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谢翡青直接失眠了。
倒也没浪费这一晚上时间,三番四次睡不着觉的他,去洗了五、六次冷水澡,还是没办法缓解那种难受。
那块小布料,被他放在床柜上,又放进黑色垃圾袋,丢出门外去。
最后,谢翡青还是趁四下无人,把那只黑色塑料袋捡回来,拿起了那块小布料。
用到差不多天蒙蒙亮,她那种清甜让人上瘾的冷香,已经混合了他自己的味道。
谢翡青终于是再弄不出来一点,倒头睡着了。
谢翡青一想到这件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不能怪他,谁叫那晚他喝了假酒,退一千步一万步说,他那方面又没有问题,没有难言之隐。
怎么可能深更半夜看见赤壁之战,还能睡得着?
谢翡青收回乱瞟的思绪,为了尝试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那天的事,他看了眼手中捡起来的支票。
的确成功被转移走注意力了,数了数支票上面的钱数,个十百千万……区区一百万。
谢翡青当场没忍住,嗤笑出声:“噗!这么抠搜?”
“小寡妇你知道吗?他们家上次派代表去参加慈善晚会,都捐了一千万!结果,就给了你一百万,是真不把你看在眼里啊,拿你当要饭的糊弄呢!”
凌霜兰看着谢翡青拿着那张支票,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她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直到他终于笑够了。
凌霜兰才慢悠悠开口,却是好心劝他:“下次别这样笑了,看上去好傻。”
“不是你疯了吧,你这个寡妇竟然敢说我傻?”
“诶!等等等等……本少爷什么时候允许你走了?你走都不跟我打招呼?”
凌霜兰不仅走,还从他手里抽走了那张支票。
谢翡青原本心情很差,骂骂咧咧的话,就到了嘴边,可想到了自己输了三局大冒险。
他是个相当要面子的人,他宁可死,都不能没有脸面,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大冒险任务失败!
谢翡青迈开长腿追上去,拦住了凌霜兰的路。
谢翡青清了清嗓子,忍气吞声找话题:“你回剧组吗?反正刚刚我也给里面献花了,我们顺路,我可以送你回去。”
“今天我开的车可是改装版小黄蜂,我都放下身段载你一程了,小寡妇,你是不得请我吃顿饭?你是不是还得请我……”
他话没说完,这女人就毫不委婉的拒绝他:“我不想坐你的车。”
谢翡青压着火气问:“不是我好心邀请你,你凭什么拒绝?”
“你好吵,吵得我耳朵好痛,头也痛。”她说完,往左侧挪开小半步,要从他身侧绕过去。
可大冒险任务在身,谢翡青才不想让她走,于是往右挪了挪挡住她路。
眼看着她就快踩到他脚,凌霜兰下意识拿手撑住他胸膛,她站稳身体,就要收回手。
谢翡青却精准虚空索敌,捏住了她想收回的手腕。
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天晚上,已经死透的叶绿岐捏住她纤细的脚腕,摩挲了一番,紧接着,才把她脚腕搭在了肩膀上。
谢翡青脑子里想着,手上也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腕。
柔软的,凉凉的,皮肤细腻光滑,手感很好。
如果凑到鼻尖,会不会是熟悉的香味?
快要忍不住低头去嗅闻她的手,谢翡青意识到控制不住自己思想,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他立马大了一两分语调说话,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好啊你,小寡妇,你居然摸我胸肌,是不是盘算着,要趁着老公死了,赶紧给自己找个下家啊?”
凌霜兰情绪比卡皮巴拉还稳定,没有挣脱手腕,任由谢翡青捏着,只是蹙起了眉头。
她老实巴交地确诊他:“你,好普信。”
谢翡青自尊受伤,才松开了她手,他气得简直快面部表情都快要抽抽了!
“你说我普信?我?”
谢家家产千亿,他身高将近一八五,上普通高中,同学不知道谢翡青家里有钱时候,他桌肚里情书就摞得比练习册还要高了。
上高中大学都是表白墙常驻校草,这个寡妇说他普信?
她怎么敢的?
凌霜兰却好像感受不到他的愤怒一样,老实的点点头。
下一瞬,她被新的东西转移开了注意力。
绕开谢翡青,凌霜兰不由分说,小跑到了朝这边走来的男人身前。
叶肆看着小寡嫂跑到他身边,狭长莫测的眸光隔着薄薄镜片,看了眼稍远处的谢家二公子。
叶肆下一秒才浅笑着,温润无比和凌霜兰打招呼:“嫂嫂,已经把小花儿献给我哥了?”
凌霜兰点点头:“谢谢你,送我进来。”
凌霜兰小声说着话,从谢翡青视角看过去,两人氛围和谐的不像话。
怎么这寡妇对自己不这么态度乖软温和?
大冒险任务还没完成呢,谢翡青在心底里告知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脸面要紧!
他迈着大步,走到了一派和谐的两人身侧,可他明明及时刹住脚了,凌霜兰却无故被他“撞得”一个趔趄。
眼看着她就要不幸被“撞得”摔倒在地,叶肆下意识揽住了她腰。
她身体被撞在了叶肆身上,脸贴着他胸膛,一只小手挡在他胸前,却没能撑住身子。
叶肆怕她摔倒,下意识禁锢紧些她的腰身,她看上去就很瘦,一只手就能搂抱住,然而腰上还有些柔软的肉,身上又是特有清冷的甜香,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倒像是自带的香气。
搂抱间,叶肆卡在眼眶的单片镜滑落,长长的链条,撞在他胸前领带夹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响声让叶肆理智回笼,洁癖发作收回了揽着凌霜兰腰的手。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那一刻手边有点空落。
叶肆从小到大习惯了勾心斗角,他第一反应是,日后留一线,不能让和他接触过的任何人感觉尴尬。
于是继续温和笑着,他从口袋里取出名片,问她:“嫂嫂,要和我加个联系方式吗?”
凌霜兰还没说什么,谢翡青冲到两人中央,隔开了他俩。
“喂!小寡妇,你怎么见一个男人,就要去摸人家胸肌!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癖好?”
凌霜兰想挪步,躲开吵嚷个没完聒噪的谢翡青,她从另一侧退后一步,又不小心,撞在了叶肆身上。
这次是脑瓜顶蹭到了叶肆的下巴,触感有些毛绒绒的,不禁让叶肆想到了小时候刚被接来叶家,看见的叶家院子里毛毛蓬松的仙女布偶猫。
“对不起,撞到你下巴了。”
她的话让叶肆思绪回笼,意识到今天着实不该三番两次,同她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接触。
叶肆立马转移话题:“嫂嫂今天累了吧,嫂嫂节哀,不要太伤心,我叫赵叔送你回你的住处休息吧。”
凌霜兰张了张口。
还没说什么,叶肆继续轻声诱哄:“嫂嫂,等下还会有更多人来悼念大哥,要是里面有记者媒体,你在场,可能会给大哥带来麻烦的,你也不想大哥走了,在天之灵都不能安息吧?”
凌霜兰迟疑了一会,还是乖巧点了点头。
叶肆把名片递给她,“嫂嫂有事记得找我。”
说着,转身朝暗处打了个手势,赵叔来带走了她。
眼看着谢翡青要追上去,叶肆伸手钳制住对方胳膊。
“谢二少,是要去哪?”
“叶肆,你一个私生子,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都管到谢家人头上了?”谢翡青冷嗤一声。
又说:“你有闲心,不如先把你那至今流落在外,不知跟哪个野男人混日子的妈,还有不知在喊哪个野男人叫爹的三弟,给接回豪门,再去管别人去哪儿吧。”
谢翡青说完这话,甩开了叶肆的手。
早有在告别厅门边的几位二世祖,注意着这边动静,见两人看上去似乎闹得不太愉快,立马有二世祖出解围。
“谢少,我们大冒险玩到一半,我说你人去哪儿了,原来躲在这里逃避被问问题,走走走!里面去!”
“呦!叶肆!你要不要也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啊?”
叶肆整理了下刚刚被寡嫂弄褶皱的西装前襟,脸上又恢复了公式化的冷漠:“不必,你们玩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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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凌霜兰今天第二次坐上了叶肆的那辆劳斯莱斯库里南。
臀部才触及到那柔软的皮革,她就意识到坐垫已经换掉了。
她坐在后排,安安静静没有乱动东西,等待库里南沉稳地到达了暂住的酒店。
叶绿岐投资、担任导演、并且自己去担任特别出演,又不小心赔掉性命的这部剧,是一部名叫《涩果》的都市爱情片。
讲述了三对男女,从不同城市,不同的成长环境下相知相恋,经历分分合合,最后还是没能走到终点的悲剧爱情故事。
这部戏刚拍摄一个月,女三号还被叶绿岐把角色内定给了凌霜兰。
她已经和剧组签了合同,虽然现在因为叶绿岐的突然离世,让剧暂停拍摄,但只要凌霜兰还没跟剧组解约,她就不能擅自离开宁淮市。
目送着赵叔开着库里南离开,凌霜兰并没有直接回酒店包间。
而是去了酒店后方不远处的居民小区,她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手机,给早就联系好的房东拨打电话。
得知对方坠海时,凌霜兰正在这处居民小区楼下喂流浪猫,她觉得小猫很可爱,便打算在附近租处房子住。
所以得知叶绿岐出事后,她先是跟房东签署了租房合同,付了租金和押金后,才去看打捞队搜救。
她定下来的房子是顶层,一处新装修好还没住过人的三室一厅。
出租房的大阳台特别宽敞,适合种植一些花花草草。
今天是交房的日子,凌霜兰听房东太太讲了好多条注意事项,才从对方手里拿到了钥匙。
出租房的一切都已经装修的很好,拎包就可以入住。
剧组给她放的让她散心的假,还有足足半个月,她可以慢慢把酒店的东西,搬去出租房。
凌霜兰回到酒店收拾自己的东西,发现自己的东西其实很少,一个中号的行李箱,基本就可以装完她所有的生活用品。
甚至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舍弃的,重要的只有那个小小的木匣子。
她打开木匣子,里面安静躺着的,是一些可可爱爱的手工制品,还有一张白色相框的合照。
合照里画面定格在,她穿着浅杏色长裙,被一个穿着赛车服的少年揽着肩膀,两人看向镜头,都笑容灿烂。
许久不见了,哥哥。
凌霜兰重新把合照擦拭了一下,把木匣子重新合好,放进行李箱。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拎着那只中号行李箱,下了剧组酒店的电梯。
才出酒店正门,凌霜兰就被一辆冰莓粉色的保时捷吸引了目光。
实在不怪她,谁让保时捷前方,靠着个穿一件粉色皮衣夹克,鼻梁上架着渐变粉色墨镜,耳朵上挂着长链条耳坠的青年,他打扮实在是太显眼了。
路过的人车猫狗,都要多看他两眼。
凌霜兰马上就要路过,却被对方拦住了去路,“怎么样?小寡妇,是不是觉得本少爷特别潮,潮得你快得风湿了,想不想坐上我的副驾驶,带你出去兜风啊?”
凌霜兰看着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孔雀开屏的谢翡青,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轻易开口。
似乎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谢翡青张牙舞爪地说:“小寡妇,要是被我帅到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懂吗?”
凌霜兰不明白谢翡青挑高一边唇角,在笑什么。
她老实巴交开口:“你裤链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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