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徐为也没有多问。

很快，二人在**里找到一本《移花接木秘法》。书中曰：

【灵根乃天地造化，本不可强求。人或有灵根，或无灵根；五灵根俱全者，一日一夜五十营，以营五灵根之精。不应数者，即灵根不全......】

【补火灵根，下可至凡人之躯，上者不得高于练气三层，以为药材......取灵根时，若其有所惊恐，切不可止步，需令其府精神明......】

需令其府精神明？意思是夺人灵根时，要让被夺取之人清醒着，忍受巨痛看着自己的灵根被抽走吗？

“真残忍。”陆九七摇头道。往后翻了几页，还有描述此功法缺陷的内容。

【忌阴雨；忌北风；不可食地黄、黄芩、栀子、薤白、韭叶、柴胡......】

“克制之法倒是不少。”陆九七心生一计，提议道：“师兄，其实长生门我早就不想待了。但是，你想不想做件大事再走？”

曹瑞不过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而且因为灵根缺了一味火灵根，他靠着邪法续命多年了。

“师妹，你是想......弑师？”

徐为看着陆九七的眼神有些惊骇，但陆九七只说“做件大事”，他立刻便能说出“弑师”，说明他也是想过的。

“师兄，他是邪修。如今看来，长生门就是个幌子。我们都是他的药材罢了，还谈什么师徒？”

“我虽才练气二层，但师兄如今已练气圆满。如今又知晓邪法弱点，好好谋划一番，除掉他是十拿九稳。”陆九七胸有成竹道。

徐为踌躇了。但陆九七又提到倘若事成，琉璃火他们二人可各取一半时，徐为便不再犹豫。

当夜二人便没休息，去了禁地外查探。此时，曹瑞全身心都在夺取炼化李师姐的灵根上，防备最弱。

可刚到禁地门口，陆九七看到天边又划过一道绿光。那到底是什么？还是说，她真的生病了？

徐为用神识一探，禁地里已遍寻不到李师姐气息。他摇了摇头，才向禁地内送了传音符。

过了一个时辰，曹瑞从门内缓步而出。他横眉睨着陆九七，冷声道：“陆九七，你果真炼成了固元丹？”

“是，师父。”陆九七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将金盘呈上，里面放着一枚丹药。

固元丹的功效是补气聚灵，稳固灵根。陆九七早就炼成了，只是自己修为没长进，所以用不上。但她也藏着一直没拿出来。

曹瑞拿起来那粒金丸，闻了闻，面上大喜：“好！为师果没看错你。”

曹瑞不疑有假。陆九七知道，曹瑞除了修为比他们高些，也没什么见识。

这粒丹药确实是固元丹，只不过被陆九七以地黄、栀子辅以无根水浸泡过，都是**上提到的克制曹瑞邪法之物。

“接下来七七四十九日，你每日都给为师送一粒固元丹来。待为师出关，传你《九幽真火功》。你可能做到？”曹瑞俯视着陆九七，眼里闪着贪婪的目光。

陆九七就怕他不问。

陆九七装作欣喜若狂，连连叩首：“弟子能做到！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此时，斜刺里又有一道绿光划过。这次，陆九七觉得这道光有点熟悉了，但还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日，只要是**上提到的克制之物，陆九七全都给曹瑞用上了。这加了料的丹药，也没令她失望。

曹瑞的一声惨叫传遍了整个山头，所有的长生门弟子，都被引到了禁地门口。徐为以大师兄身份，将他们全都打发了，只说是师父练功必经的过程。

陆九七和徐为师兄来到禁地内。曹瑞浑身灼烧着琉璃火，他的毛发全被烧光，体无完肤，但还维持着打坐姿势死命地施法压制。

“畜、畜牲不如的东西！！”曹瑞见到陆九七二人闯入禁地，顿时明白过来，怒吼着要动手。

可他已自身难保了。一动怒，琉璃火燃的更旺，把他的脸烧得焦黑，一股臭味蔓延开来。

“师兄，你在犹豫什么？”徐为迟迟不动手，陆九七捂着鼻子提醒道。

“师妹，他毕竟是我们的师父。”徐为满脸的纠结，垂着的手臂轻微地颤抖着。

曹瑞似是放弃了，扑将过来想和他们同归于尽：“两个畜牲！”

“师兄！再不动手，他烧死了琉璃火也就没了！”陆九七跑着躲开浑身着火的曹瑞，大声喊道。

徐为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在曹瑞扑向他的时候，一剑捅穿了他的命门。

若说陆九七内心毫无波动，那也不可能。她虽没给出最后一剑，但这也算她第一次杀人。她有些想呕吐。

二人分了琉璃火之后，很默契地都提出想要分道扬镳，独自修炼。

陆九七觉得徐为有些迂腐愚蠢。曹瑞是邪修，已害了不少人，日后恐怕还要害他们，徐为却说什么毕竟是师父。

徐为说曹瑞走火入魔而亡，并未提琉璃火。长生门弟子立刻接受了这个解释，将门内的东西抢掠一番后，各奔前程。

后来，陆九七先加入又离开蜀山，再次遇到了徐为。她和徐为一起去寒冰洞猎杀孔雀，反而被徐为暗算了。

陆九七忽然知道了这是什么——走马灯。她快死了。

可是她为什么离开蜀山来着？

算了，反正也快死了。

陆九七原以为修仙就能活得更久，结果，她现在才二十二岁就没命了。

眼前白光闪过，陆九七来到了一间小院。居然是她的老家——这就是落叶归根么？

穿着靛蓝粗布长袍的老人满头白发，他背着手，微弓身子，和蔼地笑着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爷爷！”泪水霎时间盈满了陆九七的眼眶，她什么也不想了，立刻向他奔去，“爷爷！你来接我？”

老人笑着点点头：“小七长这么高了？”

陆九七抹了抹眼泪：“爷爷，我没用…我没修成仙…”

“傻孩子，不想这些，跟爷爷回家。”老人摸摸陆九七的脑袋，安抚道。

“好！”

陆九七没想到，死前还可以见到爷爷。即使是幻影，她也满足了。

陆九七刚准备坦然接受死亡，这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老人家，恐怕本座今日不能让你将她带走。”

这自负的语气怎么有点熟悉呢？他是谁来着？

陆九七驻足回头。绿眼乌发，生的颇为好看的一张脸，却挂着嫌弃的表情。

“这就打算死了？资质差就算了，连骨气也没有。”好看的少年拖长了声音道，“真是枉费本座特意动用这离魂术来寻你。”

衍伏入了陆九七的神识幻境，陆九七关于他的记忆就被他这个本体替代了。衍伏有些好奇陆九七之前的事，所以一直暗暗跟着她，没想到她还真打算去死。

陆九七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嘴自己叫出了声来：“老妖怪？！”

脑中一声炸响，关于衍伏的记忆瞬间涌入陆九七的脑海。她的双目猛然睁开。

火光前，衍伏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单手撑着下巴，一条腿还悬空晃着。他那绿幽幽的眼睛满是不屑，却又直直地看着陆九七：“哟，舍得醒了？”

“老…老妖怪？我这是还在走马灯？不对…我不记得有这段啊！”陆九七脑子迷糊，还没回过神。

她看看四周，地上躺着的王恩，他的胸口被什么贯穿了，血已干透。此刻他和旁边的银叉子一样毫无生气。

徐为还站着，只是背对着陆九七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陆九七先是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徐为身边绕着一圈微微泛绿光的法阵。这是被定住了。

陆九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血迹还在，可哪还有什么窟窿和剑刃啊？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就…打算扒开衣领仔细看看。

“喂！”衍伏见此，立刻打断了她，“还没清醒？”

几人在寒冰洞时，衍伏就已在附近。陆九七和徐为遇险，他还看了一会儿戏。他终于打算出手帮陆九七了，却没想到那徐为居然以命相护。

他还感慨了一番，自己也有看人走眼的时候，这徐为竟是个好人？他原本打算就这么算了。但最后，鬼使神差的，他还是跟了过来，结果就看到陆九七被徐为捅了。

“老妖怪，我没死啊？你救了我？”陆九七探了探体内的气息，麒麟火和琉璃火烧得旺旺的，那股寒气已经消失了。

“不然呢？你以为就凭你那么点修为，能把这寒冰之毒给驱走么？”是陆九七熟悉的讥讽语气没错了。

陆九七大喜过望：太好了！我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