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原本没想为阿加莎收尾的。

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折了一支樱花，他抬头看着樱花树的枝桠，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把它折下来的。手中的樱花开的妖艳，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养料”。

他顺便拿走了阿加莎扔在地上的铲子，它已经被擦干净了，可连同这支樱花一样，他对此毫无印象。超推理得到的反馈就是他自己做完了这一切，过程呢？动机呢？什么都没有。

江户川乱步已经开始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诡异。

他被影响了。

名侦探大人一手拎着铲子，一手拿着一支樱花，回到了客厅。他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扯了一张纸擦干净手，重新吃起了薯片。

阿加莎从楼上下来，带着一身森寒和水汽在一楼乱逛，江户川乱步知道她在确认着什么，也知道她存在着迷惑。

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看穿。

这是存在于现有认知之上的东西，他暂时无法承受窥探它的后果和代价，一如阿加莎曾告诫过的。

【窥探不该理解的事物，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难得的令人安心呢，原来你还记得我们是同盟。”阿加莎端起了那杯凉掉的红茶，她并不在意它的温度，浅尝了一口。

江户川乱步没有说话，他吃掉最后一片薯片，擦干净双手，才慢吞吞的开口，“发生了什么？”

“你看的出来吧？”阿加莎轻笑，“即使不用超推理，也能看出这是一场杀人不成反被杀的戏码。”

“乱步。”她暗含警告：“是镜动手在先，你要包庇他吗？”

“既然此事已经解决，就不要再管。”她道：“一切自有定论。他不会伤害你，但不代表他不会伤害别人。”

镜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江户川乱步下手，因为杀亲是大罪。

既然能够免于双方的痛苦，又何必固执下去？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江户川乱步着想，即使是同位体，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很难分割罪孽。

而镜，不过是一个虚假之物罢了。

阿加莎强忍着心脏传来的疼痛，她在面对镜的时候，总是恍惚着想起她的波洛。

她本不应该干涉的，但涩泽龙彦更重要一些，阿加莎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伤害的行为。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这种心悸和后怕被放大了无数倍，从她到达这里开始就被影响着。

“我们是来查案的。”江户川乱步面无表情，“而不是来杀人。”

“可你已经收了尾，成了共犯。”阿加莎放下茶杯，“乱步，即使是第一人称叙事者都有可能是凶手，侦探亦然。”

“推理十诫中不允许侦探成为罪犯。”江户川乱步道。

“推理十诫中侦探同样不能用超自然的或怪异的侦探方法。”阿加莎反驳，“你我都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乱步，它无法约束我们。”

“这些条条框框都无法成为我们思想和灵魂的束缚。”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则，而有些人，天生不甘受缚。

“这个房子里，不，这个地区。”阿加莎捏着茶壶壶盖顶上的花苞，打开了壶盖，看了一眼里面红褐色的茶水，“都充斥着超自然的东西。”

“就连我们自己都是。”她盖上了壶盖，“不对吗？”

“大家都是异能者。”

“别诈了。”江户川乱步把花枝递给她，“你知道超推理并不是异能，就算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你也在诈我啊，乱步。”阿加莎没有正面回应，她接过花枝，将它插入了花瓶中，摆放在了餐桌上。少女撑着餐桌，长长的金发披散在身后，正对着客厅里的画。

她摊开手，手心朝上，轻轻托举着什么，“你知道吗，在我们之中，存在着一位‘犹大’。”

“他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你我皆是犹大，又皆不是犹大。”

“但如果不是你，也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既然人员已经到齐，那么舞台也该随之架好，外面的窄桥会塌陷，此地将成孤岛。”

“暴风雪山庄。”江户川乱步接上了话，“你想结盟。”

阿加莎惊奇道：“我们不是已经结盟了吗？作为天然的盟友，我们可都是推协的一员啊。”少女的指尖往乱步的方向一点，“你看，信物啊，它在你那里。”

江户川乱步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块金色的怀表，刻有书籍样式的外壳正对着他，长长的表链半垂着，在他手心滑下。

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我借给你了。”她说，“记得还我啊。”

“【乱步】。”

江户川乱步用力攥紧这块怀表，“不必要的试探就是你的诚意吗？女爵大人。”

“哎呀，生气了。”阿加莎的高跟叩地，她并未刻意掩饰脚步，在木地板上走动的时候，发出如鼓点一般的声音。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骰子，丢在了桌子上，“试一试吧。”

涩泽龙彦说过要让她教导江户川乱步。

她不动声色地引导着江户川乱步。

“看一看命运。”

江户川乱步看了她一眼，两枚骰子被他握在手心。

“你想要骰什么？”

他没有回应，只是将它们丢在了桌子上，在快要停下转动的那一刻，两枚骰子化为齑粉。

但他们都看见了。

［。rp ■■］

［D100=■■[惩罚骰:■] = ■■/■■？？？］

［。sc1/1d■ ■］

［■■■■的■■：1D100=1/■■ 祂，眷顾于你。］

阿加莎笑容逐渐扩大。

“你是被眷顾着的呢？”她讽刺一般的道：“真幸运，真可怜。”

“真不幸。”

江户川乱步看着自己丢出骰子的手，若有所思。

“你所思之事，必能实现。”阿加莎轻声道：“这是命运的选择，命运与你同在。”

“我不相信命运。”江户川乱步道：“我会将这场戏剧的帷幕拉上。”

阿加莎一怔。

帷幕……

少女冰蓝色的双眼中一阵恍惚。

“好啊。”她笑出声来，“我等着。”

阿加莎伸出手，少女本应柔软细腻的手上带着一层茧子，伸到了江户川乱步的面前，“作为盟友，来立约吧。”

“在桥塌陷，第四人到来之前。”

抢先一步取得主动权。

“立约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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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四周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