见到赵睿和是很开心的，这算他的‘救命恩人’。他性子大大咧咧一些，先开口说的话，“手好了没呀？”

他说话声音软乎着，是这身体本身的软乎。透着关切。

赵睿和点点头，还给摆了摆手掌，“好了。早半个月便好了。”

秦端忍不住笑，伸出手去捏捏他的手掌，赵睿和看着他。

是好了。

捏他他也不疼。

秦端举一举手里的酒，“请你喝酒，赏不赏脸？”

赵睿和笑着点头，“好。”

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后，赵睿和想起初初和秦端见面的事情，心想，若是那一瞬，他没伸出手去，没去接住他媳妇儿。

他若是掉地上、脸先着陆，崩几颗牙、断个鼻梁什么的……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秦端找了家小馆子，和赵睿和坐了下来。揭开酒封，一人倒了一碗。点了五个小菜。

秦端抿一口酒，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处有一处小笑涡。

“秦端。”他说，“我叫秦端。”然后又道：“那一日真是谢谢你了。”

赵睿和毫不计较，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不客气。何况，我也没能接稳你。”

秦端见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实在忍不住乐，“是我太重了，连累着你了。今天再见到你，见你没事，我这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罢，又道：“我现在在官衙里当差，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他举起酒碗，赵睿和拿起酒碗和他碰一碰。

他喝了一口。

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对秦端道：“我姓赵，赵睿和。睿智温和、赵睿和。”

秦端觉得这人真是特别有意思，于是挺了挺胸口，再介绍一遍自己，“秦端，端端正正的端。”

赵睿和：“……”这人真是……好有意思。很有趣儿。

菜上齐了。

秦端给夹了一筷子韭菜香干，吃得特别香。

“睿和，别客气，赶紧吃。菜不够我再点。老板，还来两坛杏花酒。”

赵睿和忙道：“一碗即可，还是少喝点酒，我不胜酒力。”

秦端：“没事儿，我胜！”

赵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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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