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芭近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问她为何,她做贼一般,朝门口瞅了半晌方才贴着我的耳朵说:「丞相大人最近整日待在府里,夫人和我都没有机会出去玩儿了。」
原是这事。我记得,我第一次撺掇她出府去玩儿,可费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放野了,又被关起来,那滋味儿,我懂。
于是我准了她几天假,允她出府痛痛快快玩儿个够。
小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边哭边说,头一回遇到我这样的主子,她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我的。
……小女孩儿的眼泪,就是好骗。
小芭欢天喜地出了门,然而下午便出了事。
府里门房来报,外头有人非得要见我。
来人是那个说书的书生。见了我,一副一点也不想见我的样子,直冲我吼:「你家丫头在我那儿听书,被,被一个贵人拿了,正闹着呢。」
吼完就跑了。
长离现下不在府中。我琢磨了下这事儿如果是真的,大概不是个简单的贵人,便差人给他送个信,自己先去了那间茶楼。
等我拍马赶到,小芭已被打得一身是血。
周围站了一圈人,她被两个男人押着跪在人群中,另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手里握着一条沾满血迹的鞭子。
人群之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装饰古朴又华丽,看来里头确实是个“贵人”。
鞭子再一次落下之前,被我上前一把握住了。执鞭人明显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马车。我趁机用力一扯,他便摔倒在地。
凡人的身子终归是太弱了,否则他这一摔,原是要将脑袋开花的。
小芭在一片血色中看见了我,不知是怕我担心还是怕我责怪,还努力朝我笑了笑。
真是比哭还难看,这个傻子。
我将那两个男人踹开,然后把外衫罩在她身上,摸了摸她的脉,将她小心抱到一旁。
小芭抓着我的衣袖,嘴巴里断断续续说着,「夫、夫人,对不起,小小、芭只是想,听,听完了故事,回去,回去讲,讲给夫人听。」
我心下一抽,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乖乖在这儿等着,待会儿我带你回家。」
马车上响起温柔的女声:「原是丞相夫人,难怪能够纵得下人当街撒泼、拦人马车。」
这声音我只听过一次,但绝不会认错,于是冷着脸回道:「原是太子妃,难怪能够当街滥用私行,草菅人命!」
之前私会我男人,如今打伤我丫头,这太子妃是真缺教训!
她撩开帘子,从马车上看过来,脸上笑意盈盈,「她是贱籍,见了贵人的马车,就该避让。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是得长点教训。这次遇上的是我,方才小惩大诫。以后若遇上了别人,可没那么好的运气。行了,走吧。」
想走?开玩笑!
「慢着。打了人就走,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理。」
她扶着帘子的手一顿,像是头一回听见这么离谱的话,笑意更甚:「那我便听听,丞相夫人的理。」
「你一字一句强调我是丞相夫人,不过就是想警告我,莫要给丞相府添乱。可如今,我丞相府的人出门听个戏,被你不分青红打个半死,我且问你,堂堂太子妃,可将国法律令看在眼里?」
她杏眸一沉,似是想起什么,冷哼一声:「我只听说过尊卑贵贱!来人,丞相夫人出言不逊,给我掌掴二十,以儆效尤!」
申时锦是造了什么孽,要跟这样一个疯子青梅竹马?
想来她料定我不敢反抗,竟只派了个老嬷嬷过来。我二话不说,将她伸过来的手给折了。
嬷嬷叫得惊天动地,马车上的太子妃,脸上终于有一丝震怒,「来人!给我打!」
离国百姓,有生之年,有幸看了一出太子妃当街摇人揍丞相夫人的戏码,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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