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面面相觑，其中不乏一些胆小的记者想打退堂鼓。

但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还有一部分记者坚定地表示：“好，只要程先生愿意，我们当然愿意跟进去一起听，只是法官那边会同意吗？”

另外一边的一个记者也乘机接着问道：“还是说程先生就是明知庭审不允许媒体现场直播，所以故意在这里装模作样？”

程聿心里觉得无语极了，但面上还是淡然得很。

“怎么会呢，我可以帮各位主动向法官申请现场直播，我相信站在大家对这件事的关注，以及社会和政府对于环境保护的重视的角度来看，法官也会答应我的直播申请。”

此话一出，刚在尖锐逼问他的记者也无话可说。

并且不出他所料，法官对他的直播申请表示理解并同意。

随着原告、被告和旁听席上诸多记者的落座，这场庭审也正式宣告开始。

对面的律师先发制人：“程先生，根据我们接收到的证据，你通过政府项目私交工厂，非法排放污水，造成环境污染，严重破坏公共卫生设施等多宗罪行，同时也导致了附近居民卫生安全产生威胁，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

程聿淡定地开口：“那请问我可以看看你所谓的证据吗？”

“当然可以。”对面的律师将陆殊白早就准备好的证据资料递出去，仿佛一个正义使者。

程聿接过这份资料，看着a4纸上图文并茂的内容，轻笑一声。

“律师先生，你准备得倒是很充分。”

对面的律师歪嘴一笑，颇为自得：“那当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和充分的准备，其实不是显得我们是在冤枉人？”

程聿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他话锋一转，“你的证据里似乎缺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对面律师回复得还算镇定，只是潜意识里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我的同伙。”程聿举起这些证据，说道：“显然，这些图片和文字都只展现出了私排污水的恶劣后果，那么请问我和那些私排污水的工厂是怎么联系上的呢？具体和我合作的有哪些工厂呢？而且，你又怎么保证这些私排的工厂里没有趁机偷排的呢？”

程聿并不自证，他只是顺着对面律师的话不停地追问细节：

“众所周知，拿下政府排污项目的是陆氏，我不过是个技术人员罢了，诚然，我确实有可以私排污水的能力，可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大学生，他们要找到我，要通过谁呢，能在我和各个工厂之间牵线搭桥的，是谁呢？”

对面律师此时显然有些慌乱：“程先生，你你要东拉西扯了，你说的这些和本案又有多大的关系呢，我能拿的出实打实的证据，可你却只会攀扯别人，你还说你是个学生，这就是你身为京大学生该有的人格素养吗？”

由于是现场直播，此时大众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正在持续上升。

程聿侧目望向窗外，此时已经艳阳高照，大中午的，日头正盛。

算算时间，该来的人也马上就要到了。

程聿转头看向法官，“法官先生，今天见你其实应该是提前认识你，本来我是打算等一切都核实清楚了再跟你检举的，可时不我待，我也只好选择就告知你，我在为陆氏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发现陆氏集团旗下的许多工厂偷排乱排污水，甚至造假数据，偷税……”

“闭嘴！”对面的律师大声呵斥，打断了程聿的发言，“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程聿，你不要为了洗白自己就给别人泼脏水。”

坐在办公室里的陆殊白在实时直播里看到程聿的这番发言也握紧了拳头，听到律师的辩解后，才勉强松了松手。

可惜他的轻松只有这一秒。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是唐昭。

他今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家里怎么一个声音也没有。

原想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可一开机就开到了程聿的名字高居热搜第一。

他深知这个词条必然是有人推波助澜的结果，接着他点进词条一看，便看到了现场直播的状况。

他当即就想飞奔到法院，但他一扭头，便又看到了自己放在床头准备拆看的礼物。

这是程聿昨天送给自己的礼物，说是要今天中午拆。

唐昭看看时间，此时已经离中午不远了，而且他能感觉到这礼盒里装的东西应该和今天的事有密切关系。

他打开一看，果然就是一堆他看不懂的什么什么工厂的排污数据报告和财务收支等等一系列资料，但一张a4纸上都印了“绝密”这两个字。

来不及细想，他凭着直觉直接带上这些东西就往法院奔，手机里实时播放着程聿的直播现场。

终于，在程聿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到了。

唐昭举起手中的一沓资料，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不是要证据吗，这些，够不够？”

不过为了防止那个律师突然发疯，跑到他面前抢走证据撕碎，甚至吃掉。

唐昭也只敢举着给他看了眼，就立刻放到身后，然后看向程聿，等待他的下一步安排。

程聿给了唐昭一个鼓励认可的眼神，然后对法官说道：

“我的男朋友已经把我收集到的证据都带来了，法官先生，你们可以当着正在直播的多家媒体仔细核实真假，甚至可以公布出去。”

程聿言之凿凿，在座的法官里虽然也有几位被陆殊白打了招呼，但他们打招呼的话题也仅限于把程聿弄进监狱。

面对这样攻受易形的局面，他们显然也有些懵圈。

倒是其中一个年轻的女法官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交上来吧，你们放心，关于陆氏的问题本庭绝不会姑息包庇。”

唐昭下意识看向程聿，程聿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就接收到了系统对这位女法官的基本信息搜查结果。

在确保她和陆氏无关后，他朝唐昭点了点头。

唐昭收到他的示意，立刻就把自己手中的一沓资料交了上去。

事情闹到现在这一步，法官都已达成基本共识——先休庭，查实再议。

就在他们决定宣判这个结果时，门口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稍等。”

唐昭觉得声音耳熟，回头一看，直接惊呆：陆殊白怎么会来？

偏偏对上陆殊白对上他震惊的眼神倒是淡定得很，“唐昭，好久不见。”

唐昭躲开他的眼神，不作回应。

陆殊白看到这一幕有些气愤，不过他目前的重点不在唐昭身上，所以他觉得先搁置这事。

而是走进门说道：“各位法官好，关于程聿对陆氏的检举，我身为陆氏的代行董事表示那些都都是绝对的污蔑，大家想查就查，反正清者自清。”

“不过，程聿，你和我表弟陆笙私下密谋私收贿金、偷排污水的事情，那都是板上钉钉的，我已经带来了你和我表弟共谋的证据，法网恢恢，你休想把脏水泼给陆氏，然后洗清自己。”

程聿闻言不禁微皱眉头，他倒是有些意外，一个人居然为了可以成功陷害另一个人而不惜把自己的亲表弟都出卖，实属罕见。

不过一想到当事人是陆殊白，他倒也显得没有那么想不通。

“陆总的意思就是我和小陆总同流合污了，那么敢问小陆总在哪里呢？”

陆殊白大义凛然地说道：“自然是在家里闭门思过，然后等着去监狱里忏悔罪行。”

陆·忏悔罪行·笙此时已被迷晕在陆家，不省人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表哥居然在外头这样说自己。

程聿看着陆殊白，目光露出了少见的锐利，“陆总这样说，那我可是不敢当，当然，小陆总也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

陆殊白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陆总，哪个排污的工厂想故意排污污染环境呢，他们住在那里，喝那里的水，吃那里的菜，如果不是有人威逼利诱，他们在明可以简易净化的前提下为什么要非法排污呢？”

程聿并不回答陆殊白的话，而是不断抛出自己的问题。

陆殊白也选择不回答，直接装傻：“程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程聿看了看旁听席两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陆先生只要眼睛看的清人就好。”

陆殊白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瞳孔紧缩，怎么是周智和当初那个红毛混混，他们俩怎么坐在一块了？

他心里暗道不妙，看向程聿的眼神也不如来事镇定。

程聿明白他的心绪已经乱了，干脆利落地摊牌，让他彻底自乱阵脚：

“陆殊白，其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想继续把我送进监狱，明明马上要进监狱的人是你，你不急着收拾行李吗？”

陆殊白气极道：“你……”

他想要辩解，但一旦他开口，他知道程聿一定会把他和红毛的那些事说出来。

他雇人斗殴砸店、聚众闹事的事也一定会被说出来。

到了那一步，这些年所有的灰色行为就都要被披露了，他不敢，程聿就是吃准了他不敢。

还有周智，他还不知道周智，知不知道他曾经跟红毛说好砸他家网吧的事？

陆殊白越想越乱，他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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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