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黄金斧(一)

吕西安的手在昏黄的烛光中小心翼翼地前后挥舞着那把鸢尾花丝绸折扇,扇面在烛火映照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窗外,一轮血月高悬于哥特式建筑的尖顶之上,将惨淡的红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落在卧室的地板上,形成斑驳诡异的图案。他的手轻柔地让晚间温柔的风流过妻子安宁的睡容。如同从前无数个温良夜晚的美好时光,也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

晚风裹挟着庭院里枯萎玫瑰的腐朽香气,轻轻流过妻子苍白如纸的面庞。床头柜上的银制烛台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在妻子脸上跳动着,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色蠕虫。在这只堪称残暴血腥的男人的大手后,迎来的是一双更决绝的女人的手。

在这只青筋暴起、指节粗大的残暴大手后方,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无风自动,一双涂着暗红色蔻丹的女人的手从阴影中倏然伸出。那双手修长有力,指甲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如同逮住一只在谷仓中乱窜的灰毛耗子,姜岐修长有力的手指出其不意地钳住它。她的掌心温度异常冰冷,与对方滚烫的皮肤接触时甚至冒出一缕白烟。随后她手掌紧扣,死死压住大手,叫它无处可逃。梳妆台上散落的香水瓶在两人角力间微微震颤,瓶中的液体折射出诡异的紫色光芒。

安逸的空气里无声展开一场激烈的角逐,整洁的桌布变得皱皱巴巴,上面的物品被乱七八糟推到四周。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精油与血腥味混合的古怪气息,让人头晕目眩。

姜岐紧皱眉头,眼神深沉,心跳声和系统的倒计时同步在耳边鸣叫,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需要速战速决。墙壁上的挂钟秒针走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从镶嵌的胡桃木框中脱落。

可大手在一通拼命挣扎后,故意撩飞手边的折扇。突然,那只被压制的大手猛地一抖,将折扇抛向空中。扇面在上升过程中完全展开,描绘着蓝色鸢尾的丝绸在烛光中如同活物般舒展。随即那把鸢尾花丝绸扇子腾空而起,在半空划过一条优美曲线后,眼看直直坠落,目的地直指梳妆台前那把雕刻着恶魔面孔的实心橡木凳。

当它到达最高点时,扇骨上镶嵌的细小水晶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随后开始下坠。姜岐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扇子下落的轨迹上飘浮着细小的尘埃,在月光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光带。于是,心明眼亮的姜岐果断拽飞大手,一个翻身滚过厚重的波斯地毯。而始料未及的大手则没能拽住桌布边角,无望地随着姜岐一起飞身来到梳妆台下。

翻滚中她的视线紧随半空的折扇,只见翻飞的月白色扇面如同大鸟般飞跃半个房间,即刻要降落在梳妆台。而这时,地毯上的人果断腾出一只手,朝虚空高举。

"啪。"

姜岐接住了折扇。扇骨在她掌心发出轻微的震颤,像是活物的挣扎。

可与此同时,吕西安的计谋也奏效了。失去双手压制的大手变得脱胎换骨般强大。只见它一个激灵挣脱掉姜岐左手的控制,火速朝着四柱床的方向爬去。它的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血管,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尖,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由于五指并用,它爬得异常快。途中姜岐朝前探出的两根手指鬼混一样缠上来,抓住它手背和拇指间的虎口。可这点微小的力量于它而言算不得什么。姜岐的两根手指如附骨之疽般缠上去,却只抓住了一缕腥臭的黑烟。

它一个抖擞,复甩开来人的追击,满心欢喜地直奔不远的床头。所过之处的地毯纤维纷纷枯萎变黑,仿佛被某种腐蚀性液体侵蚀。墙角的阴影中,几只蟑螂惊慌逃窜,却在接触到那些变黑的地毯时瞬间僵直,化作一滩脓水。

然而,一道冷冰冰的光撕破空气,以雷霆之势来到了大手之上。那是姜岐从餐桌上顺来的镀银餐刀,刀身上蚀刻着驱魔经文。刀锋划过时带起的风掀动了床幔,露出下面沉睡的祭司——她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正做着什么美梦。

只见狠厉的刀锋自上而下挥动,锋利的刀尖划破床单边的蕾丝衬布,直直栽进厚实的红棕地毯。而与此同时,上一秒活蹦乱跳的大手顿时形容狰狞,痉挛抽搐,随即痛苦地伏在地毯上求饶般哆嗦。刀尖刺入地毯的闷响被墙壁吸收,整个房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被钉住的大手疯狂扭动,伤口处渗出粘稠的黑血,那些血液在地毯上蜿蜒流动,竟自动组成了一个倒五芒星的图案。

【二十五秒……】

系统的倒计时仍在姜岐耳边催命般响着,与血液滴落声奇妙地同步了。此刻,她的肾上腺素汹涌,眼神狠厉。同时呼吸不均的细喘被她强行克制,以致于从脸到脖子的青筋顿时暴露无遗,嗓子里也涌入一股淡淡血沫。

于是,她第一反应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四柱床,发现床上的祭司紧闭双眼,神色安祥。窗外飘过的乌云恰好遮住了血月,让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

这才她低头继续对付半死不活的大手。拿刀柄的手源源不断地发力,直到将穿透地毯的刀尖无声嵌进下面横铺的松木地板才松懈。

在确认锋利餐刀贯穿大手掌心,并将它死死钉在地板上无法动弹后,姜岐才完完全全松了半口气。

而后她赶忙撑起平趴着的身体,向前爬了小段,终于近距离一睹这只杀人如麻的大手。那些青黑色的血管在皮下蠕动着,像是独立的活物。

而这时,距离祭司醒来只剩不到二十秒,她的耳边也响起任务进度90%和奖励发放的提示。

于是,她来不及心满意足,整个人心惊胆颤地琅锵起身,一个箭步逃离案发现场,走前朝床上尚在梦中的祭司和地板上死气沉沉的大手投去最后一眼。

从明亮卧房突然进入黑黢黢的走廊,姜岐的视物能力受到一点干扰。走廊墙壁上的煤气灯突然全部熄灭。她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墙面,感受到那些浮雕花纹在掌心留下的刺痛感。远处传来水滴落入石槽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中产生阵阵回音。

而激素褪去后,某人虽脸红心跳,走路蹒跚,却仍记得走道方向。于是她很快凭经验找到二楼楼梯,同时脑海极速运转,情不自禁想象自己被祭司半路抓住的后果。

正如,活生生揪下关心自己伤势的侍女的耳朵,姜岐断定当祭司醒来发现自己的大手被暗算后,她将即刻爆起,追下二楼。并用比对侍女还要残暴百倍的手段将她生吞活剥。

思及,干完坏事的姜岐犹如耗子躲猫,急吼吼跑下楼,满心满眼地朝不远处那只木门虚掩的衣柜而去。

她毫不犹豫地钻回黑洞洞的衣柜,霉味与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关门带起的轻微风声、急切喘声,以及耳边系统焦急的催促声,一瞬间她如同遁入曾经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的闹市,让她本就不灵敏的听力雪上加霜。悬挂的衣物像无数具吊死的尸体轻轻晃动,摩擦着她的脸颊。

于是下一秒,来自鼻尖的诡异血腥味和身后暗处的冰冷威压迫使她条件反射地瞳孔骤缩,背脊一凉。一只冰冷的手从后方搭上她的肩膀,那触感像是浸泡过福尔马林的尸体。

"拿好。"女人惨淡的声音从耳后响起,带着地窖般的阴冷湿气。

同时,一根长长的木柄被强行塞进姜岐的右手。木质手柄很冰凉,也相当沉,接过木柄的姜岐冷不丁哆嗦,后知后觉自己遭到埋伏,急切地想掏武器。她感到那根湿滑的木柄上沾着尚未凝固的黏液。

然而,身后人似乎看穿她的行径。于是,她的左右手骤然传来被烧红铁板烫过的灼烧剧痛,使之只有紧握光滑木柄,才能稍缓疼痛。

于是黑暗里,姜岐难掩痛苦地躬身蜷缩,任凭身后人抓住她的后颈,轻拍她惨白的脸,随后在她耳边温柔诱哄。

"低头看看,喜欢吗?"

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姜岐一时间想不起她是谁。而她涣散的目光像被女人操纵着不得不机械垂下,直到看清手里正握着的那把流光溢彩的斧子。斧刃上反射的微光中,映照出自己扭曲变形的脸。

这是一把有着中长手柄的斧子。与其他斧头不同的是,这把暗金色流光的斧子,斧口还残留着黑乎乎的不明组织。姜岐猜测那可能是斧子曾经挥动中飞溅的血迹。

总之,它月牙形的斧刃锋芒毕露,有着劈开一切、势不可挡的气势。从斧肩到斧背则异常厚实,斧背上有额外的尖锐倒钩,透着不寒而栗的冷光。至于斧颊两侧还绘制着大马士革花纹。

于是,这样一把外形霸气、锐不可当的斧头神不知故不觉地来到姜岐手中,而她竟然毫无抗拒地稳稳接住,同时想要暴躁挥动斧子的心情诡异的急切。斧柄上雕刻的符文开始泛出暗红色的光,如同烧红的烙铁。

此刻,姜岐满头满脸的彷徨和惊惧,她的身体如同牵丝木偶一样被人牢牢控制。但耐不住强大好奇心的驱使,她竟然强行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向身侧看去。

于是半张伤残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女人清秀的侧脸流畅且光滑,只是当姜岐的目光从她的额际、鬓发来到耳朵的位置时,不禁心头猛震。

只见爬着蜿蜒血迹的侧脸上有一个显目的黑洞,而黑洞四周还挂着点零碎皮肉,像是脸上有什么原生的东西被人连根拔起。那些伤口处爬满了白色的蛆虫,细小的生物正欢快地在血肉中钻探。

刹那间,姜岐猛地想起晚间被祭司一把揪掉耳朵的伪人侍女。

而仿佛为了应证姜岐的猜测,侍女从她脑后探出了整张脸,只见侍女笑容诡异,鲜花般的脸蛋上右耳的地方空空荡荡。

于是如同被一股电流冷不丁击中,姜岐顿时神色错乱,惊恐地倒吸冷气,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她开口时,**的气息喷在姜岐颈侧:"听话,拿好斧子,砍掉祭司的头。"

见状,只剩一只耳朵的侍女把手臂轻轻环绕在姜岐头部,以势不可挡的力气将她的头猛地掰正。

随后,她颤栗不止又极度兴奋的嗓音在姜岐耳侧缓缓说。

"听话,拿好斧子,砍掉祭司的头。"

系统的声音并没有完全消失,这时候姜岐仍能听到它冷漠的提示。当——当——当——,远处传来整整十二下钟声,每一声都震得衣柜木板微微颤动。而它的出现,如同为自己送上一曲挽歌。

【玩家5547,探索任务的有效时间结束。祭司已脱离休眠状态,请尽快躲藏在安全地带。】

闻声,黑暗里姜岐的眼睛微微睁大,表情变得扭曲。

像被某种噩运推动,尽管她拿斧头的手青筋暴起,全身抗拒着战栗不止,背上大汗淋漓。

可她无法阻挡自己举着斧子,走出安全的衣柜,踏步走上楼梯,朝着地毯尽头的房间直直走去,走向自己无法逃离的死亡漩涡。

处刑室,深夜。

鸦雀无声的牢房里,潮湿的石墙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付辛脚边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安涩被铁链拴着,五花大绑地束在墙上,浑身没一块好肉。她的右眼剩下一个空洞的黑洞,皮肉上下耷拉。摇曳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形成一个十字架的轮廓。

而她微微低头,脸色颓败,认命般松开眉心,一副听平生杀的平静面容。角落里,几只老鼠啃噬着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于是,猴头狗脸的高大男人闲情逸致地拖了张椅子来到她面前坐下。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异常高大,头顶几乎触到低矮的拱顶。

"都说,玩家间要互帮互助。看你这么可怜,我也心生不忍,想帮你一把。"付辛的声音在地牢特有的回音效果下显得格外阴森。

见安涩左眼紧闭,不为所动。付辛便托着脸盘子歪头一笑,大大咧咧地挑明来意。他故意踩碎一块散落的骨头,碎裂声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刺耳。

"玩家0126,代号审判长,从进入下城区游戏池以来,战绩彪炳,积分靠前。有意思的是,她明明有机会进入上三区游戏池,但她非要留在资源匮乏的下区。同时她从不暴露自己的初始道具,也不与人同行,更别提建立小队关系。"

"她拒绝了很多强劲小队的邀约,并自始至终单枪匹马杀到现在。而我曾有幸见过贵玩的一张高糊照片,没想到今日解答了我心中的困惑。"

付辛说到这儿不禁摇摇头,看着面前垂死挣扎的安涩,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地牢某处传来滴水声,与锁链轻微的晃动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天赐这般良缘,让我们相聚。只是我没想到第一次见您的场景,是您在墙上,我在墙下。"付辛说到这里,忍不住地笑了两声。火把的火焰在他笑声中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扭曲成怪诞的形状。

而他的笑声实在可恶,也让闭目眼神的安涩皱了皱眉。

"说起来,我实在很好奇您的初始道具是什么。您的代号是审判长,难道您的道具是法槌?"付辛饶有兴致地问。他说话时,嘴角不自然地抽搐,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

然而,像是嫌他吵,安涩睁开冰冷的眸子一扫眼前的人,随即后脑勺紧贴身后墙面,尽可能远离付辛的模样,反倒让后者五味杂陈。

"你不好奇,为什么这里只有我吗?"付辛转了转手上的钥匙说,黄铜钥匙在他指间反射出诡异的光芒:"本来看守们一半留在这里守您,一半寻房去抓您的那位同伴,但现在他们可没精力去管你们的事,因为一件更大的事发生了。"

这一次,沉默以对的安涩突然面无表情地纠正:"我没有同伴。"

付辛则笑着纠正:"不,您有,而且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玩家。"

随后他点开系统面板的队友列表,蓝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球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一扫自己早已埋伏在祭司身边的队友的消息,不禁呵呵笑出声:"看来,您的这位伙伴果然迫不及待地动手了。"面板上队友的状态栏中,有一个头像正在缓慢地变成猩红色,就像被鲜血浸透的相片。

安涩听后微微挑眉,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付辛笑着解释:"我的人碰到她正要潜入祭司的套房执行那个看似容易的三星任务。"他顿了顿,复说道。远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你我都知道,祭司是这个副本的伪人核心之一。而作为一个新玩家,在身份暴露后,躲起来保命才是上上策。可不知道系统许诺了她什么,她竟然跑去执行那项任务。"

"您说,她明明可以躲起来,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潜入祭司的卧房完成任务?"付辛一脸得意地看向安涩,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

可安涩冷冷道:"因为她找死。"

噗!

付辛憋笑不成,噗嗤一声破功,而后忍不住挥挥手吐槽:"不得不说,审判长的代号还是非常适合您,您的嘴是相当刻薄。"

于是,成功开了玩笑后的付辛满足地感到安涩看他的表情更加冷漠了。

尽管他似乎没发现对方自始至终都冷脸看着他。

而为了进一步试探,只见付辛想了想站起身,阴晴不定的脸来到墙下的阴翳,哑着嗓子说:"但正如您所说,她的确是在找死。不过,我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只是稍稍在她后面推了一把。"

这时,安涩抬起头来,左眼中眼神冰冷刺骨,而付辛却从她眼里看到一丝颇有兴致的意味。她的残缺的眼眶中闪过一丝微光,就像深井中突然映出的星光。

男人眼里闪过疑惑,但不急不缓地说:"我们在祭司死去丈夫的坟墓里找到了一件道具,虽然只有E级。但拿它砍伤伪人后,对方将很难立刻复原身体。"

这时,他再度低头看向列表说:"所以我想这个时间点,您的这位伙伴应该已经拿起这件道具,前去取祭司头颅的路上。"

随着付辛话音落下,一股幽风在两人间吹散,牢房里燃烧的蜡烛跳了跳,为他们笼上一层不寒而栗的光。整个地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落下细小的碎石和灰尘。

而烛光下,安涩面无表情,神色冷漠。她的被摘除的右眼窝中,缓缓流下一行血泪,在地面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你怎么保证她会听你们的砍下祭司的头?"安涩问。

付辛思忖后说:"我们有人在能用语言短时间操控别人的身体,虽然那个技能发动的代价很惨烈。"他忍不住吐槽。手中的黄铜钥匙突然变得滚烫,在他掌心烙下一个焦黑的五芒星印记。

而他话音刚落,安涩又接着发问:"所以拿走祭司头颅要做什么?"

"等等,您真是很自如地询问起来了。"付辛摇头打断,随即不在乎地说:"她的头颅自有用处,有一个庞大的宝藏库或许能用到它,而里面很有可能有更高级别的道具。"

付辛的笑容异常得意,于是他慢条斯理地交代来意道:"不过,您有没有机会看到它,就要看您能给我多少筹码了。"

这时,一向冷峻的安涩竟然低笑起来,只见她冷冷地说:"我的筹码?你不会是想拿那个找死的新玩家当筹码?"

付辛没说话,只见他目光犀利地看着安涩,脸上若有所思。

"你的初始道具是什么。"付辛慢慢说:"拿它换你一条命,如何。"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灯频频晃动,烛光突然变成诡异的绿色,将付辛惊讶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而墙上的安涩则再也难掩嘲笑。

"你想要一件我从来不用的道具?"她嘲讽着,眼眸一冷说:"但你凭什么敢确定我会和你合作?"

随后她沉着又冷漠的声线吊诡地来到付辛耳边。

"我对进上三区毫无兴趣。而我现在这幅样子,对我来说死在这里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由于眼球摘除,她的眼睛一大一小,挂在阴暗墙面上,如同女鬼的眼神看着付辛。她的左眼瞳孔扩张到极限,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非人的漆黑。

付辛突然感到背脊发凉,只见他默不作声,双手插兜,好一会儿后缓缓把走偏的话题拨回。

"你不可能不想活。这个游戏里不在乎自己生死的人根本活不到现在。你的眼球拿回来,不也能重新装上。"付辛顿了顿,眼里满是不言而喻的光,随即说道:"况且,你不可能看着那个新玩家死掉。"

"她可是我的筹码之一,想让她死还是活,尚在我话下。"他懒懒说道,从容地仰望笑容吊诡的安涩。地牢深处传来铁门被暴力破开的巨响,伴随着某种生物湿滑的蠕动声。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自己碰巧知道那些秘密,他没准真会相信安涩求死的话。

于是,像老朋友相见,付辛看着安涩的眼神多了分奇怪的光。

一番思忖后,他沉声说:"安警官,你会放任祖国的花朵因你而死吗?"

挂在墙上的安涩,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与卧室中祭司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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