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家里人会说自己冷血,对亲人能置之不理。自己被人轻而易举抬上道德行刑台,谁都可以来评判。
也许是习惯了。
姜曲想到之前的颜枝,不是让自己走得很干脆吗?又反过来责问自己,这是什么套路呢?
“对不起。”姜曲知道自己的回答并不能令她满意,“那件事给你带来麻烦,我深感抱歉。可是颜枝,咱两在一起注定不会舒坦,你怎么……”
“停。”一阵肃风急速吹过,颜枝及腰长发随风撩起,几缕发丝缠在面颊,连带着她的神情遮住少许。
“我不想听你说没用的话。”
颜枝的美令人无法拒绝,憔悴着红了双眼,整个人迎着寒风瑟瑟发抖。
目光狼狈又倔强,很像一只小区里面被弃养的猫。
姜曲松开行李箱把杆,走上前抱住颜枝。
——颜枝的世界发出短暂的空鸣——四周的风声鹤唳终止于此。
姜曲主动投怀送抱代表什么呢?
下一刻,姜曲已经回到刚才的位置,她看起来有些着急,“大明星,能不能送我去个地方?”
车辆平稳形势,甚至往郊外去。
颜枝面上不露声色,实际在想自己是脑抽,会亲手送她离自己更远的地方。
最终,车子停在一所中小学前面,姜曲当着颜枝的面打了个电话,“杨老师,我已经到校门口了,麻烦您让姜阳下来一趟。”
颜枝带上墨镜,也不下车,只是透过镜片看向隔着校门的小孩和姜曲谈话。
六七岁的小孩。
姜曲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孩笑得眉眼弯弯。
“姐,我好想你。”
姜曲嘱咐他:“听老师的话,我要忙着学习工作可能顾不上你。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姜阳点头,随后艰难开口,“姐,那家里怎么办,我出来了妈妈会担心的。”
“不用担心他们,我会给妈妈打钱,等你暑假可以回去看她。”
“嗯,”姜阳点点头,“姐,我一定好好学习,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留在大城市。”
姜曲不作答,向他挥挥手,让他赶快回教室上课去。
颜枝目光落在那小孩脸上,距离不远不近,两人亲密的接触令颜枝醋坛子翻倒。
小孩拖着行李箱,时不时还要回过身看姜曲是否还在。
注意到颜枝目光,姜曲侧首和她对视。
不同于以往了无生气,姜曲笑出声,牙齿洁白笑容人畜无害,“如果我说那是我儿子,你信吗?”
信吗?
换算年纪,自己和姜曲16岁分别,至今七年时间,够她造一个这般年纪的小孩出来。
颜枝没说话,手指握着方向盘,指骨都泛白,她百分百确认姜曲的话,因此此时分外想让自己消化这事实。
怎么可以呢?又怎么会这样呢?
人一旦接受不了自己认知的事情,会易怒,最恶毒的想法会萌芽。
“车!”耳旁一声惊呼,颜枝瞳仁重新聚焦,迎面一辆卡车驶来,疯狂摁着喇叭,彼此不足三米距离。
猛的,急刹声不断放大,方向转变冲向右侧绿化带。
姜曲庆幸,这辆豪车配置顶好,刹车灵敏,保住自己小命。
两人惊魂未定,姜曲手脚都在发抖,很久很久自己都没有陷入死亡刺激。
“拜托,下次想死请别拉着我好吗?”
颜枝状态比姜曲好一些,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颜枝盯着姜曲,车内气氛凝重尴尬。
颜枝低气压笑了笑,“说真的,有那么瞬间,要是咱两就这死了就好了。”
“颜枝,”姜曲语气严肃,刚才经历刺激,姜曲连神色也正经起来,“说话要避谶,不要拿生死开玩笑。如果你对我有气,可以骂我。”
猛的,主驾驶的人倾身而来,姜曲的后颈被一股力拽着往前。
两人快速离得很近,姜曲见逐渐对面的脸逐渐放大,她紧闭双眼,以为两人要脸对脸鼻子打鼻子凑在一起。
颜枝气息温香呼在脸上,姜曲睁眼,她在对方瞳仁看见自己倒影,直觉再迟钝,此时也感知到颜枝很生气。
“下车。”颜枝松开她,口齿一张下了逐客令。
这里位于市郊,不好打车。
颜枝本是气话,可姜曲一句话不说干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傻不愣。”
颜枝更气,踩油门往前冲了一段时间,她不受控制看向后视镜,小小的人双手缩在兜里,低头顺着路往前走。
即使被人扔下,她也毫不在意。安静、孤独、冷漠地行走。
颜枝想到以前的姜曲,不是这样的,她虽然不爱说话,但至少阳光明媚,从不会在任何事上泄气。
现在——死气沉沉,颜枝从未在她身上见证过“开心。”
车轮缓慢倒退姜曲身边,姜曲听见车窗里的人说:“上车。”
姜曲向来不在为难自身的情况下能屈能伸,甚至还想颜枝道谢。
颜枝看见姜曲镇定自若神情后,忽然想到自己站在一个自己从来没触及到的角度重新审视姜曲。
“我觉得以你的性向,无法接受和别人生孩子。”颜枝咳嗽轻了轻嗓子,为方才慌乱的自己找补。
“对呀,只是没想到你不太适合开玩笑。”姜曲了然,刚才的乌龙像逗小狗一样。
姜曲轻笑,眸光有一些细碎的光,她侧首看向颜枝,“我们睡了这么多天,你也分辨不了吗?”
“我他妈又不是医生。”颜枝耳根红了,为自己气愤辩驳。
很快,颜枝的烦躁被抚平。姜曲伸手,冰凉的指腹按摩着耳尖,以冰凉去融化热。
“大明星脾气真的大。”姜曲无奈得很,“那是我十七岁,同父同母给我生的亲弟弟。”
颜枝错愕看向姜曲,随后又目视前方。
十七岁?是她两分开的那一年,自此天地分割。
“后来,弟弟的出生让家里完全成了烈狱。爸爸没有工作,打牌欠了赌债,妈妈要照顾弟弟,家里没有劳动能力没有经历来源。我一边养家一边带读书。”
她高二辍学一年打工,早早入了社会。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颜枝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边想喊停姜曲先别说,自己找个地方停车慢慢听她讲,一边又怕错过这个点,姜曲不想说了。
“我找过你的。”姜曲垂下眼睛,长睫毛很隐秘地遮住姜曲此时深情,“你家里人说你出国了,我有点不信,再去被人警告到家里。挨了一顿打后放弃找你的念头。”
“颜枝,我就是这样的人,怕疼。一点小事都能让我犹豫后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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