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们去买衣服吧，冬天的，”俞励一边对着几件衣服拍照一边说，“我懒得回去拿了。”

昨天他妈又托人买了几套冬天的衣服寄过来，正好提醒了他之前还有衣服没处理。

这次的衣服和之前待遇一样，试都没试就要被挂到二手交易平台处理掉。

“好。”陈宵正在改刚才他和俞励两个人做的试卷。

两套生物试卷，基本没有错的，有也是因为俞励字写的太豪放，陈宵认了半天认错了。

“你字就不能写认真点？象形字都比你这个好认。”为了认出他的字，陈宵换了几个角度，就差把试卷倒过来看了。

“我这字可是特意跟大师学的，”俞励笑着说，“我爷爷以前在世的时候，想培养我的文学素养，就送我去学习毛笔字，然后我选择了草书。”

“你大概就学了个‘草’。”陈宵说。

“是啊，”俞励说得还挺得意，“这难道不是草书的精髓吗？”

陈宵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俞励拍完衣服又去拍鞋子，全拍完后走过去坐到陈宵旁边，边往网上传照片边愤怒地骂道：“操，有人质疑我衣服是假的，傻逼，爱买不买。”

陈宵无声笑了一声，看向他手机：“你卖多少钱？”

“一百一件。”俞励说。

陈宵看着他：“是我我也怀疑。”

“那没办法，这母爱在我这差不多就这个价，”俞励耸了耸肩，“也不算贱卖。”

他说这话语气没有过多波动，仿佛面对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就像评论哪家外卖不好吃一般。

一件事生活中发生多了，就会习以为常。

他大概已经习惯了。

陈宵摇了摇头，将他的试卷摊到他面前：“满分。”

“嗯。”俞励对分数没有丝毫兴趣，传完照片抬起头，拿了陈宵的那份正反面扫了两眼，见没错的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怎么感觉你更在乎我的分数呢？”陈宵问。

“感觉？”俞励和他对视，“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陈宵笑着点头：“明显，那可以请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主要是我对自己实力非常自信，”俞励解释也解释的非常嚣张，“这是来自学神的自信，和你们学霸不一样。”

学神的自信，学神的嚣张。

确实和学霸不一样。

至少陈宵有些自愧不如。

也打心眼里佩服他。

陈宵非常认真的点了个头：“嗯，俞学神。”

“陈学霸，”俞励说，“你是再看会儿书呢还是去睡觉？”

“我看会儿错题集，”陈宵拿起一旁的本子，翻开瘫到面前，然后说，“你要是困了先去睡吧。”

“不困，我练会儿字。”说着拿过一旁的字帖。

这本字帖是陈宵特意买给他的，他也练了十几页了。

他的字一直遭老师同学批评调侃，之前有女孩子为了表达对他的关心，也送过他字帖，但他看都没看一眼给扔了，还嫌别人多管闲事。

而手里这本，他练的乐意至极。

甚至想等写完了，让陈宵再送他一本。

半个小时后，外面下起了小雨，呼呼的风声正使出浑身解数想越过窗户挤入屋内，发出呜呜之声。

俞励起身去冰箱拿了罐冰可乐，喝完搓了搓手：“睡觉吧。”

陈宵看着他，想说：大冬天的喝冰可乐，什么毛病。

“好。”陈宵将桌上的资料全部收了，抱回房间，俞励关了暖气跟着走进去。

陈宵将书整齐地摆到书架上，看到书架上面的几个相框，心情有点复杂……说不上来的感受。

奇怪，别扭，甚至隐隐地有几分……心安，感觉自己快魔怔了。

相片是之前爬山的时候拍的，俞励洗了许多，其他的放在了相册里，专门挑了三张摆出来，但是那张被命名为“秘密”的照片并没有打印。

摆出来的三张分别是勾肩搭背对着镜头傻笑、眉目传情侧颜杀、一起昂首看太阳时两人的背影。

每一张看上去都特别像……情侣。

没错，情侣。

陈宵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词。

“盯着照片做什么？”俞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人就在这，你想怎么看怎么看。”

陈宵笑着走到床边，脱掉外面的毛衣：“关灯睡觉。”

早上陈宵是被墙冰醒的，睁开眼就看到俞励紧紧贴着他，已经将人逼到了墙根，就差在他脖子上架一把刀，大叫一声：“交钱不杀。”

不过劫匪俞励恐怕一时半会喊还喊不成，他此时睡的正香，将近一半身体越出了自己的被窝，和左胳膊一起搭在了陈宵身上。

难怪昨晚做梦胸口碎大石，压在身上的石头怎么也砸不碎。

估计是昨晚降温，他们暖气开的不高，这家伙睡着后，把他当成了小暖炉，抱着取暖了。

陈宵看他睡的正香，有些无奈，伸手将他的薄被扯了扯盖到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上。

盖好之后他看向窗外，天还没亮，准备再睡一会儿，这一动，身体又碰到了墙，冰的他一个激灵。

可是往外去就是俞励，再去一点就真成了相拥而眠。

头一回因为睡觉遭受进退维谷的困境。

他僵直着身体，尽量远离墙的同时也远离着俞励，可是他夹击在两者中间怎么做的到呢？

他叹了口气，心里掂量着是叫俞励往外挪挪还是干脆挨着墙睡算了。

还没琢磨出个结果，俞励又向他靠近了些，同时抱着他的手也往里伸了伸，结果碰到了墙醒了。

“唔～”俞励拽着人往外挪动，闭着眼睛迷糊地说，“你靠着墙做什么？不冷吗？”

不是你给我挤过来的？

陈宵想一把掌给他呼晕过去。

“快点，再往这来一点。”俞励催促道。

陈宵又往外去了点，俞励直接扯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手脚并用抱紧了他：“我有点冷，让我抱会儿。”

陈宵被他抱的全身一僵，好半天才回过神，试图推开他的身体：“我去把暖气调高点。”

俞励不断没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我不想动，你也别动。”

陈宵不自在地被他抱着，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滚烫的温度。

这温度，有点不正常。

陈宵伸手摸到他额头上，果然发烧了。

“你在发烧，起来，我拿温度计给你量量。”陈宵说。

“没事，”俞励含糊地说，声音带了鼻音，“睡一会儿就好了。”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陈宵脖子上，酥酥的，麻麻的，想远离又想靠近，想躲避又想触碰。

啧啧啧。

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俞励腿不老实的在他身上蹭了蹭，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陈宵愣了愣。

“你……”俞励抬起头，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陈宵一把掀开他，坐了起来：“我去拿温度计。”

“嗯。”俞励打开了床头的灯，仰躺在床上，笑着看陈宵去了客厅，也不吵着冷了。

陈宵耳垂是红色的，也可能灯光照的，但是俞励看到他那样，就是想乐。

陈宵一言不发出了房间，穿鞋的时候莫名心虚，看也没看俞励一眼，径直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个脸，顿时清爽许多。

等身上的燥热稍退，他才去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到温度计走进房间。

他将温度计打开按钮后递给了俞励：“夹着。”

俞励配合地接过，夹到腋窝下，一只胳膊枕在脑后，勾着嘴角对他笑。

陈宵将暖气温度调高，斜了他一眼：“不冷了？”

“冷。”俞励笑着说。

陈宵看了眼窗户，开着一条大缝，风正前仆后继地往房间涌，正对着俞励脑袋吹，怪不得他昨晚上一直往里挤自己。

他关严了窗户，电子温度计发出提示音，俞励取出温度计给他，挑着眉问：“你刚才是不是害羞了？”

“没有。”陈宵低头看温度计，38.8度，果然发烧了。

“大家都是男人，早上那啥很正常，”俞励说完又补了一句，“不硬才不正常。”

陈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正常你还说个没完，嗓子不疼？”

“疼，干疼干疼的。”俞励说。

“疼就少说话。”陈宵起身去给他找药倒热水。

这一折腾，俞励除了头晕，也不怎么困了，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等陈宵将米放到锅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看视频，还体贴地往里面挪了挪，抬起脸说：“才五点，上来再睡会儿。”

陈宵完全没了睡意，随意抽了本资料，坐在书桌前看了起来，但是坐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净盯着发呆了。

“那本资料你上周不是已经看完了吗？”俞励毫不客气地拆穿他，“过来睡觉，灯开着我睡不着。”

信你个鬼。

平时在客厅的时候，躺沙发上，再强的光也没见你睡不着。

有时候一条腿架在沙发靠背上还睡的叫都叫不醒。

陈宵用福尔摩斯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他。

你装，你继续装。

俞励也知道这话没有说服力，讪笑一声催促他：“快点，照顾一下病号。”

“我想把病号扔出去。”陈宵放下书，走过去躺下了。

俞励乐出声，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嗯，不习惯。”陈宵伸手关掉了床头的灯。

“那如果是女孩子呢？”俞励问，“你能接受吗？”

能吗？这个陈宵没想过。

现在想也来得及，他还没想到哪个女孩子，就产生出了抵触。

“睡你的觉。”陈宵翻身，脸对着外面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没说，但俞励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烦躁，他嘴角勾了勾，也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