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香槟从他发根滑落,将他精心准备的西服打湿大半,夜色下,博京南显得无助“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带你出来透透气!”
姜顿不买账,打心底就不接受这些公子哥非真诚的好意,对她来说,博京南和他的哥哥,他的嫂子没什么差别。都只是万恶的资本家,只有有利可图的时候,他们才会包装优雅地现身,等到剥削足够了,才心满意足地退场。
“这里已经没人了,你还在客套什么。我径直明了的告诉你,我并不好奇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我希望你理解,作为个体,我不会成为任何一场商业谈判的附属品,所以,那些自我感动的事情,你充其量感动自己,至于我,我不希望我们以后有任何的关联,这样的谈话,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姜顿对眼前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对他示好的表现感到唐突和厌恶,她受重重规矩的束缚已经够痛苦了,因此并不想花时间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与事上。即使是假意示好,也有违她最初的意愿,她在逐渐做自己,她想是的。
姜顿已经消失在黑暗的尽头,博京南的心里百味陈杂,作为含着金勺子出世的少爷,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在姜顿这,他吃了人生中恶狠狠的第一棒,他不解,更多的是愤怒。他清醒的认识到,原来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得到。是感情么?也许是他太过于冒昧,无论如何,只要二人还能见面,沟通,二人的关系就还是能有缓和的一天。
*
圣诞节,靳城被大规模的雪覆盖,凛冬已至,白雪不止。在这天,姜家传来了噩耗。
父亲在回来的途中,由于近日辗转频繁,工作过劳,导致昏迷。
如电影的剧情般,父亲穿着条纹病服,平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父亲的脸上,布满着细密的皱纹,这是时间在他脸上画下的痕迹,细想起来,父亲也有五十来岁。
以前那个高喊着,永不会倒下,坚固如大山,永远可靠的父亲,如今也顶不下岁月的压力。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今天本该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怎么可以,就如此倒下。
“爸爸..”她紧握着父亲的手,希望能将力量传递给他。豆大的泪珠从眼眶决堤而出,她向上帝祈祷,她亲爱的父亲,一定要同病魔对抗下去。
午后,一切都安顿好了。医生说姜易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留院休息几天,应该就能醒过来,程敏在病房寸步不离的照顾他。
“姜顿,别担心了,你爸这边有我看着,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听妈的话,先去便利店吃点东西垫肚子,不然你爸醒来看到你这憔悴的样子,要心的。”程敏走到窗外,拉上帘子,将外面世界的大雪一同隔绝。
“嗯,我很快回来。” 病房内内灯光昏暗,姜顿忧愁的望向父亲,不安的离开。
*
医院大厅,“气象台报道,今年的靳城冬季温度创历年新低…”医院外,雪层堆的很高。
下午六点左右,半面天空已经暗了,便利店在医院几十米的地方,门上装饰着圣诞节的灯,很好辨认,倒是给这四处的沉寂带来了些许温暖。
“一、二…”姜顿艰难的迈出步子,踩着雪靴进雪层,再拔出,一步一步的走着。
焉地,面上落下一片阴影,挡住她前方的去路。
她抬头,愣在了原地。
周寅一身黑色的毛呢外衣,黑裤,雪点堆积在他的发丝,他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上伶着一个编织袋,里面能看到两个饭盒。任由雪花飘零,他就那么张扬的站在雪中,一样的不羁,一样的张扬。
少女散着长发,两端的发丝掉落些许,白色的小羊绒外套将她娇小的身子包裹,她的脸蛋藏在墨绿色的围巾内,脸蛋如苹果般通红,在这片地方,看上去十分弱小。
周寅:“你怎么在这?”
姜顿看上去有些无措,“我爸过劳昏迷了。”周寅的出现,没由来的给她一种安全感,像是对亲近的人诉苦一样,她的鼻子忽地就酸了,眼眶红红的,可怜的样子像街边没人要的小狗。
周寅也是头一次碰见这情况,怕女孩的情绪进一步升级,他问“要去哪?”
姜顿指了指不远处亮着灯的便利店。
“吃饭了吗?”店内开着暖气,二人坐在了门口一排的进食处。
姜顿摇头,情绪看上去还是有些失落。可能是家人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她的心情他经历过。
周寅从编织袋里取出一份盒饭,移到她的面前“我这有两份,你吃吧。”
姜顿将围巾取下,放到了一旁的位置上。盯了盯盒饭,又看向他,似乎有点犹豫,这样感觉有点越界。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他开口“盒饭是今天刚带来的。不用担心。”
姜顿接过一次性筷子,将饭盒打开,荤素搭配的菜品,还有用胡萝卜点缀的笑脸,姜顿乌云般的情绪瞬间消散不少“谢谢。”
吃上了饭,姜顿的胃在这寒天冻地里总算暖和了不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你身体不舒服吗?”
周寅从雪景上回过神来“不是。”他顿了一会,注视着女孩眼睛的澄澈,轻轻摇头,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她提出的这个问题,给出了答案“跟你一样,家里人身体状况出了点问题。”
姜顿感到抱歉“啊。严重吗?”
周寅笑的些许无奈“还..蛮严重的吧。”
她近乎大半个月没见到周寅了,今天的他,好像和以往的他不同,看上去有些心力交瘁,姜顿试图缓和他的疲倦,于是道“嗨!放心吧!你人那么好,你家里人肯定会远离病痛的。”
周寅盯着她,感到颇有意思“我人好?哪好了?”
“好啊!不好怎么会那天画会上愿意带我逃窜,不好现在就不会把盒饭给我吃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这盒饭不是下了药的,等你吃完了就把你处理了。”姜顿对上他那副不怀好意的眼神,饭粒“噗嗤”一声,从鼻孔喷射而出。
丫的,本大爷的淑女形象,该死。姜顿瞟了他一眼,咒骂“有病。”
周寅给她这顿无厘头的操作给惊到,他的忧愁一扫全无,在一边笑了起来。
“你这人,就不禁夸..”
*
吃完了饭,两人回到了医院,姜易住院的楼层在周寅家人所在楼层的对面,两人在大堂处分了别。
姜顿坐上了电梯,按了十七楼。
“麻烦让让…”电梯内人多,姜顿挤在了角落。虽跟周寅分了别,脑子里却还在回想着刚刚在雪地里见到周寅的画面。她躺在电梯冰凉的银制钢筋上,微憩着,直到电梯到达了十七楼。
姜顿出了电梯,刚好收到母亲发来的短信——“你爸醒了。”
姜顿心情大好,却又看到照顾父亲的管家刘叔正站在咨询处,和一个女人谈话。
女人将近三十来岁的模样,身姿婀娜,一头长发,画着浓妆,一身棕色包臀裙,一双高跟,手臂上挂着紫色的奢侈包,女人从头到脚的装饰,没一处不是奢华的。
“这样吗,太好了,如果真有事,会把我吓死的!”女人说着,捂着嘴笑了起来。
姜顿唏嘘,刘叔将近六十来岁,听父亲说刘叔那么大年级还没结婚,之前就惊讶了很久,像刘叔这样有着超前婚嫁思想的中年人少之又少,现在一看,原来刘叔不仅婚嫁思想超前,恋爱观念也超前,女朋友那么漂亮火辣,真是令人羡慕他的人格魅力。
不过刘叔也太不称职了,父亲才刚好,就和女朋友谈情说爱,一会回到病房,肯定要和父亲告告状!
姜顿经过,并不打算打扰二人恩爱,刘叔见到她,却表现的讶异“小姐。”
姜顿传给他一副秒懂的表情,摆摆手“你聊你的。”
女人听到动静,与姜顿对视上了,不知为何,姜顿盯着那双妩媚的眼睛,感觉到了并不友好。姜顿没多想,离开了咨询处。
“爸爸!你终于醒了!”姜顿跑过去就是一个飞扑。
程敏啧的一声“姜顿,你爸才刚醒,你这样一弄,等会又得晕过去了!”
“姜姜!不许淘气!”父亲看上去还是十分虚弱。
姜顿怕真的压到父亲了,不舍的起身。适时,放在父亲身边的手机亮起,姜顿没看清,只看清了“xxx贝…”手机屏幕便暗了下去,姜顿按了按开机键,发现需要密码,可自己并不知道父亲的密码。
父亲已经坐起身来,程敏帮他垫枕头。
“爸,你手机密码是多少?”姜顿忽然好奇地问。
没得到父亲的回应,他将手机拿了过去。肃穆道“姜姜,不要胡闹!”
程敏也说“你爸才刚醒,你能不能照顾照顾病人姜顿。”
姜顿不满的贫嘴“我哪不照顾病人了,我就出去吃了顿饭,在此之前,我都有陪着呢!”
门被扣响,刘叔出现在门外。
姜顿偷笑,望了眼刘叔,在父亲的耳边悄悄说了刚刚刘叔跟他女朋友相爱的事。
父亲敛了敛眼神,被姜顿夸大的描述逗笑了,跟姜顿一样吃惊的说“刘仰望,你还有个那么火辣的女朋友?藏的够深啊,我们都不知道。”
听到几人对话,程敏也笑出声来“你们两个呀,别拿你刘叔开玩笑了,那么大年级了,有个女朋友不是正常?”
刘叔窘迫极了,无奈道“小姐,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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