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英语老师在黑板上滔滔不绝讲语法,下面两人根本无心听课。
俞励神情严肃地盯着黑板,手里的笔一下一下戳着课本,另有所思。
“那天晚上我看到一个学生,”陈宵坐姿未动,低声说道,“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看见是谁了吗?”俞励问。
“没有。”陈宵答。
不肖多说,捡到吊牌的人不会是年级主任,是有人交给他的,看来学校还有人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
那会是谁呢?
捡到吊牌不还失主,并且越过老杨交给年级主任,诚心不想让他们两个好过。
这一点老杨也肯定想到了,所以让俞励搬出去住,不要再给人抓住把柄。
但这事会这么过去吗?
“我他妈知道谁在后面玩阴的,老子弄死他。”俞励阴沉着脸说。
两人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既然要告状,没达到目的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
但没想到腥风血雨来的很快,而且这次更绝。
第二天,一大清早像是往沸油里倒进了水,整个学校炸开了锅~
有人拍下了那天晚上俞励和陈宵在天桥上接吻的画面,还有吊坠带照片的一面,以及两人平时在学校一起吃饭说话的场景,一并打印成照片,贴在了学校公告栏,厕所,食堂和一些学生流量较多的地方。
幸亏陈宵平时起的早,听说这事之后,和班长等几位同学火速将学校翻查一遍,将所有照片收走。
但这事还是被不少人看到,迅速传开。
早自习俞励到教室后,看着抽屉里的一堆照片,眼睛滋火。
事情闹大,几乎人尽皆知的地步,老杨也压不住了。
上午的时候,年级主任亲自给俞励父亲打了电话,俞励被叫去办公室,从座位上站起的时候,他看着陈宵,想要说什么。
但嘴唇翕动半天,最终说了一句:“我先过去了。”
陈宵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陈宵也被刘俊豪的爸爸领了回去,刘义夫妇没说什么,只问他要不要转学,帮他办理转学手续,陈宵没同意。
陈宵在家呆了两天,刘俊豪帮忙联系俞励没有联系上,周一到学校,俞励也没来。
陈宵有些心不在焉,到第二天还是没看到俞励,他去找老杨要俞励家的地址,老杨没给。
“你别去了,下午我没课,我去俞励家看看情况。”老杨说。
俞励被关在家里,回家的第一天手机就被他爸给摔了,联系不了任何人。
他妈也从美国回来,从前十几年不回来一趟的人,今年却回来了两次。
一次是办理离婚手续,一次是要带他离开。
俞励没觉得受到关爱,他清晰记得小时候一次生病,他很想妈妈,忍不住打了电话,结果他妈说自己很忙,叫他打他爸的电话。
他忍着眼泪打了父亲电话,父亲也忙,让保姆将他送去了医院,后来他再也没主动联系过父母,也不再渴望父爱母爱。
尽管这两个月他爸很多时候都在家,对他嘘寒问暖,但错过的爱永远错过了,弥补不回来的。
俞励瞪着他爸妈,以及客厅收拾好的行李,冷笑一声:“你们这时候回来管我,不觉得晚了吗?”
俞励爸:“所以你就什么都跟我闹?”
“谁跟你闹了?”俞励说,“我是认真的你看不出来吗?”
“学人家搞同性恋你跟我说认真?”俞爸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我看你这就是病,得好好治治。”
俞励梗着脖子说:“喜欢男人不是病,也不是学的来的。没人规定男人只能喜欢女人,我喜欢他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如果法律允许结婚,我还要和他结婚…… ”
啪~!
俞爸一巴掌扇在了俞励脸上。
“你做什么你?”俞励妈推了一把俞爸,将俞励往身后拉了拉,去看他的脸。
“俞总。”俞励后妈挺着大肚子站在楼梯拐角处柔声喊了一声,扶着楼梯准备下来。
“没你事,回房间去。”俞爸示意保姆将人送回房间,对一旁的司机说,“小周,把他行李拿车上去。”
“我不走。”俞励倔强地说。
“不走?不走继续叫你去学校鬼混是吧?”俞爸怒道,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俞励看,“是不是这个学生?”
看到陈宵的照片,俞励心里一惊,表面装的不动声色,他知道他爸肯定已经把人调查清楚了。
“你想做什么?”俞励拧紧了眉。
“法治社会我能做什么?!我还能跟你一样花十万买人一条腿?”俞爸沉着脸,“听说这个同学在你们学校成绩不错,我做不了别的,叫他上不成学还是可以的。”
父子俩严厉冷酷与叛逆不服气对峙着。
俞励气红了眼眶,胸口上下起伏着,被他妈扯了几次才不情愿地退让:“好,我走,我再不回来了,你满意了吧?”
这时,外面大门传来门铃声,但没人理会。
“小周,送他们去机场,看着他上飞机。”俞爸说。
“是。”小周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去。
大门打开,就看到老杨站在门外。
俞励站在车门口不愿意上,俞爸黑着脸没说话。
老杨走了过来:“俞先生,俞励同学还上课呢,现在也不是出去旅游的时间。”
俞爸没有之前的客气:“杨老师,我儿子在学校都学了什么东西,你们附高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老杨面露尴尬。
“这是我的问题,你别乱冤枉人。”俞励回头说。
俞爸厉声说:“你也知道你有问题。”
俞励不想跟他废话,也真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到老杨的事业,转身对老杨说:“老杨,谢谢你,我跟我妈出国可能就再不回来了,你帮我跟陈宵道个歉,我跟他就散了吧。”
说完他看向他爸,满意了吧。
俞爸:“上车。”
老杨看他们这架势,知道俞励不走肯定是不行的了,于是点头:“好,我回去跟他说,你照顾好自己,在外面听你妈妈的话。”
“谢谢。”俞励坐上车,将车门狠狠摔上。
老杨回去将俞励的话带给了陈宵,陈宵想去机场找人,被老杨拦了下来。
俞励不是轻易服软的人,又是愿意走又是同意分手的,肯定是受到了他爸威胁。
所以这时候去机场,不管他有没有坐上飞机,都不能改变什么。
还可能让俞励的付出付之东流。
陈宵也知道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在听到老杨说俞励去国外再不会回来的时候,他很想去见他一面。
没有煽情的酸话,也不会说等他什么的,就是想看一眼那个张扬的少年。
好聚好散……
不过没去成,老杨查了航班,这个时间点飞机已经起飞。
陈宵虽然学习好,离开附高肯定是一大损失,但老杨担心这事影响到他学习,好言劝他换个学校,陈宵最终拒绝。
学校有监控,谁贴的照片领导和老杨都已经知道,不过并没有说出去。
陈宵也没去问,几天下来瘦了一大圈,话也少了。
这件事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有时候走在路上,会听到有人背后骂他恶心变态,在宿舍晚上熄灯后会有人去恶意敲他门,抽屉会经常被人塞一些骂人的纸条。
他都没有理会。
还好同班同学相互之间都了解,对他保持了善意。
俞励离开时跟他提了分手,那么十有**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那么个人认定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而一旦放手,就说明抓不住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陈宵感觉很累,不想去吃饭,他趴在桌上睡觉。
但又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俞励的脸,高兴的,烦躁的,嚣张的,不屑一顾的……
还有他挑眉眯眼的时候那种坏坏的味道,每次看到都不禁想笑。
趴了一会儿,突然有人走了过来。
“你自己说吧。”冯秋雁的声音传来。
陈宵抬起头,看到李茜和冯秋雁站在他桌子旁,李茜低着头,不太敢看陈宵。
看到她这副表情,陈宵皱起眉。
李茜紧张地抠着手指,没说话。
“你那天晚上跟我说要去KTV,后来为什么没去?你去哪里了?”冯秋雁问。
李茜抿着唇,作对似的一语不发。
“那天早上,我看到你拿了一包东西出了宿舍楼,拿的是不是照片?你起那么早是不是去贴照片了?”冯秋雁继续问。
陈宵也看着她,等着她亲口回答。
“我没有其他证据不会问你,你最好快点说了,一会儿其他同学吃完饭回来就不好看了。”冯秋雁说。
李茜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回答,于是赌气似地开口:“是,就是我做的。”
“为什么这么做?就因为俞励不喜欢你吗?”陈宵问。
“是!我为了他考进a班,他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还玩弄我的感情,”李茜瞪着陈宵,“我恨他,我也不想叫他好过。”
“他脾气不好,说话是直接了些,但他什么时候玩弄过你感情?”陈宵又问。
“他如果不是想耍我,为什么会送所有人吊牌,全班那么多人,又为什么会偏偏把那个吊牌发我手里了?”李茜据理力争。
陈宵不知道李茜的那块吊牌上是什么内容,但看她这么生气,可以确定肯定是让人误会的内容。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俞励只是想在他生日那天,当着所有人面送他一份礼物,一份两个人可以一起光明正大带出来的情侣项链。
“我不管你信不信,你那个确实是巧合。”陈宵说。
李茜:“你想怎么说都行,反正他不给我面子,我也不叫他好过。”
“那你也不该把事情闹这么大,”冯秋雁说,“你讨厌俞励就用其他方式报复他,不该把陈宵连累进来。”
“我可没你伟大,喜欢一个人默默看着他好,受伤害了还可以原谅。”李茜回怼。
“你有病吧,别扯到我身上。”冯秋雁脸上出现愠色。
李茜轻哼一声:“你要不是喜欢陈宵,会巴巴地叫我来给他道歉?”
冯秋雁看向陈宵,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随即恼怒地说:“你真是病得不清。”
说完故作轻松地对陈宵说:“她胡说八道,你别理她。”
“谢谢。”陈宵点头。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再多说无益,陈宵垂下目光,对李茜说了一句:“你走吧。”
李茜杵在一旁没动,犹豫良久,才说:“抱歉,我只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俞励是个变态,没想对你……”
陈宵猛地抬起头,神情严肃,语气冰冷地打断她:“滚!”
这几天以来许多人各种骂他,他都没有生气甚至放在心上,但是听到李茜骂俞励变态,心里的那团火立刻烧了起来。
他可以容忍别人对自己的辱骂,但骂俞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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